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婚約

淅淅瀝瀝~

陰沉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雨滴拍打在躺在地上的男生臉上，順著其臉頰上的血痕慢慢滑落下去，有些流向其嘴唇，有些則墜落在乾旱開裂的地面，帶來生機。

男子不自覺的張了張嘴，渴望更多的雨水。

不多時，男子側過臉，對著天空，微微睜開眼，看著鉛灰色的蒼穹，神情有些恍惚，接著張開大嘴，喉嚨滾動，盡情享受著雨水的滋潤。

就這樣喝了幾口，原本毫無知覺的四肢傳來一陣酸痛感。

男子皺了皺眉，稍稍蠕動了下四肢，接著一臉茫然，神情獃滯，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過了幾秒……

秤！

男子猛的直起身，迅速朝著旁邊望去。

一個嬌小的身影渾身裹著浸濕的衣裳躺在哪兒。

雨滴淅瀝瀝落在身上，一些順著其臉頰，落入了她的嘴裡。

只見她喉嚨蠕動了下，接著又張開小嘴，似乎渴望著更多的雨水。

向殤趕忙雙手合併，接了些雨水之後，就捧著向女子嘴裡送去。

待手中的雨水落完，又捧著去接新的，然後又送過去。

就這麼反覆做了幾次后，只見躺在地上的那人睫毛顫動，緩緩的睜開眼，露出黑珍珠般的眼眸。

看著這一幕，向殤鬆了口氣，接著就背靠大樹坐了起來，望著鉛灰色的天空，嘴角上揚。

「看來，我活了！」

之後，又伸出手，雨點落在掌上，咚咚咚的響著，倒也不痛。

「風、火、冰，這次又是什麼……雨么？」

「向……殤……」

身後傳來一聲嚶嚀，向殤側過頭，顧涵玥正努力撐著身子，與自己一同靠坐在大樹旁。

雨滴不斷的拍打在身上，兩人互相望著對方。

只見顧涵玥蒼白的小臉浮現出兩朵紅暈，神情尷尬的扭過了頭。

嗯，怎麼了？

向殤有些不解，接著一股晚風吹來，只覺得渾身涼嗖嗖的。

低頭一看，哦~原來我只穿了件褲衩……

但想到自己的衣服還穿在顧涵玥的身上……

嗯……

尷尬的摸了摸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顧涵玥，自打醒來后就感覺身前涼嗖嗖的，低頭一看，文胸已經不見，只穿著一件已被大雨浸濕的寬大白色短袖。

！！！

先是驚訝，接著害羞、憤怒、委屈、不甘等情緒湧上心頭。

接著，眼中的場景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水幕，影影綽綽起來。

腳下，一條渾濁的泥水流淌而過。

向殤低頭，又看了看周圍，無數的雨水裹挾著泥土向下流去。

「不對，」向殤神色凝重，「這雨越下越大了，得趕快離開，不然說不定會發生泥石流什麼的。」

想到這，向殤也顧不得尷尬，轉頭看向一旁，喊了聲：「顧涵玥？」

卻沒有回應。

起身來到對方面前，卻見她面色潮紅，楚楚動人的眼睛旁邊有些紅腫，看上去十分惹人憐惜。

「你怎麼……哭了？」

「哼哼。」

深深的吸過兩口氣，顧涵玥問：「你是不是脫我衣服了？」

「呃……是的。」

向殤點點頭，有些尷尬。

「看光了？」顧涵玥接著又問。

「呃……對。」向殤正要狡辯說是閉著眼脫的，但看著對方，實在編不出一句慌話來，

只好承認。

「嗚嗚嗚┭┮﹏┭┮」

接著，顧涵玥哭了起來。

「這，」向殤趕緊解釋，「當時那麼冷，濕衣服穿在身上，很容易生病的，而且也不暖和，我只好……」

但眼下，怎麼解釋都是錯的。

「對不起。」向殤低下頭，愧疚不已。

但好在顧涵玥並不是真的很生氣。

「我不管，你得娶我。」

顧涵玥收起哭腔，突然開口，然後將臉撇過一邊。

「啊？什麼……」

向殤吃了一驚，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顧涵玥白了他一眼，嬌嗔到：「娶我啊！你都把我看光了，就這麼算了？」

「呃……」向殤有些疑惑。

不是早就有婚約了嗎？這是？

但還是應承道：「嗯嗯，好，放心。」

「哼。」

顧涵玥這才面色緩和。

雨滴不斷拍打在兩人身上。

「這雨有些大啊。」

顧涵玥忽然開口。

也許是因為不再那麼羞憤，顧涵玥臉上的紅暈消失了，變得有些蒼白，依舊是那副虛弱的的語氣。

畢竟經歷了這麼多事，誰還能保持最初的模樣呢？就連向殤也是一樣的。

向殤點點頭，想起今日發生的種種怪事，說道：「我看這雨過不了多久就會變得大起來，接下來說不定又會發生什麼事，我們得趕快離開。」

「嗯。」

顧涵玥微微頷首，接著把披著的校服脫下遞給向殤，然後轉身，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穿了起來。

向殤笑著接過，穿在了身上。

抬頭就看見顧涵玥穿好衣服后雙手撐地，勉力的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

「算了，我背你吧。」

向殤說著，蹲下身子。

自己經歷這些都有點吃不消，更何況一個女生？

顧涵玥也明白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索性上了背，並道了聲「謝謝」。

「沒事，保護自家媳婦，這算啥？」

向殤忍不住調侃一句。

顧涵玥面色一紅，接著……

「嗷嗷嗷，別掐，別掐！我錯了。」

向殤趕緊求饒，一隻纖纖玉手手緩緩的從其肋下收回。

……

「你們真不上山是嗎？！」

楊雪雙手掐腰，對著面前的保安大聲質問。

對面的人也是一臉為難，「我們也想啊，但實在是太危險了，要是一會兒上了山，再出現變故什麼的，那咋辦？」

楊雪緩緩喘過幾口粗氣，就要怒斥這幫尸位素餐的人，卻別旁邊的人拉了一下。

「誒，你們看哪兒。」

轉過頭，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子背著個人，緩緩的從山上下來。

楊雪提著傘，小跑過去，看著向殤，神情有些激動。

「向……向殤，你沒事啊？」

向殤看著自己的班主任走過來，想起之前的事，有些尷尬，「嗯，我沒事。」

「嗯，」楊雪點點，看向了其後背，「你背著的這是？」

「哦，這是高三四班的顧涵玥。」

「顧涵玥……」

楊雪沉吟一句。

旁邊的保安隊長則是面色大喜，迅速的在上山的紙板上寫著什麼。

「嗯，最後失蹤的兩人都找到了，真是可喜可賀，終於不用扣工資了，哈哈。」

「行了，」楊雪拉著向殤往外走，「沒事就好，你父母剛剛到校門口，趕快回家去吧。」

「嗯。」

向殤點點頭，有些感動。

看來大家都沒事啊。

「向殤，要不你放我下來吧？」

第一次被這麼多人注視，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顧涵玥臉頰通紅，害羞不已。

「別呀，難得背你一次，況且放下來，你走得動嗎？」

聞言，顧涵玥只好作罷，但還是把整個臉頰埋進向殤的背里，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

走到校門口，一名面色蠟黃的婦人和另一位農民打扮的男子看到向殤面露喜色，快步的走了過來。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向殤開口。

「誒呦，出了這麼大個事，我和你爹能不來嗎？要不是這天氣忽熱忽冷的，我和你爹還能早點到呢。」

說完，忽然注意到向殤還背上還背著個人，問：「向殤，你這背上背著的人是？」

「伯母，是我。」

顧涵玥抬起羞紅的小臉，喊了一聲。

「哦，原來是小玥啊，好久不見，正好你爹媽也拜託我們來接你呢，一起走吧。」

王翠花也回以一個微笑。

「伯母，我那個有點走不動路，所以才讓向殤背著我。」

孤寒玥開口解釋，聲音糯糯甜甜的。

「嗨~」

王翠花擺擺手，姿態隨意。

「沒事，我家殤兒每天吃那麼多白飯，也該讓他做點事實了。」

「媽……」

向殤很不滿的叫了聲。

「嘿，說你兩句還不行了？你要是有小玥成績好，我能說你？你看看你，一回家就知道……」

接著，便是一頓數落。

向殤無奈，轉頭看向一旁的父親向武。

兩人相視一笑，誰都沒有說什麼。

接著，向武開著三輪，來到眾人面前，下了車，拍了拍王翠花的肩膀。

「好了，孩他娘，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王翠花這才收勢，轉頭看向顧涵玥，露出微笑。

「嘿嘿，小玥啊，你去坐前面那個位置吧，前面那兒有軟墊，坐著舒服。」

「不了，伯母，我就跟向殤做車後面吧。」

王翠花再度邀請幾次后，始終都無果，只好到前兒坐去了，但臨了還是囑咐向殤一句，「你可別怠慢了人家姑娘嗷，一路上好生招呼著。」

向殤不已為意，就坐個三輪車，一路上屁股都顛的受不了，還能怎麼「招呼」？

將顧涵玥放在車上，向殤也坐在旁邊，兩人相視一笑。

伴隨著咚咚咚的發動聲，旁邊的景色開始不斷倒退……

……

某處山村。

很快就到了家，顧父顧母對拉著向殤一陣感謝。

到了傍晚，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向殤和顧涵玥也都換了身新衣裳。

吃了些菜，桌上的人酒意正濃。

「顧大哥，你看這兩娃也都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

向武一邊吩咐著自家婆娘給顧岳斟酒一邊說道。

顧岳聽完，通紅的臉龐楞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一聲，「這是自然，婚約從小就定下，但最近不是比較流行民主那套嘛，要不先問問兩小娃的意見？」

「哈哈，我看可以。」

顧武爽朗一笑，答應下來。

「小玥，你喜不喜歡向家那臭小子啊？」

顧岳隨即對著一旁始終低頭吃飯的女兒問道。

顧涵玥聞言，正夾菜的手不由一證，臉頰迅速通紅，連忙收回手。

「爹~」

嬌嗔一句，顧涵玥低下了頭。

另一邊。

「臭小子，你喜歡顧家那丫頭片子嗎？」

向殤可沒對方那麼害羞，向武剛一開口，就答道：「喜歡！」

「好你小子，」向武在其向殤肩膀上拍了拍，「不虧是咱向家的人，有魄力！」

與此同時，顧涵玥悄悄抬頭看了眼向殤，向殤則對其笑了笑。

這一幕自然躲不過酒桌上的眾人。

顧岳喝過一口酒，嘆了口氣，「唉，女大不中留啊~」

「沒事，成了親家，我不還是管你叫大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兩家頓時笑作一團。

之後，向殤也被拉過去喝酒，本想拒絕，但顧岳一句「男人不喝酒怎麼行呢？」

接著便是一碗烈酒入喉，頓覺腹中火辣辣的，面色迅速赤紅起來。

惹得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

「這小兔崽子，竟然還在睡覺，這都快中午了，還不起來。」

向武扛著鋤頭回家，路過向殤緊閉著的房門，忍不住說了句。

「你還還意思說！」一旁洗著菜的王翠花對著其就是一陣埋怨。

「向殤也才喝過幾次酒？昨晚你們給他灌了多少？睡到響午不很正常嗎？」

向武可不敢與自家婆娘爭論，只好轉過身，小聲嘀咕了句。

「酒量這麼差，一點都不像咱向家人。」

「你說什麼？」

那想，這也被對方給聽見了。

「啊，沒什麼。」

說完，向武逃也似的加快了步伐，想要快點進屋去，這樣就不用挨罵了。

看著向武的背影……

「誒，那顆大樹怎麼樣了？」王翠花突然開口。

「哦，村裡說是已經請了御林軍了，應該很快就會到。」說到這個，向武也是神色一正。

「那幾個砍樹的呢？」

「已經死透了。」

……

嘶~

向殤悠悠醒來，頓覺腦中一陣刺痛，搖了搖頭，用手拍了拍腦袋。

還是很痛。

「我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想了會兒，見想不出個結果，向殤索性下來床，來到窗前打開窗。

刺眼的陽光照進屋內，射向殤睜不開眼。

稍微適應了后，抬頭眯眼看著天空的太陽，已經瞟到了中間的位置。

「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接著，視線又被太陽旁邊一道漆黑色的裂縫所吸引。

「還在啊？」

感慨一句，向殤沒再說什麼。

好在昨晚下完雨後就沒再發生什麼怪事，而對於這條裂縫，也不似最開始那般恐懼了。

匆匆的穿上衣服，吃完桌上留著的菜，向殤準備出去走走。

送別了母親，向殤叼著根甘蔗出門了。

而就在這不久，王翠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大吼了聲：「被靠近村中間那顆百年大樹啊！會死人的！」

而向殤離去已遠的身影只則聽見了別靠近大樹，也不知道會幹嘛？

會幹嘛呢？

好奇心驅使著向殤朝村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