第85章 離家走
牛糞舔著起了火泡的嘴唇,有些猶豫不決,同時有些回過味來,感覺他出賣了鐵蛋,當時鐵蛋可交待過,千萬別說漏嘴了,還給了自己一文錢的好處,這下全搞砸了。
劉桂圓看他站著不動,趁熱打鐵,拽著他的胳膊就說:「牛糞,你還不去嗎?再耽擱一會兒,鐵蛋和別人講全是你乾的,看你咋辦!」
牛糞掙脫了兩下,掙開了但沒走,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我不能去郭大娘家。」這也是個機靈的娃,眼前一亮,想了個餿主意,「我去鐵蛋家,告他爹講清楚,柴火垛就是他燒的,他沒用完的香和炮仗,還藏在我家來,看他怎麼抵賴!」
小孩就是小孩,一點點小把戲,就能套出他的話,見牛糞上了勾,劉桂圓就跟在他後面,一路來到了二叔家。牛糞進屋找到二叔,第一句話就是,「俺大爺,鐵蛋給你講柴火垛是我燒的?你別信他,都是他乾的,他從家裡拿的香,點著了藏在垛子底下,我可啥都沒幹……」
牛糞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二叔劉崇林氣的臉紅脖子粗,在院子里喊了兩聲鐵蛋,沒見到人,估計還在外頭玩,就從廚房抽出一根劈柴,打算找到他狠抽一頓,「這個死孩子,反了天了!」
劉桂圓攔住二叔,故意問牛糞,「牛糞,你說好端端的,鐵蛋為啥要燒郭大娘家柴火垛,怎麼不燒別人家的?」
牛糞被嚇的退到院牆邊,哆哆嗦嗦地說:「能為啥?還不是為了報仇,鐵蛋講要不是郭大娘,拿著死鴿子告狀,他根本不可能挨揍。這事跟我沒關係,我本來不想的,他非要給我錢!」牛糞著實害怕,講完最後一句,掉頭就跑。
「這個畜生,我今天非得打死他!」
劉崇林氣的想吐血,他家鐵蛋從小頑皮就算了,誰家小子不頑皮,這樣想著他平時就沒多管,加上他女人和老娘平時都慣著,誰知道竟然慣出一個混不吝,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二叔彆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不過牛糞的話,剛才提醒我了,你說俺家的柴火垛是不是也是他燒的?畢竟那天,我上門熊了他,害得他挨了揍,他心裡有氣。」
「我看真有可能,這樣你等他回來,我先問問他,要真是他乾的,非給他吊在房樑上,抽個三天三夜!」二叔氣的狠了,鼻子眼睛都發紅了,手裡劈柴朝地上一扔,走到偏屋喊他娘和媳婦出來,要找她們算帳。
「你倆個可聽到,鐵蛋,你們教的好小孩,給人陶家柴火垛燒了,還有三十晚上桂圓家的柴火垛,也是他燒的,你們兩說,這樣的畜生還能要嗎?打死了才痛快咧!」
劉姚氏在屋裡蘑菇半天,就是不出屋子,到底李氏心裡偏向兒子,怕她男人發火,真給鐵蛋打出個好歹,出來勸劉崇林,「他爹,你消消氣,鐵蛋確實混,這回咱好好管他,給他壞毛病板回來,你看可成?」
劉桂圓搖搖頭,李氏看到她,就抱歉的笑笑,「桂圓,你看對不住了,你看家裡柴火要不夠燒,就從俺家扯,俺家花生秧多著來,你別和你弟計較,他從不到大就這個樣。」
「板回來,他還能板回來嗎?都多大了,虛歲九歲快十歲了,哪家小孩像他這樣壞?」二叔說完氣又上來了,指著李氏的鼻子罵:「鐵蛋娘,平時家裡我什麼都聽你的,慣小孩也是你帶頭慣的,我說了多少次,男娃不能使勁慣,你非不聽,什麼都由著他……」
養不教父之過,鐵蛋沒有教育好,固然有二嬸娘和劉姚氏的溺愛,但是二叔也沒少跟著疼,鐵蛋能長成這樣,就是他一家大人從小寵到大的後果。
二叔家三個兒子,鐵牛心術不正,好好的竟然偷親戚家錢,鐵柱陰測測的,見誰說話都有自己一套,鐵蛋笨的跟豬一樣,還學人幹壞事,他有那個腦子嗎?
二叔還在那數落二嬸娘,劉桂圓不好再作惡人,真心實意勸了二叔幾句,無非就是教育孩子不能只拿棍棒打,還得和他講道理,教他知錯就改、明辨是非等等。
不知道這話二叔有沒有聽進去,反正她走的時候收到了二嬸娘感激的目光,劉桂圓心裡一時間就很複雜,可憐天下父母心吧,自家小孩再孬再不爭氣。到底是自家孩子。
至於鐵蛋回家挨了多少揍,劉桂圓當時不在場,不清楚具體細節,就知道二叔在家揍鐵蛋的動靜太大,大到住兩邊的鄰居都幫著求了情,並且從那以後,鐵蛋就被關在家裡,再也不能出門胡跑了。
這事還有後續,牛糞的娘王氏,也是個落井下石的,她兒子明明參與了燒柴火垛,卻逢人就說自家兒子是被鐵蛋帶壞的,以後再不叫他們擱一塊兒玩。因為這事,二嬸娘李氏找到王氏,兩人互相噘罵了一頓,從此兩家也不來往了。
鐵蛋燒柴火垛的事,就這麼告一段落,劉桂圓覺得他算是受到了教訓,希望他長大以後能改好吧,畢竟他們都是堂兄弟姊妹,她也不希望鐵蛋長大以後,成為一個村裡聞名的二賴子、混不吝。
但鐵牛從她家偷錢的事,她心裡還是覺得不對勁,自家辛苦掙來的血汗錢,叫他一個好吃懶做的拿走了,憑啥啊?可是,她心裡也清楚,一旦她開口告訴二叔二嬸娘,兩家好不容易修復好的關係,很可能因為這個事就斷了。
「你也別愁了,就當破財擋災唄,哎,你看這些小野兔,多有精神頭兒。」
劉桂圓如今學會了逮兔子,雖然下手沒有田如柏那樣巧,可是隔三差五也能逮到一隻兔子,積少成多到現在,就逮到了五隻小兔,養了兩天都是活蹦亂跳的。
過了兩天,兩姐妹將野兔子託付給四奶奶,兩姐妹坐車去了雙丫村,趕去參加了大表哥的婚禮,熱熱鬧鬧玩了一通后,接了劉花生和劉蓮子回來。
劉花生一到家,小狗就湊上去舔她,她胡亂摸了兩下,就喚著小狗去了四奶奶家拿兔子。回來后徐善妹也跟著過來了,笑嘻嘻地問她能不能跟著逮兔子,說也想養兔子賣錢。
「行啊,這段時日沒有事,咱們一起去逮,善妹姐我給你講,養兔子不能養太少,太少了賣不到錢,最少養個一兩百隻!」
「這麼多,一兩百隻?!」幾人一起齊呼。
「嗯那,兔子一生就是一窩,就算剛開始逮不到一百隻,逮個二三十隻也好,慢慢生就夠了。」
三四個小丫頭,自從決定逮兔子養,整天到田野里翻找兔子洞,忙著下套子撒誘餌,不知不覺就逮到了二十來只兔子,看得田如柏這個曾經的師父眼熱。
「可惜我得到鎮上讀書,不然我也逮一些兔子放家裡養。」
「那你這咱逮也來得及,晚上散學了咱一起去逮。」
田如柏搖搖頭,好笑的看著她,說:「咱村的兔子,被你們逮的都搬了家,我要逮就得到外村,如今哪有那個閑空,還是好好念書罷。」
田如柏有自己的想法,再讀個兩年書,等參加了縣試,如果中了就繼續讀,不中就不讀了,回家種地做點小買賣,也是不錯的。
「那你就養雞,多買點小雞苗回來養,反正養雞比養兔子容易,不用割草拌料,它自己就知道出去找食吃。」
劉桂圓家最後一隻雞,也被她大姐殺掉了,撒了鹽腌了掛在房樑上,留著等爹娘回來吃。
「你這又養雞又逮兔子,一點不消停啊。」田如柏就笑她是彩迷,什麼都想養,能忙得過來嗎?
「要說財迷,我二姐才是,她計劃再養兩頭豬、三隻羊,本來還講養大鵝的,沒事就放到花石河裡放,我大姐說揀蛋麻煩,再說實在沒有精力了,就叫她消停點。」劉桂圓捂著嘴笑,養這麼多家畜,忙是忙了點,但是心裡歡喜。
馬上就要開春了,天一不冷了,就能抱小豬和小羊回來養,到時候地上也長了青草嫩芽,配一點二叔家二叔家給的乾花生秧,夠它們吃的。
「行,後天正好旬假,我去鎮上挑幾隻小母雞。」田如柏家本來就要養雞,只不過今年他打算多養一些。
「啊?小柏哥,你會挑小母雞?那我跟你一起去。」劉桂圓不懂這個,本來打算碰運氣的。
「那有啥難,我教你怎麼看公雞母雞,到時公雞挑兩個就行,養大了留一個好的配種,另外那個殺吃,剩下的就都是母雞,天天都能下蛋。」
兩人說定后,過了兩天,劉桂圓就和她二姐去了二叔家借牛使,本來田如柏家有個驢車,可是他大哥二哥參加縣試要用,她們就只能坐牛車。
「二姐,我看還是得自己買輛車,省得天天到二叔家借,人家嘴上不說咱天天用,也不太好,對吧?」
下半年那會兒,劉桂圓家就有能力買車了,但總被這事那事絆住,硬是沒買成,等到想起來又到了冬天,天冷怕牲畜凍著餓著,再說家裡還沒搭棚子。
「可不是嘛,就這幾天買,看二叔哪天有空,給咱挑個精神的大騾子,咱小孩家家,可不懂怎麼買牲畜。」
劉花生覺得牛車太慢,還顛人,最想買個騾子,雖然不能生小騾子,但是跑得快,能幹活!
到了二叔家,兩姐妹還沒開口借牛,就聽到屋裡一陣哭嚎叫,接著劉姚氏淚眼婆娑的走了出來,哭哭啼啼道:「俺的鐵牛,你去哪裡了呀?」見到她倆個小丫頭,愣了一下,隨即惡狠狠道:「都怪你兩個死丫頭,掙錢不知道帶你哥一起,要不然他能離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