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他身上的秘密
今天的天空是難得的藍色,雖然只是淡淡的藍,但也很美。
天空中時而浮雲朵朵,一團團似潔白棉絮的白雲洋洋洒洒地飄蕩在天空中,微風吹動著它們柔軟的身體,它們淺吟低唱著,一路悠哉游哉。
晚春的風裡夾著溫柔,瀰漫著香味,太陽才剛落下,天邊的雲彩就從西邊一直燒到東邊,像火似的燒了起來,在風的拉扯下化作薄薄輕紗,將整個西方罩得一片通紅。
山巒起伏落日餘暉,粼粼的波光里是一片片碎金,天地一片靜穆。
今天是周天,謝母讓謝辭歡幫她去小區樓下的菜市場買些菜,買好蔬菜后,她提著一袋子新鮮的蔬菜哼著歌往南苑小區走著,當她快要走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江逸詞!!!
謝辭歡正想跑上前和江逸詞打招呼,卻看到了一個她不曾見過的中年男人,那個中年男人激動地拉住了江逸詞,對他嘰里呱啦說著什麼。
那個男人看上去有四十多歲,臉上留著絡腮鬍,看上去好久沒有刮過的樣子,他的身材還有些發胖,有著大大的啤酒肚,身上穿的衣服也舊巴巴的,有些邋裡邋遢的。
男人緊緊拽住江逸詞的手臂,情緒激動地說道:「江致!是你吧?!好幾年不見,你長得越發清秀了!你還認識我吧!?我是你親爹啊!」
男人的嗓門很大,他的話剛說出口,立馬就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
江逸詞看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瞳孔微微收縮后又恢復了正常,他語氣平淡道:「鬆開,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知道你右手胳膊上有一道疤,是不是認錯人核實一下就知道了!」說著,男人拽起了江逸詞的右手,一把擼起江逸詞的衣服袖子。
「我沒有認錯,你胳膊處果然有道疤,你就是江致,我就是你親爹!」男人激動地大喊道。
江逸詞冷沉著一張臉,厭惡地甩開了那個男人拽著他的手,語氣不耐:「你別碰我。」
男人看到江逸詞的反應,臉色一黑,他氣憤地說道:「你個小兔崽子別給臉不要臉!老子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
江逸詞擰著眉頭,他不想繼續和那個男人糾纏下去,他邁開腿想繞過那個男人,可那個男人卻擋在江逸詞的前面,死活都不讓他離開。
男人怒目切齒,兇狠道:「你個小兔崽子怎麼這麼沒有良心!?啊?哦哦哦,我知道了,你啊現在有了一個有錢的養父,發達了,就不把你親爹放在眼裡了是吧?!這麼多年真是白養你了!」
江逸詞冷冷的瞥了男人一眼,道:「我可沒有你這樣的親生父親。」江逸詞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重音。
男人聽后惱怒道:「你這小兔崽子!怎麼跟你爹說話的?這就是你跟你爹說話的態度?!」
「你到現在都還不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對待你!自從你把我賣給那些人販子的那個時候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是你親手斬斷了我們之間的父子情!而不是我!」
男人一時說不出話:「我、我當時……」
江逸詞:「別說了,你趕緊走吧,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什麼,小兔崽子,你還敢報警?你敢報一個試試!我還怕你不成?!」
「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報警。」說完,江逸詞拿出手機,在撥號鍵盤上按下了110這三個數字。
「喂,你好,110嗎,這裡是南苑小區……」
「唉唉唉,你別報警,我現在就走,我馬上就走!」男人以為江逸詞真的撥打了110,立馬就慫了。
「趕緊滾。」江逸詞眼裡滿是厭惡。
男人惡狠狠地看著江逸詞,敢怒而不敢言: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等著!!!
一旁,聽了整段對話內容的謝辭歡:他們在說什麼?什麼親爹?什麼養父?還有,那個男人為什麼叫他江致?
謝辭歡站在原地,腦子裡回想著他們剛才的那段對話,她絲毫沒有發現江逸詞注意到了自己,現在正在朝她的方向走去。
「謝辭歡。」
「啊,哈,你好啊……」
「你……是不是都看到了。」江逸詞他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
「啊,我、我……」謝辭歡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她又搖了搖頭。
謝辭歡知道江逸詞指的是哪一件事情,她要如實說自己看到了嗎?可這種事情,江逸詞他應該不希望自己看到吧?
「別說謊,你看到了吧。」這一句他說的還是肯定句。
「那個,抱歉,我、我真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但,但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的,我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我發誓!」謝辭歡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
江逸詞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不該看到的,也不該聽到我們的談話內容。」江逸詞扔下著這句話后,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那天,謝辭歡看著江逸詞離開的背影,有一種一莫名其妙的愁緒纏繞在心頭。
江逸詞啊江逸詞,在你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客廳里,電視機正播放著新聞聯播的節目。
「你回來了啊。」謝母正坐在沙發上磕著瓜子,她見謝辭歡回來了就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伸手接過她手裡的蔬菜后,謝母就走向了廚房,準備著今天的晚飯。
「嗯……」
「小歡,你過來幫我削下土豆皮。」謝母對著正在發獃的謝辭歡說道。
「哦,好的,我這就來……」謝辭歡心裡還在想著江逸詞的事,整個人心不在焉的,給土豆削皮的時候還不小心劃到了自己的手。
「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呢?連削個皮都削不好?哎,算了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幫上我的忙了,你趕緊塗點消毒水貼個創可貼,別在這裡礙手礙腳了。」謝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著責怪謝辭歡的話,心裡卻很擔心,她一邊說著一邊把謝辭歡「趕」出了廚房。
走到客廳,謝辭歡翻出醫藥箱,簡單處理好了划傷的傷口后,她拿出手機打開了和江逸詞的聊天界面,在聊天框輸入了一行字,剛想按發送鍵卻又突然覺得哪裡不太好,於是,她就又刪掉了那行字,就這樣反反覆復,到最後,謝辭歡一條消息都沒有發出去。
謝辭歡嘆了口氣:哎,也不知道江逸詞他現在怎麼樣了……
天色已晚,謝辭歡望著窗外那幾分陰暗的景色,如今月亮已經升了起來,婆娑的枝葉透著一抹斜陽的餘暉,可以看見斑駁的斜陽就掛樹梢上,一點點地在墜落。
傍晚時分,月光灑在河水上的光,像是許多金針銀線,隨著水波晃動著,一彎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圍,還有幾顆星星發出微弱的光亮。
另一邊,江逸詞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
此時沒有夕陽西下,沒有昏鴉,沒有小橋,沒有古道,沒有瘦馬,只有來來往往的車輛和匆匆的行人。
江逸詞沒有想到他會再一次遇到那個男人,他以為自己內心足夠強大,可是他還是小看了那個男人給他造成的心裡陰影。
那個男人不該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