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夜談

大雪紛飛。今年這寒冬之時的大雪，來的比以往更加的大。不過一會，院子里的腳印被大雪覆蓋住了，這也讓劉凱站起身來，看著院門沉默不語。少許。「幫主實力高強，給出的武學想來不會太差，想要站穩腳跟還得要自身硬才行。」輕聲自語間。劉凱對於姜尚口中的護身武學，心中升起期待感。一門真正的神功絕學，遠遠超過了任何東西，赤明境內門派大多都是秉持著不外傳。這就導致，普通人想要獲取高深的武學，只有拜入門派才行，不然很難學到真本事。如今姜尚放棄敝帚自珍，願意拿出高深武學供他們學習，這恩情等同於再造之恩了。並且。這種不顧及武學芥蒂的做法，也讓劉凱心頭五味雜陳。畢竟，自己所學要是會的人多了，總歸是不好的。念之於此。心中對於姜尚肅然起敬，並不是誰都有魄力，可以把自己的武學大肆宣傳出去的。在原地駐足許久，眼見院子里的雪越來越大，且天色逐漸昏暗，劉凱冒著大雪離去。夜幕降臨。以往此時還算熱鬧的街道，迅速變得冷清下來。隨著天色愈加昏暗，街道上變得空無一人，只留下漸漸被白雪覆蓋的青石長街。就算是街道兩邊的房屋中，也變得安靜下來。昏暗的天色下，一道人影自街口緩步而來，目光時不時的看向街邊亮著燈的窗戶。姜尚走的並不快，行走中感受著城內的變化，這肉眼可見的蕭條，讓他心中嘆息一聲。亂世之中，最是百姓受苦最多，些許的變故都會影響到生活。天可憐見。這些都不過是想要安穩生活的可憐人罷了，卻苦苦掙扎在世間，不能得到一絲安穩。隨著緩慢行走，心思也慢慢變得沉重起來，望著空蕩蕩的青石長街，不由嘆息道。「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這話當真是沒有說錯，這種亂世之下普通百姓何去何從？」姜尚慢慢遠去，在這大雪紛飛的青石長街上，越來越遠，最後被大雪掩蓋了身形。只留下一句不是滋味的嘆息，在這長街上空響。一路行至姜府，在街道上的大雪中停下腳步，看向門戶緊閉的大門，在原地駐足少許。拾階而上。來到門前敲響大門，隨著門後傳來跑動聲，傳來一道聲音。「誰啊？大小姐有令，宵禁之後府上不見客人，如果有事，還請等到明天再來吧。」「是我，開門！」話音剛落。門后頓時變得安靜下來，隨著咯吱聲響起，大門打開，兩名家丁看向門口的姜尚。眼見來人真的是姜尚，這二人連忙拜了拜，其中一人朝著院子里跑去，邊跑邊喊道。「管家，大公子回來了，快去通知大小姐。」這人在鬼哭狼嚎中，一路朝著後院的方向跑去，讓門前的家丁不由的尷尬笑道。「讓大公子見笑了，大小姐這幾天天天盼著您回來，小六也是見您回來高興才這樣。」瞥了眼說話的家丁，姜尚也不著急進去，反而詢問道。「些許小事無傷大雅，府上最近有來過什麼人嗎？」「回大公子的話，你不在的期間李家少爺來過一次，還有赤炎司的人也來過一次。」聞言。姜尚頓時心中一動，對於李二娃的來意他心知肚明，可這赤炎司來府上做什麼？莫不是有人見姜易貞沒死，想要藉機下毒手不成？還是說。姜易貞的重傷昏迷，讓他們想要將職位世襲下來？念之於此。姜尚看向身邊這人，從這人身上打量一二，開口道。「赤炎司？他們來做什麼？」「赤炎司來的人，好像跟大小姐說了什麼，後面大小姐就天天盼著大公子回來。」眼見這人並不清楚，姜尚拍了拍這家丁的肩膀，朝著院子里走去，有聲音傳來。「年紀輕輕的多注意身體，明早去賬房先生處領一兩銀子，抓點補氣血的草藥回去。」聞言。低著頭的家丁，頓時眉開眼笑的抬起頭來，望著朝大堂走去的姜尚，口中樂呵道。「大公子真是爽快，不過是這麼一件小事，就賞了一兩銀子，這事可不能讓小六子知道。」說話間。對於姜尚提醒的補身體，渾然是忘了個乾淨。亦或是，他本身並不在意，不想花這個錢。院子里。聽著身後傳來的微弱聲音，姜尚上了台階后抖了抖身子，將身上的積雪盡數抖落下去。進大堂時，看了眼門口的家丁，微微搖頭。掃了眼依舊如故的大堂，落座在主位上，等到丫鬟泡好茶，姜尚才眯著眼陷入思緒。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道人影自走廊中到來。來人一進門，當看到主位上飲茶的姜尚時，整個人眼眶濕潤起來，帶著哭聲哽咽道。「小弟........」聞言。抬頭看了眼到來的姜還真，姜尚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將人帶到旁邊坐下。相比較前段時日，姜還真面色更加的差了，一頭青絲失去了光澤，面容上毫無血色。一身得體的紅色絨衣，卻襯托不出往日的光彩靚麗。看著身形消瘦的女人，親自動手倒了一杯茶。將茶杯推到跟前，讓姜還真用雙手握住后，才說道。「多注意身體，不然這樣下去，等不到父親好轉你就垮了。」姜還真一把握住姜尚的手，聲線顫抖的說道。「小弟，不要出去了好嗎，這段時間城裡天天死人，我好怕哪天別人送回來你的屍體。」這話一出。望著眼前女人的擔憂神色，整個人輕嘆一聲。篳趣閣往日多麼外向的一個女人，此時卻成了這幅模樣。拍了拍姜還真冰涼的小手，姜尚伸手整理了一下發梢，讓她雙手握住溫熱的茶杯，說道。「姐姐放心吧，我做事心中自有分寸的，如今這多事之秋，如果不儘快站穩腳跟，往後........」說到這。望著眼中帶著擔憂的女人，姜尚打住了後面的話。並沒有告訴姜還真，到了後面，世道只會越來越艱難，反而是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如今已經踏足宗師，足以護得住姜府上下，姐姐還是放寬心，別這般杞人憂天了。」聞言。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姜還真輕聲道。「我也想放寬心，可每次想到爹爹卧床不起，你又天天不著家，心裡總是不踏實。」握了握姜還真的手，姜尚輕聲安撫一二，才詢問道。「我聽家丁說，赤炎司的人這兩天來過府上，是因為父親的事嗎？還是城內的事？」「他們是來找你的，由於爹爹一直重傷不醒，所以赤炎司的人說想要召集你入司。」聽到這話。姜尚心中一動，身子靠向椅背，眼神幽暗起來。看來。他的舉動帶來的影響，已經開始慢慢發酵了。而這也說明，邪靈一事，讓赤炎司人手緊缺，已經不去考慮姜易貞醒來以後會怎麼樣。但是。這也恰好給了他一個機會。嚴格來說，這並不算機會，而是他的舉動導致的結果。如果沒有出手教訓姜易貞，就不會出現被人暗算之事，也就不會讓他藉機控制住。這一切。都是因為事件環環相扣下，所帶來的事態改變。「小弟，你在想什麼.......」耳邊響起詢問聲，讓姜尚心中的思緒一頓，轉頭對姜還真微微一笑，輕聲說道。「今天下雪天氣冷，要不姐姐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陪你出去逛逛，好散散心。」見他心思不在，似乎有事，姜還真緩緩起身。來到姜尚跟前，伸出手整理一二他的衣領，輕聲道。「姐姐知道你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見，能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姐姐真的好高興。」最真摯的親情，在這語氣中不經意間的流露，讓姜尚身子一頓，心中的柔軟被觸動。親情是他最不願觸及的東西，劉茜的死他永遠無法釋懷，也讓他心中不願意去接觸。可是。眼前這深情流露的女人，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種真摯的親情讓他動容。最後。看著眼前的姜還真，等到她整理好衣領，才笑道。「姐姐還是快去休息吧，如今你身子骨弱，天寒地凍的要是不小心著涼了怎麼辦？」這話一出。姜還真露出一抹笑容，帶著丫鬟自大堂離去。目送二人離去，姜尚來到門口台階上站定，望著院子里堆積的厚厚一層白雪，沉默不語。姜還真離去時的笑容，可以看得出是發自內心的。不過。這事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一件小插曲而已。不管是親情也好，還是其他的東西也罷，已經不能讓他停下腳步，此間已經不值得他如此。而曾經想要歸隱山林的心思，隨著那一晚的雪夜，也被埋葬在了劉茜的墳墓前。隨著心中的念頭，一道身穿淡黃長裙的女子，在眼前悄然出現，讓姜尚微微搖頭。抬手一揮。眼前的可人兒消散而去，只留下白茫茫的雪夜。在台階上駐足許久，看著空中落下的雪花，開口道。「如今萬事俱備，等明天整理出第三關武學，就可以著手開始計劃，搶在動亂之前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