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節 地下兵庫

第六十一節 地下兵庫

?突然地牢屋頂「嘭嘭」聲響疾盪,似有無數個罐子接連碎裂,接著騰起了一團耀眼的火光,整個地牢屋頂隨即被火舌吞沒,不斷有斷木碎瓦在烈焰中塌落,牢中溫度似乎在瞬間上升十幾度。

馬魴左右的兩個甲士眼見牢房失火,忙道:「府君,走水了,快走!」二人架起馬魴便走,剩下的甲士再無睱顧及地牢中人之死活,匆忙往外撤出。

幾個甲士趕在前方,為馬魴引路,剛奔到廂房門口,迎來的便是一陣雨潑般的箭矢,當先那幾個甲士兵幾乎被射成刺蝟,仰面便倒,後面的甲士見狀急忙撤了回來。

馬魴瞬間臉色發白,聲音也有些發顫:「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甲士尋來一套棉褥,在水壇里浸濕后披蓋在馬魴身上,低聲道:「府君,情況有變,此地已不宜久留,府君請趕緊走吧!」

馬魴神色黯然,道:「先是宋家女潛入我府地底,隨後又有外敵來襲。莫非張宋已洞曉機密,聯手發起雷霆一擊?……」馬魴似是疑問,又似在自語,不久語氣便轉為堅決,「不行,此處根基決不能失,振興、振舉,你等速去牢里,殺了知曉地底秘密的所有人,把內中機關全部毀了……」

左首甲士忙對右首甲士道:「此地兇險,府君安危當先保安全!振舉,你速將府君送出府外,此處便交由我善後。」

右首甲士微微點頭,背起馬魴,一腳踢破廂房後窗,如穿簾飛燕投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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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地牢火起,濃濃的煙幕瀰漫而來。因煙霧迷了視界,箭雨無的,片刻后便停了下來。然牢頂的磚石下墜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將瀰漫在煙團中的馬府府丁砸成肉餅。

宋氏兄妹及馬六郎被煙團嗆得咳嗽不止,先前濡-濕的面罩在混亂之下也不知去向。然這地牢雖深處地底,但隨著磚石斷木的下墜,牢底也是處處火光,正在瘋狂吞噬著為著不多的霉濁空氣。

煙霧中張駿拖著馬六郎,找到了宋九娘,大聲道:「九娘,你還知曉秘道的機關否?」

原來是宋九娘誤入秘道后,又無意間觸動了機關,從原處走了出來。這才使地牢之中的機密泄露,因而被馬魴痛下殺機!如今地牢里已不能久留,即便不被墜落的磚木砸死,也會被越來越濃的煙塵熏死。而那一處秘道機關,便成了他們最後的一個逃生希望了。

宋九娘忙道:「咳咳……知道……咳咳……」一面咳嗽流淚,一面扶著牆磚,向前移動。

突然煙霧中慶薄寧塔的大嗓門吼道:「賊子,可惡……」接著傳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幾個朦朧的影子在煙霧中若隱若現。宋恕心中一動,忙對張駿道:「公庭兄先行一步,我去助慶薄。」

張駿與宋九娘剛將馬六郎押到最後一個隔間,外間便傳來「嘭嘭」巨響,隨後兩個身影倒飛而至,直撲到三人眼前。卻是宋恕與慶薄寧塔折撲回來,那宋恕左肩被利刃劃開了一道血口,而慶薄寧塔一條右大腿鮮血淋漓。

煙幕一分,一個高壯的甲士以濕布罩面,提著一柄繯首大刀疾奔而至。宋恕急速挺身,長刀旋出,急削對方下盤,那甲士繯首大刀如電揮灑,割裂了周遭的煙幕,向宋恕急速斬落。慶薄寧塔舉著半截橫木,向那甲士兜頭砸擊,三人頃刻間又戰成一團。

張宋三人摸到了第九個隔間,此隔間除了左右光光的石壁上各有一個弔掛的燈盞外,別無一物。宋九娘在其間摸索了數次,卻怎麼也找不到機關所在。周圍煙霧越來越濃,熏得眼睛已看不清了東西,急得宋九娘大聲哭道:「我們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張駿斷喝道:「別說喪氣話,我們既然進得來,就必定能出得去。先前你如何觸動了機關,你再想想……」

宋九娘誤入秘道,是在自己不察之下,如今心緒惶急,如何能想得起來?

那馬六郎伏在地面,因煙霧較輕,與地面形成了一尺高許的無煙地帶,聞言嘎嘎笑道:「想入秘道,門都沒有,都得死,大家都得死!哈哈,哈哈……」

張駿上重重抽了馬六郎一個耳光,直打得他嘴角溢血,喝道:「住嘴!信不信我先弄死你!」

那馬六郎似得了失心瘋般,淚中帶笑,道:「阿爺欲我死,下人咒我死,爾等恨我死,要死都得死,我死有墊背,哈哈……」

地牢之頂磚石仍在墜落,煙幕中宋恕大喊道:「公庭兄,快走,牢頂要塌了……」又聽得慶薄寧塔一聲狂吼,隨後兩個身影帶著血腥,撲倒了幾個隔間的離牆,趨進張駿左右。

宋恕與慶薄寧塔身上血流如注,顯是傷得不清。二人合力,均勝不了煙幕中的那個高壯甲士。那甲士面罩濕布,看不清模樣,但眾人皆能感受到其身上傾射而出的濃烈殺意。

眼見那甲士提刀一步步走近。張駿忙將宋恕拖到身側,但那慶薄寧塔身軀太過沉重,以張駿之力,根本拽不動他,忙高聲呼喚宋九娘:「快來幫幫忙……」

那甲士口中發出一陣陰測測的冷笑,道:「小賊們,納命來罷……」

就在那甲士繯首刀向慶薄寧塔兜頭劈下時,突地「轟」然巨響,地牢頂近丈見方的石磚瞬間崩落,力重千鈞,一下便將那甲士埋沒。緊接著,地牢頂壁如蛛網般裂開,大片大片的巨磚呼嘯而墜。

張駿拼出最後一股力氣,終於在頂壁塌落時拽開了慶薄寧塔。宋恕也強自掙扎著站起來,三人相互攙扶,挪向第九個隔間。這個隔間頂壁已處在牆柱的邊緣,落石相對較少,暫時還是一處安全的所在。

突聽宋九娘發出一聲驚悚的尖叫,隨後馬六郎嘎嘎的囂叫聲響起:「賊子惡混,皆死去吧!」

張駿忙放開慶薄寧塔,搶先奔入。惡驢六郎頭上被落石砸中,滿頭滿臉的鮮血,煙霧之中,猙獰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魔。望向張駿,吼道:「賊子,牢子全將塌了,都逃不出去了,爾等都要死啦!但我馬爺不會死,爾等來殺我啊,哈哈……」他手執長刀,緊緊抵著宋九娘的脖子,將之逼退到牆角,鋒利的刀鋒已在其嬌嫩的脖子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張駿喝道:「馬符住手!」

宋恕聽了宋九娘的尖叫,也掙扎著緊跟過來,見宋九娘被挾制,頓時目眥欲裂,吼道:「惡賊膽爾?!快快放手!」搶身欲救,卻被張駿緊緊拉住。

惡驢六郎騰出一手,亮起了火熠,點起左邊的掛燈。那燈芯在煙霧中搖曳不定,晃動著馬六郎那張近乎扭曲的臉。

突然傳出「軋軋」聲響,這個隔間的后牆竟然緩緩轉動,露出了一個尺許寬的洞口。

原來這秘道機關便在左燈之上,當左燈燈芯燃到一定刻度時,觸及機括,啟動石門。

馬六郎狂笑道:「賊子們,本爺要走了,爾等便在此處等著被砸死吧,哈哈哈……」狂笑聲中,挾著宋九娘往洞口退去。

隔間上空突似颳起了一陣狂風,一根巨木從天而降,直直砸在了馬六郎的後腿上。那馬六郎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嚎號,身子前撲,將宋九娘撲入洞口之內。

張宋等人見異變突起,先是一驚,隨之反應過來,急忙越過馬六郎,奔入秘道洞口,那馬六郎口中悲呼道:「救我……」但地牢天樑上巨木一落,隨後的木檁瓦石緊隨而下。這個地牢頂壁,終於全部坍塌了!那道剛開了尺許寬道口的石門,又在這轟隆隆的聲響中,緩緩合攏。

張駿聽得馬六郎悲叫,本欲置之不理,但剛走出兩步后,還是折轉回來。那馬六郎忍痛爬到了秘道入口,雙腿卻被合攏的石門死死卡住,痛得臉色青白,汗出如漿。張駿抓起馬六郎的雙臂,大聲說道:「你忍著些,我拉你出來!」往裡一拽,那馬六郎痛得悲叫一聲,暈死過去。

張駿突覺得手上一輕,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往後跌倒,馬六郎半個身子覆在了他身上,熱騰騰的鮮血淋灑了他一身。

這馬六郎雙腿至膝蓋以下,已被那石門齊齊軋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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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顫動不已,張宋等人在秘道內滾作一團,直至盞茶之後震動方息。幾人抖索著甩亮了火熠,照亮了前方一處下行的石階。

眼下馬六郎嘴唇發青,已成血人,斷腿之處仍在汩汩冒血。張駿忙撕下衣袍,為其止血。那馬六郎又痛得醒了過來,指著下方某處,虛弱的聲音道:「下方有傷葯……快……快背我下去。」

張駿忙將馬六郎背著向前下了數步,突然眼前一亮,閃現出一個碩大的地下空間。

但見石室空間內刀戈劍戟,槍矛斧盾無數,堆碼得整整齊齊,在火光下琳琅滿目。幾人便如同走入了一個兵器庫!

張駿看著滿地甲胄,顫聲道:「這是什麼地方?」

馬六郎用顫抖的手指著某處,道:「去……去取金瘡葯來……」

張駿忙依馬六郎指向,去一處放鐵盾的下方找到了一個藥箱,取出金瘡葯,替馬六郎包紮。但馬六郎血流太急,剛一敷上便被血水衝散,因失血過多,馬六郎已瀕於生死邊緣。

突然,馬六郎似迴光返照,半坐而起,推開正為他包紮的張駿,道:「張公子……我不行了,你們快走,我……我告訴你逃生通道……」

原來張駿在滾跌石階時,臉上的罩布已然掉落,露出了本來面目。張氏馬氏素有來往,馬六郎自然認識張駿。

張駿忙道:「你別說話,養蓄-精力,我們一併逃出去!」

那馬六郎制止張駿,道:「張公子……我已是這番模樣,逃出去又有何用……生不如死,還不如一死了之……」突然眼中迸出兩道火花,「他怕泄露秘室機密,竟連我這個兒子也要殺!既是如此,我也豁將出去了……」

馬六郎對其父為守機密,殺人滅口時連他也不放過,耿耿於心,在這生死交瀕之際,逆反心作祟,決定將這個秘密暴露出來,「張公子,你可知為何這裡有一個地下兵庫?」

張駿連連搖頭,這地下兵庫是他們今晚闖入馬府地牢后的意外發現。馬主簿府上緣何要建這麼一個兵庫,私藏甲胄,意欲何為,也是他急切想知道的。

那馬六郎道:「此處兵庫,是專為賈族起事奪涼所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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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胡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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