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誤會

初四這日，顧傲雪由母親送出了門。

「雪兒，這個你拿著，若是看上了些什麼那就買。」

「母親……」顧傲雪想說自己也沒什麼想買的，可母親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忍心拒絕，「謝過母親。」

上了馬車，顧傲雪又掀開帘子揮揮手才叫啟程。

到清茗樓的時候，還沒有多少人，有個小二侯在門口，一眼就見到了掛著忠義侯府門牌的馬車。

「顧大姑娘請，小的來為姑娘帶路。」

「有勞了。」抱琴先回了小二，湊近同小二耳語幾句，又回了馬車旁與撫琴一上一下扶著自家姑娘下了馬車。

那小二笑得殷勤，不過許家姑娘能叫小二侯在門口，可見是很看重自家姑娘的。

小二引著主僕三人甫一到了二樓，許芸收到消息也迎了出來。

「顧大姑娘，這邊請。」許芸指著樓上，請顧傲雪走前面。

「許姑娘，看樣子來了好一會兒了？」

「是，迫不及待想見顧大姑娘呢。」

許芸跟在顧傲雪後面，欲哭無淚。

都是她兄長，昨晚幾乎沒睡，一大早還沒用膳就要往清茗樓來，早膳都是在清茗樓用的。

看著顧傲雪要進雅間了，許芸心都要跳出來了，要是顧大姑娘覺得被冒犯了拂袖而去，自家兄長可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許公子？」

主僕三人楞在原地，不是許家姑娘下的帖子？怎麼許家公子也在？

「顧、顧大姑娘……」許曜急得都結巴了，「實在抱歉未能早先告知姑娘，聽聞家妹請了顧大姑娘探討琴藝，在下也……」

「原來如此。」

顧傲雪知道這不合規矩，不過她不在意這些，帶著人進了雅間，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

許曜來了，她正好問問他能否割愛，將綠綺賣給她。

許曜許芸都鬆了一口氣，只要顧大姑娘沒有生氣就好。

許芸進來，先叫人上了茶，親自介紹。

「顧大姑娘，這是碧螺春，怕姑娘喝不慣才選的這清香淡雅的茶。」

「好茶。」

顧傲雪從回來起就被按著學這學那，天天品茶品得舌頭都苦了，淡茶正合她心意。

「顧大姑娘喜歡就好，這是今年第一批新茶，若姑娘覺得好便帶幾罐回去。」說完就叫人把備好的幾罐茶送進來。

「這……」顧傲雪覺得這又喝又帶的，是不是不太好？

轉念一想，許家財大氣粗，幾罐茶罷了，許姑娘敢送，她就敢收，「那就多謝了。」

許芸笑，叫人都撤了，擺了謄抄出來的古譜，開始談起琴藝來。

聊了一陣子做足了鋪墊，許芸狀似無意的問顧傲雪學了多久的琴、每日練多少時辰、師承何派……

顧傲雪難得遇到說得上話的，撿著不要緊的細細說了。

「住在深山老林里沒別的消遣，只得彈彈琴罷了，無聊了彈琴、花開了彈琴、思念爹娘了彈琴……」

許芸眼中閃過讚歎，難怪顧大姑娘琴藝如此高。許曜卻是滿是心疼，想必顧大姑娘是孤身一人生活枯燥，只有練琴才能排解心中孤獨。

顧傲雪趁此機會開了口，「若許姑娘誇我琴藝非凡還是謬讚了，我確實是喜歡琴，就多彈彈罷了，可惜……」

「可惜什麼？」許芸有種預感，顧大姑娘接下來的話至關重要。

顧傲雪嘆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可惜幼時條件不好，爹娘自己做了一把琴給我玩罷了，如今爹娘不在了，那琴意義非凡也不好拿出來把玩……母親知曉我喜歡，找了這麼些時日了，竟是找不著一把好琴……」

「顧大姑娘喜歡何種琴？」許曜忍不住問出口，「或許在下能幫姑娘一二。」

顧傲雪心中狂笑，面上卻不動聲色，裝作憂愁，「許公子那把綠綺就不錯，可那是許公子的珍藏……」

許曜聽她流露出來憂愁更心疼了，面上也就顯露出來。

顧傲雪一看，要遭，光是提一提許公子就心疼成這樣，要是她開口討要，他還不得……罷了罷了，先前許姑娘也說了她兄長愛惜他那些寶貝得很，還是等母親再找找吧。

「顧大姑娘喜歡那就贈予姑娘！」許曜說完，臉一瞬就通紅了。

許曜緊張，開口聲音就大了些，到雅間門口正準備敲門的項家兄妹就聽到了這句話。

項梓軒一挑眉，原本想著叫妹妹先進去請許姑娘迴避一番，沒想到許公子也一同來了？

這許家公子為了娶顧凌霜還真是下血本，雖然不知是送什麼，許家大公子能送出手的肯定價值不菲。

想著，小二敲了門，就把門開了。

顧大姑娘交代過，若是項家姑娘來了就帶上雅間，雖然這項大人同項家姑娘一起來了，也不差的吧？

裡頭三人齊刷刷的轉頭看門口，發出一致的三個字:「項大人？」

顧傲雪還沒從許曜的話里冷靜下來，又看見項梓軒，更驚訝了歪著頭低聲問抱琴，「什麼時辰了？」

「回姑娘，巳時了。」

這這這，項梓萱怎麼早來了一個時辰啊！

項梓軒拱手，先一步進了雅間，他身後的項梓萱尷尬的同三人見了禮也跟著自家兄長進了門。

「這……」顧傲雪是真沒想到項梓萱來的這樣早，一時語塞。

她叫抱琴多說一句怕的是同許家姑娘聊的開誤了時辰叫項梓萱久等，又想著都是姑娘家也無大礙，誰知道這些姑娘出門怎麼都跟了兄長？

「這，我約了項家妹妹用午膳……怕項家妹妹久等，才給小二說若是來了就請上來，」對許家兄妹說完，顧傲雪又轉頭問項梓萱，「怎麼項大人也來了？」

項梓萱看看顧傲雪，又看看自家兄長，不知道怎麼開口。

還能怎麼的，她給兄長看了帖子，一大早兄長就抓著她往清茗樓來了，生怕許曜捷足先登。

「顧大姑娘勿怪，家妹請姑娘出府一敘是在下授意，在下有事想請教顧大姑娘，原想叫家妹請許姑娘略等片刻，聽著許公子也在，在下就來叨擾了，不知能否討杯茶水？」

顧傲雪只覺得驚訝罷了，項梓軒能這麼早來她還是高興多些，這個妹夫她是越看越滿意。

「項大人、項姑娘，請。」許曜的大紅臉還沒退下去，只能硬著頭皮請眾人坐。

「請。」

五人依次坐了，顧傲雪居中，左右分別是許芸、項梓萱，許曜同項梓軒坐在自家妹妹另一側。

小二上了新茶，為眾人添了茶，又退了出去。

雅間的門輕輕關了，雅間里沉默一片。

項梓軒飲了一口茶，碧螺春，新茶，許家還真是有所求啊。

放下茶杯，項梓軒先開了口，「方才在門口，聽許公子要贈顧大姑娘什麼？」

「是……」許曜的臉已經不紅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項大人居然用妹妹的名義請顧大姑娘出府，果然跟他一樣居心叵測，想著方子討好顧大姑娘。

「顧大姑娘喜琴，尋了許久也沒尋到好琴，在下恰有一把能入顧大姑娘的眼，顧大姑娘琴藝精湛，綠綺能得顧大姑娘青眼也是它的造化。」

「許公子當真肯割愛？」顧傲雪不確定的問。

「當……」

「許公子不必勉強，顧大姑娘喜歡何種琴，在下雖不精通，但太子殿下收藏甚多，或許在下能討得一二。」

許曜心裡恨得牙痒痒，這項大人明擺著跟他過不去。

「這倒不必了。」顧傲雪心下微驚，替她向太子討琴幾個意思，若是妹妹看上什麼他去討還差不多。

許曜心中竊喜，略有兩分得意瞧了瞧項梓軒，後者只覺得好笑。

「不瞞許公子，那綠綺我是真喜歡，原想著今日探探許姑娘口風能否叫許公子割愛。既然許公子捨得，我也不會佔許公子便宜，許公子出價幾何，或是想用什麼換？我定然告知了父親母親滿足許公子。」

「不必不必，顧大姑娘喜歡，就贈與顧大姑娘，旁的都不必……」許曜不曉得怎麼說，剛消下去的大紅臉又上來了。

「這不好吧……」顧傲雪可不好意思白拿，看著許曜越來越紅的臉她愣住了。

許公子這什麼情況？

項家兄妹一看，才覺得是自個兒想錯了。

原來這許公子是瞧上了顧大姑娘？

這可誤會大了。

許芸用帕子擦嘴邊根本不存在的茶水，項家兄妹也在呢，哥哥怎麼這麼……這麼臉皮薄。

看著許曜不自在的移開目光，顧傲雪想半天只覺得他就是捨不得，生怕給他嚇出病了，顧傲雪說，「許公子不必勉強……」

「既是許公子慷慨相贈，顧大姑娘就收下。」項梓軒放下茶杯，「顧大姑娘拿了許公子一件珍藏，回一件便是了。」

顧傲雪覺得可行，不過如此珍品怕是不好找。

許曜顧不上去想項梓軒怎麼如此好心替他說話，「項大人說的是，顧大姑娘喜歡贈予姑娘也好過綠綺在庫房裡落灰。若是顧大姑娘過意不去，日後遇著寶貝，想著在下便好。」

那……我就收下了？

顧傲雪心動得很，「那就謝過許公子了。」

看著心上人行禮，許曜趕緊回禮。

待兩人站直了，許曜就開口告辭，「既然顧大姑娘同項家姑娘有約，我們兄妹就告辭了，這茶水還請諸位不嫌棄隨意飲。」

「在下立馬回府將綠綺給顧大姑娘送去，告辭。」

許芸也道了告辭，兩兄妹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合上的門，三人獃獃的坐了回去。

「許家不是京城首富？怎麼教的兒子，怎麼虧本生意還上趕著做。」顧傲雪不理解。

「那可不見得。」用一件可有可無的寶貝換心上人一笑，心上人高興了指不定就看對眼了，到時候再帶著寶貝嫁回去……這筆賬怎麼算都不虧。

項梓軒想著這些日子為了把許曜比下去，逼著小吉絞盡腦汁想了近千種方法，結果因為許曜看上的是顧傲雪一種沒用上，就好笑。

「此話怎講？」顧傲雪看項家兄妹順眼，說起話來就隨意了些。

「顧大姑娘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種事情他一個男人開口不太好吧。

「當然是真的，項大人若是知道就直說，莫吞吞吐吐的。」

項梓萱從進來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句話，不過兄長說的她應該也懂得。

「顧大姑娘以為，許姑娘為何請姑娘出府，為何許公子也在。」

「不就……」碰巧？

是碰巧嗎？這兄妹倆也是妹妹下帖子哥哥跟來了……

顧傲雪在項梓軒別有深意的眼神里沉默了。

－－－－－－題外話－－－－－－

許芸:各位見笑了，我家兄長屬蝦的。

許曜:(紅臉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