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阿婆，我回來啦！」

「回來啦，小小！慢點慢點，今兒怎麼樣有多少魚啊？」

「還行，半簍子差不多。我還撈到點貝蚌，等吃完飯我去敲開看看，要是有珍珠賣掉就能買點糧吃吶。」可再也不想頓頓清水煮魚了，哪怕是肉也吃夠了，林蕭心道。穿過來快兩個月了，她已經很適應這裡的生活了。

這個小小的身體和她名字一樣，林小小，瘦瘦小小的，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家裡窮的揭不開鍋，好在是住在海邊，撿點魚蝦總不至於餓肚子。據阿婆說她阿爹阿娘在她5歲大的時候出海打魚碰到了暴風雨，再就沒回來屍骨無存。老人家自己身體本就不好，帶著她一個小孩子，能長到這麼大真是不容易。她剛穿來的時候腦袋上破了個大窟窿，老太太把自己傳家的銀鐲子賣了才請了郎中來結果也是晚了一步，自己迷迷糊糊的就來了。

本來嘛，林蕭都三十一歲了和渣男處了好幾年臨近要結婚了，突然發現死渣男居然劈腿了！林姑奶奶正好借著這個由頭跟上司請了假打算出去玩一玩的，結果飛機竟然剛起飛不久出故障了。醒來就到這來了，還一下變成了個十二歲的小女娃，又問了人這什麼大啟朝從沒聽過，分明是個架空的時代。得了得了，既來之，則安之。白白年輕了十好幾歲，也算是安慰了。

又是一頓清水煮魚並著些小海蝦，這年代做菜的調味料都貴的不行。好在靠海不缺鹽巴，海魚蝦什麼的也有自己的鹽滋味兒，就是乾巴巴水煮實在是腥氣的很。

兩人食量都不大，吃完了簡單收拾了碗筷，小小姑娘搬了兩個小板凳，讓阿婆在一旁歇著，自己則把打撈的六個貝蚌一字排開拿著把小尖刀打算下手。

「仔細著，別劃了手。」攥著兩隻手，阿婆緊張的看著小小。

「唉，我當心著呢。」畢竟不是真的只有十二歲，而且林蕭上輩子的職業就是個廚子，確切的說是美食品鑒師，會吃就要會做。折騰了好些年，所以對於林蕭來說拿個小尖刀，開個貝蚌真不算什麼。

林蕭撬開了第一個，只有一個不大的異型珍珠，中間還有塊黑色污點，這個費了。第二個有4粒大米一般大小的小珠子，想來也不值什麼錢，第三個里只有一塊貝肉。林蕭突然有點絕望，啊…說好的大珍珠呢，要不要這麼衰啊！

「小小別急，就算沒有珍珠賣錢，阿婆這還有兩雙千層底布鞋拿到集上賣了，也能換點米回來給你吃。」阿婆看出了林蕭的小情緒，急忙安撫她。

「阿婆，你怎麼又背著我納布鞋，本來你眼睛現在就不好用了，那縫補的活兒多傷眼啊！」

早年兒子兒媳突然沒了，阿婆備受打擊日哭夜哭，眼睛就落下病根了，隨著年歲越大，眼神就越發的不好，天暗些的話基本就看不清什麼了。

「就是閑著沒事兒縫幾針，不礙事的。」老人紅著臉搓搓手，像個犯錯的孩子。

「阿婆我能養得起咱倆，今兒這蚌里不成，明兒我還去撈去，總能讓你過上好日子哩！」林蕭小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找了個后媽之後對她就完全不管不顧了。穿到這裡來和阿婆相依為命才感受到了親情的珍貴。

說完話手起刀落又開了一個

「呀！」

「阿婆，你快看啊，這個好大好圓啊！」林蕭舉起一顆大概拇指蓋般大小的珍珠，竟然還是紫色的。

「啊呀，還真是，好大的一顆啊！」古代的十二歲都快能嫁人了，可阿婆還是一直當林小小是小孩子一樣，說話語氣總是充滿寵溺。

「有三個這麼大的呢。」拿到珍珠的林蕭好像已經看到了白米飯，白面饅頭，激動的不行。

把剩下的蚌都打開了，也有一兩個比較像樣的，剩下的都是米粒一般大小，也不夠圓潤。這些小的挑了均勻的攢著穿個手鏈也不錯，有雜質的揀好的那面搗成粉拿來敷臉也挺好。這小身板瘦瘦弱弱的，還曬得有些黑，林蕭第一次照鏡子的時候很是挫敗。也沒什麼辦法，海邊日頭烈的很，這個村落的人都曬的黑黝黝的。

「小小妹妹，林阿婆，你們吃飯了沒？」

「阿生來啦，快來坐。」陳阿生是村長家的大兒子，底下還有兩個妹妹，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大眼睛明亮有神，總是掛著一口白牙趁著黝黑的皮膚沖著自己嘿嘿笑。

「才吃過呢，阿生哥你這是要去賣魚了嘛？」別看是村長家的兒子，因為整個村子都不是很富裕，所以家家戶戶都是靠賣魚蝦來生活。只是村長家怪是奇怪的重女輕男，兩個女兒都跟閨秀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臟活累活都是陳阿生自己干。

「是呢，這會兒還不算熱，咱們這會兒去正好，賣回來也好趕著吃了午飯。」少年溫和的沖自己笑著，又幫著拿了林蕭一早上打回來的半簍子魚蝦。

「好嘞！」這邊林蕭拿清水涮了涮手，小心的把幾粒品相不錯的珍珠拿細棉布包了起來，裝進荷包，又仔細地揣在了懷裡。

阿婆匆忙進了屋子，拿出一塊粗布裡頭包著兩雙針腳細密的千層底布鞋塞到林蕭懷裡「把這兩雙鞋子也賣了，看著喜歡什麼就買點什麼和阿生分著吃。」又轉過頭「阿生啊，勞煩你照顧小小啦，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每次出門上集阿婆總要叮囑幾句，生怕林小小一個小姑娘家家受了委屈。

「好，我知道啦！」

「放心吧，林阿婆。」

阿生背著自家的竹筐，手裡拿著林蕭的小竹簍子，林蕭則抱著阿婆給的兩雙布鞋，兩人並肩前行。

「阿生哥，我今兒撈的蚌里有五六個看著還成的珍珠，等下咱們賣了魚你帶我去問問嚴掌柜收不收。」林蕭也是來了這麼久才去過幾次集市，阿婆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才每次都等陳阿生出了海回來一起去賣魚。林蕭也從沒出過海，只在附近打撈，平時撈的魚自家吃完有的晒成干，湊多些也能拿去賣點錢。

「成，價格合適的話下次我也撈點給你。」因為家裡孤兒寡母的，村子里的人都會偶爾照顧她們倆。阿婆心地善良收了別人的饋贈總會多多的拿些家裡有的補給大家，或是做點手工。據說阿婆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鄉有名的手巧，看過一遍的花樣子都能綉出來，還會自己畫花樣子綉。就說林蕭身上這一件素色粗布衣裳，明明洗的斑白了，到了阿婆手上翻一個翻出來，領子袖口皆是綉上了浪花一樣的雲紋，衣服上顏色不一的地方也都是綉上了貝母，海螺一樣的花樣，很是好看。

兩人閑聊著很快就到了集上，這會兒林蕭估摸著也就早上八點來鍾，集上滿登登的都是人，兩人找了一塊角落放下筐，簍子開始叫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