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選者
六根熾紅異骨從背後張開，包攏過來。
鋒銳的尖端抵在周薈的頸脖以及心臟等各處要害。
她緊握著手中長弓，默認妥協。
「第一個問題，你是什麼人？」
「大夏執刀人。」
一個完全陌生的辭彙，江堯搜索腦中沒有半分相關概念。
他正打算追問，卻被周薈抓住機會，短高跟狠狠跺在他的腳背上。
「嘶——」
吃痛瞬間，懷中女人一個矯捷扭身，冰藍長弓重重劈在他的頸側！
江堯只發出一聲悶哼，旋即眼前一黑，癱軟下去。
「差點真栽在你手裡！」
周薈眸子冷冽，提著長弓上前，弓頭的利刃緩緩對準江堯的脖子。
正要下手，卻見他周身煞氣迅速消散，六根熾紅異骨也逐漸縮回後背。
很快江堯便恢復原貌，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看起來只是一個陷入昏睡的普通人。
周薈愣了下，看著地上面色蒼白的少年，冰冷地眼瞳中浮起一抹疑色。
「不是詭異？」
——
城西，書華路。
一家不起眼的劇本殺體驗店。
「這麼說你見過那位『神選者』了？」
嘻哈打扮的年輕人莫帆一臉好奇，熱切的看著周薈，「他的神官是不是神荼？神官序列第三王座那個！」
周薈沒有理他，兀自對著雷澤說道，「雷叔，如果不是我貿然出手，【蠱蛇胎】是沒機會逃走的，是我的疏忽，你罰我吧。」
「你不用自責，畢竟誰也沒想到那位『神選者』會卷進來。」雷澤沉吟，「不過說到那位『神選者』，你看到他的神官了嗎？」
「這個，我不太確定。」周薈蹙眉，回憶道，「他呈現出來的能力很奇怪。」
「怎麼說？」
「他的背後長出來六根奇怪的骨頭，渾身帶著煞氣，雙目血紅，狀態狂躁，以至於我第一時間把他錯認成了一隻詭異。」
陳雨晴和陳粟面面相覷，問道，「那骨頭具體是什麼樣的？」
「暗紅色的，質地十分堅硬，他運用起來又靈活無比，接連擋下我好多支冰爆箭，上面半點痕迹都沒留下。」
「不應該啊。」莫帆咕噥起來，「他的神官不是神荼嗎？沒聽說神荼還長這玩意兒。」
「雷叔，會不會是你搞錯了，他的神官不是鬼帝神荼？」陳粟也跟著問道。
雷澤的眸子猛地閃爍了下，沉聲道，「這件事情你們就別管了，我會親自彙報給上面。
你們抓緊時間把【蠱蛇胎】揪出來，一天不解決掉它，就始終是個隱藏著的禍端。」
說完他沒給眾人反駁的機會，徑直就起身走開，留下莫帆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明所以。
雷澤從體驗店出來，看了眼天上的雲遮月，隨後轉身走進一條深巷之中。
巷子十分狹窄，污水和垃圾遍地都是。
野狗和流浪漢在這裡搶食，醉漢和罪犯在這裡酣眠。
路燈隔著很遠才有一盞，且都不甚明亮。
雷澤一直往巷子深處走去，在三個爆滿溢出的生活垃圾箱旁，一個乞丐裹著一身臭烘烘的破爛衣裳，醉醺醺的坐在地上，背靠著長滿青苔的牆根。
乞丐脖子上套著一條不知材質的黑色頸圈，手裡拿著一個造型精緻的銀色酒器，仰頭咕嘟大灌了一口。
銀色酒器只有巴掌大小，裡面的酒卻像是喝之不盡一樣。
雷澤在乞丐身邊停下，同樣把背靠到牆上，點燃了一支劣質香煙。
左手抬起時露出一截手腕，上面套著一條黑色手環，看起來和乞丐脖子上那條材質一樣。
「今天晚上，你也看到了？」雷澤吐出一口煙霧，眼角瞥向地上的乞丐。
乞丐呵呵笑了兩聲，酒意含糊的說道，「你這話說的，動靜那麼大，我又不是瞎子。」
說完他又灌了口酒，渾濁的眼睛恢復幾分清明，「是個神官吧，第三王座那位。」
青煙從煙頭縷縷升起，雷澤剛毅的面龐籠上一層唏噓，「你是真的老了，眼也濁了。」
乞丐抬起眼瞼來，吐著酒氣笑道，「怎麼說，比劃比劃？」
雷澤看他一眼，沉聲開口，「鬼門關的確是『神荼』降臨的異象，可鬼門關後面那輪黑日……你難道忘了嗎？」
猝不及防，乞丐拿著酒器的手抖了下，眸子里立刻迸發出一道精光。
他想到了一個禁忌，還有一個比禁忌更禁忌的人。
「你是說，禁忌序列……燭照？！」
「這位神選者是那個人的兒子？！」
雷澤拿起香煙深吸了一口，這次的煙霧卻沒有吐出來，任由那股辛辣灌進肺里，他的眼神變得恍惚久遠起來。
「八年了……那個人還是沒有任何音訊，卻留了個不得了的種！」
「最好死在外面，永遠也別回來！」
乞丐咧聲咒罵了一句，接著又愕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等等，這小子有兩個神官？!」
雷澤深深吸完最後一口，將煙頭扔到地上用力碾滅。
「九幽鬼帝和燭照，絕無僅有的雙神官！縱觀大夏古今也僅此一例！」
「如果被鬼部眾那群瘋子知道，你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乞丐徹底陷入震驚之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狠狠灌了口烈酒。
「這小子在哪兒？」
「醫院。」
——
青色。
江堯目之所及，一片漫無邊際地青色。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空蕩又昏暗的地方。
地面冒著青隱隱的光，空氣中瀰漫著的薄霧都被染上一層青色。
青霧深處，一座擎天的古老門坊拔地而起。
「這是哪兒？」
江堯的思維還停留在被那個女人一弓砸暈的前一刻。
下一秒，睜開眼，他就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
青霧飄蕩，四下空無，彷彿置身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古原野。
背後的異骨消失不見，身下的輪椅也不見蹤影。
江堯就這麼孤身一人，站在一片無邊際的青色迷霧之中。
迷霧深處那座擎天的門坊，莫名眼熟。
遲疑片刻，他邁步向前走去。
步步走近，逐漸看清那門坊上掛著一塊青金色的牌匾，上面銀鉤鐵畫著三個大字。
「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