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嫁本村
「不過,她二嬸子,俺家花生要嫁人,肯定嫁兄弟多的人家,你家男丁太少,不太行啊。」
錢二嬸就生了兩兄弟,她公公也是兩兄弟,不過公公大哥早年病死了,只留下一個閨女,這樣算起來,她家確實算不上兄弟眾多,因此劉崇山就看不上她家。
「啊,兩兄弟還不夠?」
錢二嫂沒想到劉崇山,竟然嫌棄自己家,撇撇嘴說了兩句閑話,「那你家不一個都沒有,兩兄弟的人家你還看不上,嘖嘖,真是眼睛長在腦門上,太高!」
「你這話啥意思?啥叫俺家一個都沒有?」劉崇山最恨別人講他沒有兒子,遇上口無遮攔的錢二嫂,那就是紙燈添油一點就著,伸手就攆錢二嬸子走,「滾,以後別來俺家!」
錢二嬸憋著一肚子火,氣沖沖地走在大路上,迎面走來個人,問她遇到啥事了,她張口就說:「能是啥事?劉崇山閨女眼光高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成個什麼模樣了還挑!」
錢二嬸這話說的刻薄,其實劉家三個姑娘,長得都挺秀氣的,就是二姐因為臉上長了麻子,有些影響顏值,不過仔細看就能看出來,她的五官其實是三人中最標緻的。
而且自從用了祛斑產品和中藥,外加每月的珍珠粉保養,劉花生的臉真比以前好很多了,只不過沒完全消除麻點,仔細看還能看見一些印子。錢二嬸這樣詆毀劉花生,完全就是因為自家沒被看上,故意說出來泄憤的。
村裡人多是非也多,加上劉家人不到一年就發達了,總有一些村人喜歡在背後議論劉家的事,正好這個事就在村裡傳開了,兩天後四奶奶上門找張氏啦呱,就特地說起了這事。
「隨他們怎麼傳,反正我劉崇山嫁閨女,不能叫他們當家吧!」劉崇山才從地里回來,摟草的糞箕往地上一丟,坐在東廂房外的牆根處,那兒有涼陰子。
「呦,紅棗爹回來了。」四奶奶納著鞋底,慢悠悠的說,「老話講,人怕出名豬怕壯,這日子過好了,就容易有閑言碎語,你也別放在心上,橫豎她們就是講講,過兩天就散了。」
「誰說不是呢。」張氏跟著附和。
「行,就給你家講一聲,好叫你們知道,我回家去了。」四奶奶拍拍衣裳,站起身就要回去,張氏跟在她後頭送,這兩人平日就能說的來,走之前,四奶奶還小聲說,「我最煩傳閑話,要不是你家,我都不開口。」
等四奶奶一走,沒多久,劉花生和劉桂圓姐倆,一人牽著騾子,一人背著糞箕,笑嘻嘻的從東湖回來。自開春以後,田裡地里長滿了嫩芽細草,還有人能吃的野菜,這姐倆就常出門,放放騾子薅薅草,日子過得挺快活的。
「爹你回來了,地里草可薅完?沒有我和桂圓下午再去一趟。」劉花生看到她爹在家,甜甜的打招呼,她以前就形成的習慣,見到劉崇山就忍不住「巴結」下。
「嗯,回來了。」劉崇山就著張氏端來的水,洗手洗到一半突然問,「花生,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早點給你說親怎麼樣?你看你大姐,眼看就要嫁到鎮上,你嘛不如就嫁在本村,凡事好照應。」
「啊?」劉桂圓抖落了一把豬草,沒反應回來,劉花生就從騾棚那裡走來,說:「爹,你咋想這個,我才多大?娘,我這麼大,沒我這麼大就嫁人的吧?」
「不是這咱子,我想先給你物色好,等過幾年再嫁出去,這有啥的?」劉崇山不在乎的說。
「前幾日錢嬸子來俺家,想把你說給他家二小子,我和你爹都看不中,就給回絕了,經她這麼一提醒,就想著給你的事也安排了。」張氏指著在燒飯的劉紅棗,一字一句細細的說,「你看你大姐,她是運氣好,遇到個合適的,等到你像你大姐這麼大,誰知道有沒有這個運氣?不如趁現在就物色,省的到時候找不到好的。」
「就是這個理,早點挑能挑著好的,等你十五六了,人家都挑完了,你只能挑剩下的。」劉崇山背著手,走到堂屋,坐等吃飯了。
姐幾個面面相覷,神情都有點懵,爹娘要麼不管她們,要麼管的太多太勤,以劉花生的年齡,再晚幾年說親,又有什麼要緊,幹嘛非要這咱子給她定下親事?
「娘,你給俺爹說說,這咱先別給我說親,我,我還不想嫁人哩,要不過兩年再說?」劉花生在院子里懇求張氏。
張氏聽了有些心軟,試探著勸了劉崇山兩句,劉崇山放下喝了一半的茶碗,訓斥劉花生,「小丫頭子,早晚都要嫁人,又不是這咱就要你出嫁,先給你物色物色,你這麼急著搖頭幹啥?」
「爹,二姐才十三吧,確實太早了,過兩年唄。」劉桂圓忙跟著勸,劉紅棗放下正燒著的鍋,跟進來細聲細氣的說,「就是啊爹,你看我一嫁人了,家裡這麼多活沒人做,花生擱家正好幫把手,至於定親的事,晚點再定也不急嘛。」
「我講一句話,你們幾個娘們,有十句在等我,可能消停點!」劉崇山很快黑了臉,「甭管多咱給你嫁出去,反正你得嫁在本村,等過兩年,我和你娘再生個兒,我倆都快四十了,等他十三四歲,我倆都五十多了,以後成親娶媳的事,你姐幾個都得幫著!」
好嘛,劉崇山終於說出了心底想法,他想早點給劉花生說親是真,安排劉花生嫁在本村更是真。照他這樣規劃,萬一她們以後真有了弟弟,那後半生就不要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全都得為弟弟服務。
劉花生想了想,咽了口口水,小聲說:「非要嫁在本村嘛?我看本村人也就那樣,不一定就能靠得住,爹,你要不再尋思尋思?」
劉花生不是看不上本村人,而是她打心底里,壓根兒就沒想過嫁在家附近。她了解她爹脾性,一旦她嫁在本村,她爹三天兩頭就得找她,到時親家婆家
纏在一起,她還有消停日子過?
「有啥靠不住的?我看你是應了你奶說的,真是小丫頭子不管用,一嫁了人就喪了良心,忘了自己姓啥叫啥了。」劉崇山猛一拍桌子,脾氣立馬上來了,姐妹幾個識趣,這時都不敢說話了。
劉桂圓挺贊成她二姐的想法,不過她這時還不打算觸劉崇山的霉頭,得益於原來挨過渣爹的打,她如今也學聰明了,知道以拳頭碰拳頭,她必定要吃虧,凡事還是要靠智慧取勝。
劉崇山這次生氣發火,家裡由於劉紅棗議婚納採的喜慶氣氛,逐漸變淡了許多,張氏低眉順眼,一如既往在家帶孩子燒飯,姐妹幾個當中,劉紅棗沉默的紡線做衣裳,劉花生悶悶不樂的薅草餵雞,只有劉桂圓和劉蓮子兩人,最少受到劉崇山的影響。
這兩姐妹,大的積極樂觀,典型的不畏強權,一有機會隨時就要和劉崇山對抗;小的那個,懵懂無知,正在牙牙學語的年紀,根本不知家裡發生的啥事。
二月底時,劉桂圓交了最後一回毛線衣,領了最後一筆銀錢二十七兩八錢,交給劉崇山十五兩整,剩下的十三兩八錢,三姐妹悄悄存了下來,作為她們的秘密小金庫。
說起來,要不是劉崇山那麼自私,三姐妹也不會想著偷藏私房錢,反過來說,她們只有手裡掌著錢,才有反抗劉崇山的底氣。
劉崇山眼看十五兩銀子到手,絲毫沒察覺到三姐妹的小把戲,樂呵呵的對張氏講,「看看這織毛衣就是掙錢,咱倆到家才多久,她幾個就又掙了十五兩!」
張氏一說到這,就無比自豪,喜滋滋地說,「還是她幾個能幹,想出羊毛織成毛衣的點子。」
劉崇山收好了銀子,從中拿了二兩多出來,遞給張氏說,「她幾個天天嚷著買豬買羊,我也是這個意思,這樣明天早上,俺倆駕車去鎮上看看,買上個三五頭回來,正好開春了,地里到處都是草,豬啊羊啊的也好養活。」
劉崇山夫婦很快買回一頭豬、三隻羊,豬是母豬,羊是兩隻大羊帶一隻小羊,這些就花了二兩銀子,還剩下一點兒錢,會過的劉崇山夫婦,在鎮上買了一輛二手的柴車,講留以後拉地里的莊稼用。
二月一過,三月初十這天,孫家人和方翠珍帶著聘禮上門了,這天劉家大院熱熱鬧鬧的,牲畜都牽到外頭拴著,屋裡屋外收拾的乾乾淨淨,門上牆上還貼了喜字。
等到核實過聘禮,接到孫家人的婚書,下一步就是商定合適的婚期了。周素雲合過兩個孩子的八字,
說是上吉之象,因而更想早點贏取紅棗過門,就對劉崇山夫婦說,「親家,我找人問過日子了,都說端午那天日子好,兩個小的成親最吉利不過,你看這天行嗎?」
「端午那天?今年端午晚,正好收過麥子后就是。」張氏掐著手指算了算,她知曉紅棗馬上就要出嫁,做娘的自然也找人問過日子了。
「嗯,端午那天出嫁,是不是太早了些?」劉崇山本想多留閨女在家一段時日,最好等到八月十五,那時家裡活少,他也有心思辦喜事。
「嗨,紅棗爹,依我看還是早辦的好,早點辦他們兩口子,早點過自己的小日子。」方翠珍在裡頭勸著,她來前就受到了孫家的囑託,希望早一點辦事,反正早辦晚辦沒啥區別。
「那也行,端午就端午吧,紅棗娘,你看可行?」劉崇山轉頭問張氏,兩家人很快說定了劉紅棗出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