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安近月來到袁向北近前,行過了禮,袁向北向她介紹歐陽方澗。「這是我遠房的一位表弟,複姓歐陽的,我們都叫他歐陽,你也這樣叫就好。」
「歐陽先生有禮,近月近日身上不好,府里的事多有疏忽,不知道先生到府上多日了,多有怠慢,希望先生勿怪。」
「王妃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的確是太後身邊的氣度。方澗是愚賤名,王妃不棄,就叫方澗名字就好。」
安近月溜一眼袁向北,後者眼珠定定地瞧著自己,若有所思的樣子,並不理會自己的求助和問詢。安近月就嘆息一回,輕輕行了一禮:「神醫三凈老人的傳人歐陽清容可是先生?」
歐陽方澗一愣,抱拳回了一禮:「清容是在下的小字。」
「近月對三凈老人很是敬仰,沒想到今日能見到他的傳人,那也是一樣的榮幸。」
歐陽方澗心下詫異,她一閨中女子,倒是對這江湖名醫如數家珍,的確很是不凡。一面又厭惡袁向北,不知為什麼他總能遇到這樣有趣的女人。自己除了以前的沈雲裳,就再也沒有碰到什麼可愛的女人了。
想到此處,死命地瞪了袁向北一眼,後者全身心都在安近月身上,卻對他的瞪視毫不知覺。歐陽方澗無法,拈了一根細芒,伸指偷偷一彈,袁向北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倒是立刻清醒了不少。
於是賓主落座,夜宴開始。
原是為了害怕自己病發,又想要表示自己沒有親疏,所以安近月和初雪怡的桌子擺在自己兩側。現如今初雪怡因病未到,袁向北就吩咐下人把座位排成三足鼎立的形式,又刻意地拉開安近月和自己的距離。
自己百般克制,可是剛剛見到人,就已經魂不守舍了,可見自己毒發已深,難保從容。袁向北索性把歐陽方澗提前給他的帶葯細芒捏在手心裡,每隔片刻就刺自己一下,希望能保持清醒,安然度過夜宴。
安近月養病期間又燒了多日,正是乏累嬌弱之時,對於肥蟹魚肉本沒有什麼胃口,宴席上的酒菜對於她來說遠遠比不上清粥小菜,她不過是略動幾下就放下了筷子。
袁向北瞧見了,就和朗照使一個眼色,朗照輕輕走過來,袁向北指一指面前的這一道「櫻桃畢羅」,示意朗照給安近月端去。原來安近月對於面前的諸色食物都沒有動,只是吃了這道「櫻桃畢羅」,袁向北瞧見了,便把自己的這一碟也給了她。
朗照欣喜萬分,於是興高采烈地呈給了安近月,安近月見了心下又吃驚又害怕,忍不住偷瞄一眼袁向北,卻正碰到袁向北關切地看過來,安近月慌裡慌張地想要表達感激地笑,但自己臉上的肌肉好像不聽使喚了似的,只是勉強勾出半個弧度就退下去了。
安近月心裡打鼓,更沒有心思去吃這頓家宴了,滿心都想著用什麼法子能先行告退,可惜初雪怡不在,自己連個擋箭牌都沒有,正想到這裡,就聽到歐陽方澗問:「靜安王妃和雪怡側妃都是名聞天下的才女,今日竟能同時伴袁兄左右,真是令人羨慕。」
她於是就也順勢抬頭問道:「雪怡妹妹怎麼還沒有到?可是什麼事情耽擱了?」
「雪怡不舒服,今日就不來了。」袁向北淡淡回答。
「妹妹病了?都怪我糊塗,我竟一無所知,這大節下的,怎麼能留妹妹一人獨處?她豈不要傷心想家?」
袁向北皺眉看她,並不說話。
安近月卻並不抬頭看他,只是遙遙沖著他的方向說:「不如讓近月先行告退,替王爺去看看妹妹。」
「哦?」
「王爺有貴客要陪,自然不能脫身,近月和雪怡姐妹情深,團圓之日去看一看,耽誤了陪歐陽先生,想來歐陽先生也不會怪罪,王爺以為如何?」
「嗯,你想的很周到,那麼你這就去吧。」
「近月失禮了,還請歐陽先生見諒。」
「能得享齊人之福,已是不易,更何況娥皇女英又賢良恭友,真是羨煞旁人。王妃慢走。」
安近月帶著朗照匆匆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