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二）

「程誠你說錢年還會去找他嗎？」

「會。」

「渡河就這麼一走什麼也不說，錢年要到哪裡找啊？」

「沒結果的事錢年不應該干，但是現在誰說都沒用，還是要讓她自己去想，也許等到真的想明白了才會放棄。」

「其實高考結束之後，我能感覺到錢年知道渡河在騙她，但是她沒有在考場外面問他，也許這就是明知道的事還偏偏不死心，一意孤行的還是要自己試試。」

「都成年了，有的事說真的，我們都不該擔心誰，就像魏啟星一個人賭上一切離開了，我們都不知道未來的路會怎麼樣，只能在現實中孤單的走，可是啊，走過之後也就真的長大了。」

林坦坦抱著頭坐在電腦前，聽到程誠的話欲言又止。

「程誠，那我們……」

程誠眉頭一蹙臉偏向另一邊：「都會好的。」

都會好的？

林坦坦下意識地念出這句話，目光閃爍。

「程誠，我爸回來了。」

「嗯。」

程誠心中不受控的慌亂起來，面對這個人，縱使他現在有一萬種逃避欺騙自己的理由都無濟於事。

「為什麼每次我提起這些你都是在迴避我？」林坦坦問他，卻不敢直視他。

想著昨晚林正陽對她說的話，林坦坦心中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哪怕，真的背道而馳。

程誠不回答，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林坦坦這個連他自己到無法搞清的事實，程天華沒有告訴他有關的任何線索，或許是因為什麼緣故，程誠的心裡竟對這個期待已久的結果起了逃避的念頭。

「程誠，我爸他不回去了，他決定留在家裡，這個結果我和媽媽期待了整整十八年，可是，就在昨天他告訴我他為什麼一直待在部隊的原因。」

「什麼？」程誠強忍著心頭的不適感，咬牙問出了這句話。

林坦坦會怎麼說？她比自己先知道了真相嗎？那，真相是什麼？

「你是想知道的，程誠你應該早跟我說，這樣我們起碼不會相互欺騙這麼久。」

林坦坦抬頭望著他，眼中沒有別的情緒，有的僅僅只是強烈的自責和羞於面對。

沉默不能是長久的。

「這件事我騙了你，可是不讓你知道是因為我也沒有確切的答案。」

「程誠其實事情不過有兩種情況，一個是誤會，一個是仇恨，不管是哪一個我們之間就什麼都不該有，可是你最開始的接觸我，到我現在無顏再面對你，我們就已經錯了。」

林坦坦低下頭：「程誠你想知道真相，我告訴你，你一直在調查的事，傷害你父親的人是我爸，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說這次回來不奢求你的原諒，這十幾年來他都在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贖罪，可是到頭來發現不管怎麼做都沒辦法彌補，所以他辭去了一切職務希望用後半生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林坦坦站起身來：「程誠，我要離開了，要去的地方已經找好了，一個人去，至於我爸，他會一直等你給他最後的結果。」

林坦坦轉身離開時，程誠恍惚間覺得有什麼東西被抽走了一樣，人輕飄飄的，一把抓住林坦坦的手，想說什麼，但最終也只是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真的。」

「為什麼我和程天華查了這麼久卻沒辦法知道當年的真相。」

林坦坦回頭笑著看向程誠：「當年的事過去了那麼久，程誠你不必再糾結了，現在你只要知道林正陽在等你給他的最後審判，從此以後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不要再為這些仇恨連累了一輩子。」

程誠抓著林坦坦的肩膀，看著她，眼裡的不安憤怒統統傾瀉。

「我怎麼可能不在乎，林正陽害得我家破人亡，我想過一切不是他的理由來欺騙自己，可是呢，到頭來我才發現我有多可笑，林坦坦我們不該在一起的，不該在一起的，你說的對，一開始就是錯的。」

程誠此時已經喪失理智，驕傲如他，卑微如他，不願相信的結果到來時看著他眼前的人，也無可奈何。

林坦坦眼中無淚，冷淡地看著他，推開他的雙手：「程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清楚，我也早就想明白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沒想過長久，可是能走到現在，能有這麼多快樂的回憶我覺得足夠了，現在分開對我來說會有更好的發展，謝謝你曾經對我所有的好，能和你一起度過我很幸運。」

程誠乾笑兩聲：「是啊，果然你和你爸一模一樣，一樣殘忍，還好，既然事實什麼都有了，就不可能了，分開也許我可以更自在。」

柏油路上的溫度在逐漸升高，斑駁的樹影在地上敲得細碎，太陽在天還是那樣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雲層散開也遮不住盛夏怒放的熱情。

林坦坦在家裡收拾東西，林正陽猶豫著敲了敲門。

「爸。」

「想好要去找高漫了？」

林坦坦笑容明艷：「嗯，漫姐能幫我很多，找她你們也都放心。」

「你……。」林正陽遲遲不說出心裡的想法。

林坦坦笑著拍拍他：「爸你放心，我從來不怪你，我和媽媽等了你十八年，現在我們總算團聚了啊。」

「如果不是我，你至少不會知道這些。」

「如果你不告訴我這些，可能到最後我會真的怨你，所以早知道就早做準備。」

林正陽緊鎖眉頭：「那孩子怎麼樣了？」

「反應很大。」林坦坦實話實說。

「他情緒很激烈，畢竟知道了真相，不過這樣我離開心裡也會好受點，不會捨不得。」

林坦坦上飛機的那天，是她和程誠第一次見面的時間，在這天相見，那麼就在這天向過去說聲再見吧。

林坦坦沒讓任何人來送她，拉著行李看著窗外停著的飛機，心中也有了一刻平靜。或許時間越長，這份寧靜就成為習慣了。多年之後也許再想起，也只是想。

對不起我最親愛的那個男孩。

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她一個人搬著箱子消失不見，甚至失去了唯一想要擁抱的勇氣和說聲再見的機會，那個她最親愛的男孩，在多年之後也許會想。

我最親愛的你，也許那時我應坦誠。

多年之後，我希望你還依然如初見時那樣，乾淨純粹，希望你不再一身陰霾向我走來。

－－－－－－題外話－－－－－－

從現在起正式進入下個篇章，最近的情節更改了很多，也是稍微加快了節奏，一切都在慢慢進步中，由死板僵硬往文章成熟發展的過程需要多加思考和揣摩，總有一天能實現零的跨越。（急不得啊，其實就是急也沒用嗷，加油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