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乖乖女也不乖

「嗯？」

她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框：「有時候覺得活著很累，有些話不知道跟誰說！」

梁舒玄從書包里掏出兩瓶礦泉水，將其中一瓶遞給她：「跟我說吧！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在，而且我要轉學了，你不用擔心我會告訴梁綿綿！」

「一般這種時候，我比她靠譜多了！」

林柏安接過他手裡的礦泉水：「謝謝！」

「如果是酸奶就好了！」

梁舒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礦泉水。

「還是找個地方坐著吧！」林柏安提議。

兩人走到籃球場邊上的座位上坐下來。

場中有人跟梁舒玄打招呼。

林柏安調侃道：「人緣不錯！」

「還行！」他舉起礦泉水，「跟我講講你吧！」

「算了吧！」

林柏安把剩下的半瓶礦泉水放在地上：「如果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算了就好了！」

梁舒玄轉過頭來：「你是不是跟人吵架了？」

「昨晚梁綿綿跟我說的！」

林柏安低頭不語。

「你真的不想說就算了！」

「我還挺羨慕她的！」林柏安突然笑了。

「誰？」

「就是和我吵架的人啊！」

「為什麼？」

「我連囂張跋扈的底氣都沒有，當時我在想，如果動手了，她也不一定打得過我，但是她的父母肯定會鬧到學校來吧！」林柏安的語氣漸漸弱下去。

梁舒玄已經從梁綿綿那裡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只是想聽她親口說出來，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另類的思想。

和梁綿綿的描述不同的是，梁舒玄看到的林柏安，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

在吵架中佔據了上風，也許並不是一件可以讓人高興的事情，林柏安，需要的······他現在做不到。

「明明就是她把書放在了我的桌子上，我只是把她的書放到了旁邊，沒有弄亂或者怎麼樣，得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說出那樣詆毀對方的話來！」

梁舒玄分明看到，林柏安的眼裡有什麼東西在閃動，她是強忍著的吧！

「如果實在憋得難受，你就哭出來吧！」

下午天氣逐漸轉涼，慢慢地退去了之前的悶熱，時不時會有一陣風吹過來，梁舒玄頓時覺得舒服不少。

林柏安自顧自地說起了話，梁舒玄靜靜地聽著。

「我以前特別討厭上學，你知道嗎？上小學的時候，我經常逃學!「

在梁舒玄眼裡，林柏安是一個很乖，笑起來很好看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孩子說自己不喜歡上學，梁舒玄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本來是想好好安慰她一下的，他知道她心裡不好受，沒想到，還有更多讓人不為所知的。

林柏安的眼前，突然浮現了好多，被深深埋進記憶里的畫面。

小學的林柏安，因為不願意去學校，經常挨林媽媽的打罵。

林媽媽是個性子很急的人，她從來沒有問過林柏安為什麼不想去學校，林柏安第一次說自己不想去學校的時候，林媽媽把林柏安手裡的飯碗打翻了，隨之而來的，是無休止的責罵。

林柏安早上背著書包，在林媽媽的威逼利誘下出了門，卻沒有去學校。

她在大街小巷晃蕩了一天，期間有個好心的老婆婆，帶林柏安回自己家取暖，那是寒氣尚且逼人的二月。

整整一天，林柏安就只吃了一個小小的橘子，那是早上林媽媽塞在她書包里的。

為了不讓林媽媽他們找到自己，林柏安甚至不敢去馬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林柏安才敢慢騰騰地往回走，卻在半路被一條小狗追，小學三年級的她，嚇得一路哭喊著往回跑。

開門的是林爸爸。

看到一身狼狽的林柏安回來，他的臉上沒有一點擔憂，也是，林柏安早就猜到了。

他狠狠瞪了林柏安一眼，砰地一聲把門給關上了。

林柏安嚇得一哆嗦，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剛才被小狗嚇到的她，現在仍然心有餘悸。

外面很冷，人心更冷。

她聽到門裡面隱隱約約傳來爭吵的聲音。

緊接著門又被人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林媽媽。

她氣憤地看了林柏安一眼，一把把她拉進了屋裡。

客廳傳來林爸爸的聲音：「養著有什麼用！」

屋裡不見林順安的身影，林順安大概已經睡下了。

林媽媽毫不示弱地回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林柏安哆哆嗦嗦，她是被凍的，她的腳已經被凍的沒有知覺了。

林媽媽把林柏安身上的書包扯下來，沒好氣地說：「廚房有熱好的飯，快去吃，明天再逃學，有你好看的！」

林柏安不敢反駁，她不過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現在只剩下冷和餓驅使著她，應該吃東西。

「浪費糧食！」林爸爸雙手交叉在胸前，瞪了林柏安一眼。

林柏安抬頭的一瞬間正好撞上林爸爸要「吃人」的目光，委屈、不安，一時交織，她抽了抽鼻子，硬是把要流出來的眼淚給憋了回去。

廚房是冰冷的，好在碗里的飯是熱的，握著碗的手，稍微暖和了一點。

伴隨著洗手間放水的聲音，林柏安聽見林媽媽讓自己快點吃完去洗澡。林柏安原本的委屈稍微得到了稀釋，卻又聽林媽媽說：「別髒兮兮的把我的被子弄髒！」

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林柏安的心口。

碗里的飯菜，突然變得很難咽下去。

砰的一聲，是林爸爸關上房門的聲音。

「你輕點！」林媽媽訓了林爸爸一句。

洗完澡，直到躺在了暖暖的被窩裡，林柏安才稍微有了那麼一點知覺。

林順安被吵醒了，她坐起來叫了一聲「媽」！

林媽媽趕緊過去哄林順安：「順安快睡！」

林順安又看了幾眼林柏安，林柏安背著她和林媽媽。

「睡吧！我給你們關燈！」林媽媽給兩個孩子捻了捻被角，關上燈走了出去。

屋外傳來林媽媽的聲音：「哎，老師真是對不住了！」

「她回來了，沒事······明天就回學校！」

「謝謝老師！」

······

門縫裡那點微弱的燈光也消失了。

林柏安盯著天花板，遲遲沒有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