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磚廠

對大姨開的磚廠是在什麼時候印象不太記得，第一次去到大姨的磚廠的時候大概是我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那個時候因為家裡條件很差。父親常年在外面跑大車。家裡母親一個人帶著我和兩個姐姐。兩個姐姐和我當時都是在學校走讀。就是那種早上六七點，起來然後走路走半個多小時，早上去上半天課。中午再回家吃飯，下午再走半個多小時。去上半天課，晚上再回去的。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不存在天氣不好不去上課的事情。那是只有下特別大的雨的時候，家裡才會給一塊錢給你，讓你中午再學校的小賣部。或者旁邊有賣小吃的地方吃點東西。然後晚上回去一幫人，淋著大雨，踩著已經被大雨完全霖透的泥濘小路，一腳深一腳淺的回家。

我講的故事在後來母親為了給家裡多賺點錢。畢竟家裡三個正在長個子。還都在上學的孩子。錢沒有什麼時候不缺的。母親跟父親講，說想去大姨的磚廠上面幫忙，去哪裡挖土。父親很不情願，但也知道靠自己一個人賺錢很難支撐。

記得是在一個周五的早上母親跟我說讓我晚上下課去大姨的磚窯上面去找她。晚上就在那邊住，下午下課後自己便問路邊往磚窯去。一路上到處都是泥土。和挖掘機。一切對我都那麼新奇。

直到我一路摸索這走到了地方。大姨的辦公室就在進磚窯的必經路口處，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木頭搭的一個簡易房子。我訕訕的走進大姨的屋子。裡面擺滿了些。幹活用的工具。鏟子。發動機。架子還有很多自己不太懂的東西。大姨看到我很熱情。在床頭的箱子里拿出來的香蕉。蘋果。塞給我吃。說「恁媽還要等會才下工，你在這裡吃點水果等著她」我乖乖的點了點頭。拿著香蕉不安的在那站著。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安大姨在床上，清理了一個位置。讓我在那想寫作業就在那寫作業。要知道在當時，對於一個農村的孩子，香蕉真的不是經常能吃到的。雖然現在感覺香蕉是很便宜的水果，但當時仍然有很多人吃不到。這也就造成我到現在長大了之後，最愛的水果就是香蕉。不提這個。

這時門外又進來兩個。四五十歲。滿身泥土的人，操著一口我聽不懂的話。跟大姨說著什麼大概意思就是說。「老闆，3號坑還是不行啊。一直往外冒。填土。壓石頭。都不行。怎麼搞。大姨「不要急。你們先回來休息，我一會自己去看下，不行就花錢請外面的人來看。你們就好好休息，不要跟別人亂說什麼。我此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大概九點多母親下工後接到我。當我看到母親時不敢相信平時溫柔賢惠。在農村都不會跟別人吵架的女人。穿著一身碎花衣服，滿身的泥土，手裡拿著掘土用的鋤頭，出現在我面前，整個人趕緊撲向母親的懷裡。母親沖著大姨笑道。「我先帶小鵬回去了「大姨說到」行趕緊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帶小鵬過來吃飯，剛在這就他一個人。給他東西也不吃。

母親帶著我來到一處比剛剛那個木屋子更小的一件屋子，剛剛夠放下一張床，和一張吃飯用的桌子，至於洗臉則是在另外一處地方，集體的大家都在一個地方。上廁所則是你只要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沒有人管你。我坐在床上看著這個小小的屋子，卻莫名其妙的充滿親切，可能是因為母親在的地方就是家吧。母親在外面洗過臉之後，跟我說以後晚上放學就在這裡睡，估計要半個月回一次家。因為兩個姐姐被安排住校了，只有兩個星期會回家一趟，

拿換洗的衣服和生活費，父親則是一直在外面跑車，差不多一個月沒有在家了。

母親收拾好后，我把書包作業都拿了出來，母親說等會再寫。一會要吃飯了。這時聽到門外一陣嘈雜聲母親打開們看到，很多剛下工的人都向食堂的地方跑去。至於為什麼我知道那是食堂，因為那個地方是唯一在冒著炊煙的地方。有人用一種我聽不太懂的方言喊到，「老張出事了，快過去看看」

母親也帶著我湊了國去。因為我個子小，很容易就擠到了人群的前面。此時人群圍成的一個圈內的地上，躺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已經昏迷過去。渾身都是紅色的泥漿。這時旁邊有人喊道「趕緊喊老闆來看看咋回事」。人群中也有年齡長一點的扶著躺在地上的人。給他灌水。但是灌進去的水。很快就又流出來，並且還是紅色的。眼前的一幕著實嚇到我了。

這時也有人已經帶著大姨來了。這時大姨身邊還站著兩個鬍子老長。彎腰駝背的人。給人感覺好像一口氣過不來隨時就要沒了的。另一個則是稍顯年輕六十多歲的樣子。身姿筆挺。跟人很乾凈，舒服的感覺。「李爺你看這怎麼回事，就是上次我跟你說的三號坑的事」大姨說到。「人群先散開。都聚在這裡幹嘛。人沒事，該幹嘛幹嘛去。抬著人。還有剛剛背他過來的人，一起過來」年紀年輕一點的李爺說到。人群隨即被幾個工頭，罵罵咧咧的驅散開了。跟著李爺來到了一處廢棄的窯洞里。這個窯洞應該事廢棄后拿來做倉庫。裡面放了許多的工具。還有一張木頭床。

我因為跟著母親一起，幾個工頭應該也知道我母親是老闆的姐妹。並沒有阻攔，來到這裡。隨行的幾人把昏迷的人放在床上。李爺把人扶起來坐在床上，從身後拉緊他的肚子，一下一下的。不一會那人，就從口鼻里。噴出大量的紅色液體。這時我才知道，那個紅色液體是血。

隨即李爺把他放在床上。對大姨說到人沒事。就是昏迷的時候喝到了裡面的東西。排出來等一會人就會醒過來。隨即吩咐剛剛被人上來的那個人，說到「你給說說當時是什麼情況」

那人也被李爺剛剛的手法震到。說的「我跟老六那時候正在三號坑哪裡。填石頭，看能不能把它堵住，誰知道，那血水突然噴湧出來，地面也塌陷了。老六在前面。我去拉他的時候已經來不急了。一會就看不到人了。我就趕緊去喊人。等我再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塌陷一個很大的坑。血水也在慢慢的褪去。等我能看到老六的時候，他已經暈了。我們就趕緊用繩子套著他把他趕緊拉出來了。」

「我早就跟老闆娘說了，三號坑要趕緊找人來看，要出大事的！要出大事的！，隨即埋怨似的看向大姨。

大姨並沒有理睬他。而是轉頭看向李爺剛準備開口。就被李爺擺手制止了。

」師叔，你看這個像是什麼。是不是一個亂葬坑。「

「亂葬坑？都已經出血池了，這哪裡是一個亂葬坑能造成的」

「到地方去看看吧！」

隨即一行人往三號坑的位置走去，路上這位師叔不停的再掐指。看向四周。便與旁邊的大姨說到

「這個地方是你一個人在管么？」

「不是，俺是跟人家合夥，還有一個人，不過人家有別的事情忙。一般不來這邊。俺家那口子愛打牌平常也不來這邊」

其實我知道大姨說的大姨夫愛大牌，可不是打牌是賭博。聽母親說大姨夫家裡有關係，條件一直不錯，結婚後又開了磚廠。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染上賭博的習慣。平常打一次牌。輸的錢都夠像我們家生活很久了的。大姨也勸過，沒什麼用久了也就不再管了。

「那你一個婦女家在這個地方很多地方還是要注意啊！弄磚窯，破土！挖墳！壞風水！毀地脈！不是積德的事情」這位師叔說到。

「這個我知道，但是也沒辦法啊。現在賺錢那麼難。上上下下都要用錢。哎要不是我一個人我也不想受著罪」大姨說著嘆起了氣。

「不過還好窯上有什麼事，李爺能來幫襯我一下，要不真不知道怎麼辦，」說完感激的看了一眼李爺。

李爺則是趕緊回到「哪裡，哪裡。都是鄉里鄉親的總不能坐視不管吧。但是這次的事情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了。要不你前幾天跟我說了。我就趕緊去請我師叔了。剛好今天趕上」我師叔特意從龍山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