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這一日安近月入宮拜見太后,仁壽宮還是老樣子,不過如今已是九月天,真是秋高氣爽,望之暢快。
仁壽宮大堂內還是依舊靜穆,和獻太後端坐著受了安近月禮拜,笑著說這幾日袁向北被皇帝召見,忙於政事,自己才方念叨安近月,可巧她就來了。又照例問了她許多話,問她嫁入王府可還習慣,最近身體怎麼樣,請醫吃藥,不一而足。
安近月都一一作答。
半日太后又說,要留安近月用午膳。於是兩個人從正殿又入了偏殿,靜靜吃完午膳,太后又留在寢殿說話,安近月知道,這才是正經要說的話了。
「近月,外面都傳言向北身有惡疾?確有其事嗎?」
「啟稟太后,惡疾談不上,就是喝了酒會心口疼,疼的狠了會發很大的脾氣,我在新婚夜不了解情況,就被他誤傷了。」
「是這樣?」
「近月不敢隱瞞。」
「那麼傳言說的不能飲酒是真的?」
「恐怕的確如此。」
「可有什麼別的癥狀?」
「就近月所知,只有這個。看王爺前後的情況,這病對王爺妨害不大,太后寬心。外面的傳言,不可盡信。」
「嗯。向北和那個姓初的——如何了?」
「初姑娘被王爺送走了。送往何地,近月不得而知。」
「送走了?何時的事?」
「三日前。王爺對外只稱初姑娘病了,倒也不知是何緣故。」
「哦?」
「是近月無能,有違太后重託。」
「這也不能全怪你,向北那個性子,我是曉得的。」和獻太后靜默片刻,方說,「向北有時雖執拗些,可他的心是最軟的,他若是喜歡一個人,把心掏出來也不夠,我只恐他吃虧。你是個明白孩子,心思細,手又巧,把你安排在他身邊,我放心。若是他的病果真像你說的,自是沒什麼大礙,若是真有什麼,你也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是。近月一定盡心竭力,照顧好王爺。」
「我知你受了不少委屈。不過,向北那個人,你對他好,他總歸是記得的,不會虧待了你。他是大梁的北海王,是大梁不可多得的將才。近月,他既送走了初雪怡,你就更要珍惜這個機會。」
「近月慚愧,近月一定竭盡所能,護王爺周全。」
「好了,今日你也忙了大半日了,回去休息吧。」
「近月叩謝太后。」
安近月從仁壽宮裡出來,轉去靜思堂里坐了。這一處靜思堂據說是先帝的寵妃麗姬的居所,如今人去樓荒,少有人來。安近月喜歡此處古樸大方的陳設,所以常來坐坐。
她在前廊的長椅上坐了,斜靠著想太后的那些話。她對於袁向北實在是半分心思也沒有用的,從這一點來說,她總歸是虧欠了他。
他對自己,其實很好。自己於他,又怕又避。
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王妃,半分也沒能照顧和幫助他。雖說自己確實有不能親近他的理由,可是作為一個王妃,王府的大小事情,她幾時插手管理了?作為一個妻子,她又幾時關心照顧過他了?
以袁向北的性子,自己若是不願意,他未必就肯用強。那一日自己打了他一耳光,他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應,想來他不是一個暴虐的人。自己若因此而完全迴避盡一個妻子的責任,總是不妥。想通了這一點,安近月知道,珠官郡,自己恐怕是去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