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不忍則亂大謀

慶熙七年，六月初五。

周昭昭經層層選秀后終於入宮，被安排住在廣陽殿。和她一起的還有兩位一起進宮的秀女——蔣才人和秦才人。

蔣才人名蔣語安，其父是大理寺少卿，但蔣才人只是庶女，在家中不受寵愛，所以才被迫代替她的姐姐入宮。她為人溫和，笑起來總是淡淡的，和周昭昭很談得來。不過蔣才人看著對爭寵和討狗皇帝歡心也沒有什麼興趣，反而變著法地避開狗皇帝。

周昭昭一度以為蔣才人已經心有所屬，觀察了很久卻也沒發現什麼異樣。

秦才人秦蕭芮則與她們不一樣，秦家是商賈之家，雖富貴滔天但卻地位不高。秦才人的哥哥剛用錢買了個小官，便急著送自家妹妹進宮，以讓自己的仕途更順利。

「要我說啊，他送我進宮也沒用。誰想要伺候那麼老的男人啊，反正我就在這宮裡混吃混喝了，怎麼可能能幫到他。兩位姐姐以後多多關照，我呢，有口吃的就行了。」秦才人啃著蘋果說。

算起來她口中的老男人也才二十七歲，周昭昭默默地盤算。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宮裡這麼多女子都不是真心喜歡皇上。雖然那狗皇帝長得挺「俊俏」的。

三人初入宮又無所依靠，自然就走的比較近。周昭昭本來準備先適應適應環境再做打算，沒想到，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

此時宮中風頭正盛的寵妃還是趙婕妤趙大傻子，聽說了選秀時周昭昭的傳聞后，這位趙婕妤就一直想找點周昭昭的麻煩。

一日在御花園，周昭昭終於遇到了傳說中飛揚跋扈的趙婕妤。

趙婕妤長得確實好看，周昭昭一個女孩子都不由得默默讚歎。

那天趙婕妤身穿一件赭色梅花紋錦圓領華衣，逶迤拖地的黃色百褶裙，細柔的長發綰成一個風流別緻的流蘇髻。白玉的小圓臉擦了點胭脂，白裡透紅的，整個人顯得桃羞李讓。

但她一開口，周昭昭眉頭就不由得皺了起來。

在御花園裡，趙婕妤遠遠地就看到了周昭昭，然後扯著嗓子大喊：「何人見了本宮居然不行禮？」旁邊的侍女也裝模做樣地跟著喊：「何人竟敢衝撞我們家婕妤娘娘？」

周昭昭暗想：這隔著五十步遠八棵樹呢，我給你行禮你也得看得見聽得清啊。

但她人微言輕，剛進宮又不敢得罪人，便只好忍氣吞聲地走過去，規規矩矩地給人家趙婕妤行禮。「嬪妾周昭昭拜見婕妤娘娘。」

趙婕妤聽到這名字頗為耳熟，看了旁邊的侍女一眼。侍女悄悄對她說：「娘娘，她就是那個剛入宮的周美人，選秀時驚艷眾人的那個。」

「哦，你就是剛進宮便號稱艷壓群芳的宮中第一美人周美人？」

周昭昭假意奉承：「嬪妾不敢當，宮中哪有人能比得上婕妤您的花容月貌。」

「哼，那自然。就你這樣子還怎麼艷壓群芳。」趙婕妤看著周昭昭的臉嘲諷道，不過語氣卻有些虛。

「欸，娘娘說得對。嬪妾先告退了，可不能污了娘娘的眼。」周昭昭陰陽怪氣地說。

「你等等，剛才你對本宮無禮，按照這宮中規矩，你得過來給本宮打掃寢殿。」

周昭昭知道是趙婕妤故意刁難，也沒有多說。只是點頭答應，跟著趙婕妤回了靈犀宮。

於是，趙婕妤心滿意足地坐在正殿扇著扇子吃著西瓜，派周昭昭去向陽的偏殿掃地擦桌子。正值七月，酷暑難當。正午時分偏殿還曬著太陽，周昭昭累得滿頭大汗，卻又不敢多說什麼。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心裡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