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緻的灰（1）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緻的灰——卡密爾

073

南苑一中，高二5班。

「同學們，這學期就快要結束了。接下來的期末考，希望大家能認真複習、細心考試，考出好成績！好了，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接下來的時間大家自習吧。」班主任的話音剛落下，底下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還伴隨著震動聲，回蕩在教室里。

「怎麼回事？！誰上課沒有上交手機？！」班主任知道那手機鈴聲是從底下傳來的，至於，是誰的手機發出的聲音，她就不清楚了。

南苑一中是允許學生帶手機來學校的，以便發生意外的時候，可以第一時間與家屬聯繫。但在上課前老師都會要求學生將手機上交，放在存放手機的規定位置，等下課、放學了之後學生才可以再拿回去使用。

現在是上課時間，按照學校的要求來說，這個點，手機不應該出現在學生的身上。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有人沒有上交手機。

「剛才是誰的手機響了？自覺點啊，現在站起來，我就不追究了。」

底下一片沉默，沒有人回答班主任。

「別抱僥倖心理！！！」

班主任見沒有同學自覺站出來，又說道：「班長，我剛才叫你收同學們的手機，有誰沒上交嗎？」

「啊，這個，額，他們、他們貌似好像都交了吧……」

「交了就是交了，沒交就是沒交，什麼叫貌似好像都交了？你來給我解釋一下？！」

「我……」班長低下了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現在都已經是學期末了，你們多花點心思在期末考上面不好嗎？我理解你們喜歡手機的心情，現在出門，誰不是手裡捧著個手機看？但現在是在學校，你們就要遵守學校的規定。上課時間手機應該上交的就上交，又不是不還給你們。」

「所以，剛才的手機鈴響是誰的，現在就趕緊站出來吧。」

底下依舊一片沉默。

「好，都這樣了還不站出來是吧。現在，請所有同學上來認領自己的手機，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捨不得自己的寶貝手機！」

於是，同學們便依次上去領了自己的手機。

目前，除了班長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同學們都從講台上的手機存放盒裡認領了自己的手機。而此時，手機存放盒裡已經沒有餘下來的手機了。

現在，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班長，你的手機呢？」

「………」

「你可是一班之長啊，你就是這樣給同學們做榜樣的？」

「………」

「現在請同學們再把手機交上來，我可一個個盯著呢，別跟我耍小聰明啊。」待同學們都上交好手機后，班主任又對班長說道：「一會下課之後，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

「好……」

「耽誤大家時間了，同學們繼續複習吧。」

下了課之後——

女同學a：「我剛才真的要被嚇死了。雖然沒交手機的不是我，但是我還是感受到了來自班主任的震懾力。」

女同學b：「班長她不是做我前面嘛，我聽出來了鈴聲是從她那邊傳過來的。本以為她會自覺站出來，沒想到她居然……」

女同學c：「她之前不是這樣的吧？」

女同學a：「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班長她這學期成績往下掉了很多？」

女同學b：「這個我倒是發現了。上次其中考，她在班級的排名居然是倒數幾十名，她之前可是正數前十的。」

女同學a：「會不會是因為……額，你們知不知道，班長她談戀愛了啊？」

女同學b：「不知道啊，她在和誰談戀愛啊？！」

女同學a：「和7班的那個黃毛。幾個禮拜之前，我做完值日經過7班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兩個在教室里卿卿我我的，當時，我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呢。畢竟，那個黃毛……他的情況你們多多少少也是知道的，我看到班長和他在一起，真的挺驚訝的。」

女同學b：「我去，你不說出來我都不知道！」

女同學c：「所以說這就是班長成績下降的原因？！就因為談了戀愛？！」

女同學b：「很有可能……」

女同學a：「談戀愛可能真的有點影響學業吧……」

謝辭歡聽著前排幾個女同學的對話，絲毫不意外。班長和7班的黃毛，也就是賈乙丙，那個曾經追求過她的人在一起的事，她高二開學那會兒就知道了。但謝辭歡沒有想到，班長的成績退步這麼多會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時，江逸詞突然開口問謝辭歡道：「所以，你覺得呢？」

「啊？我覺得啥……？」

「咳咳，他們剛才說的……你認同她們的觀點么？」

「她們的觀點？哦，你是指談戀愛會不會影響學習嗎？」

「嗯……」

「這個啊，如果自己分得清輕重緩急，應該不會影響到學習吧……」

「戀愛的本質是相互吸引，是廣義層面的價值匹配。我覺得啊，我如果喜歡一個人，是會為了對方去努力，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優秀。」

「就打個比方啊，我現在在談戀愛，可我的男朋友成績比我好。那現在問題就來了，我成績沒他好，但我想大學和他在同一所學校。」

「那麼，這個時候，我應該要努力提高自己的成績，儘力和他達到同一水平，而不是讓他委屈求全。」

謝辭歡雖然不知道江逸詞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是什麼，但她還是如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

「你好好的問這個幹嘛啊？難不成……你有喜歡的女生啊？」謝辭歡試探著問道。

「咳，沒什麼，我只是單純的想聽聽你的看法……」

「昂。」

「今天放學我就不和你們一起走了，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嗯好，那你一個人要注意安全啊。」

謝辭歡大概知道江逸詞放學后要去哪裡，他應該是去見昨天晚上他們遇到的那個男人。

另一邊，教師辦公室——

「你給我好好解釋吧。」

「你這學期怎麼回事，不僅學習成績下降，學習態度也這麼怠慢，你還知道自己是一班之長嗎？」

「老師，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班主任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實話告訴老師，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心事被猜中，班長的眼神肉眼可見的慌了：「沒、沒有……」

「你們這個年紀沉溺於情情愛愛，我可以理解。但你要明白，一個優秀的伴侶是會讓你變得更加優秀，而一個拙劣的伴侶則會影響到你。如果是你，你會選擇前者還是後者呢？」

「我不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你能不能聽進去，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想一想，想想自己以後想做什麼，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我知道了老師……」

「嗯，這個手機，你叫你的父母來我這裡拿吧，你先回去吧。」

「好……」

放學后——

謝辭歡和賀年正要走出學校大門時，一頭黃毛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賈乙丙：「好巧啊。」

謝辭歡：「一點都不巧。」

「那個，我有話跟你說！」

「可我不想聽。」謝辭歡說著就要走。

「哎呀，你別急著走啊，聽我說完也不遲。」

「大哥，你不會和我們班班長在一起了么？你現在這樣她知道嗎？」

「你說她啊，我和她早就分了。」

「所以呢……？」

「所以我就來重新追你了啊！！」

「我都說過無數遍了，我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煩我了。」

「你喜不喜歡我和我追不追求你是兩碼事啊。」

「………」謝辭歡嘆了口氣，這死纏爛打的這一幕怎麼就那麼似曾相識呢。

「這位同學，歡歡明顯不想和你有任何關係，請你不要再糾纏下去了。」賀年開口道。

「賀年，別和他廢話了，我們走。」

正當他們準備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宋寧寧的聲音——

「謝辭歡？你們兩個……你和我們班的賈乙丙是什麼關係啊？」

「我們能有什麼關係。」

「謝辭歡，你知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啊，而且他女朋友還是你們班的……」

「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還這樣，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是，我做什麼了？？你這樣說搞得我破壞了別人的感情一樣。」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

宋寧寧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謝辭歡覺得有些可笑，但當她聽到後面班長傳來的聲音時，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班長看了謝辭歡一眼，問道：「所以，你跟我分手是因為她嗎？！」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老子愛追求誰就追求誰，你管得著嗎！」

「你太過分了！」班長恨恨得瞪了謝辭歡一眼，就跑開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謝辭歡無語道：「宋寧寧，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怎麼就是故意的，你不要亂說好不好。」

「我亂說，我看亂說的人是你吧。你還沒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說我破壞別人的感情，還當著人家的面說，你說你不是故意的鬼信啊？！」

校門口不知何時聚集了好多人，謝辭歡不想把事情搞大，她留下那句話后就離開了。

走遠后——

賀年：「歡歡，你還好嗎？」

謝辭歡：「我很好……才怪。」

「別皺著眉頭了，前面有家奶茶店，去請你喝杯奶茶吧。」

「不用了，心情不好，喝不下。」

「心情不好就更應該喝了，畢竟甜食可以消滅一切不愉快。」

「那好吧，我就來一杯吧，還是老樣子啊。」

「好的！」

奶茶店——

賀年：「你好，我要兩杯大杯的四季奶青，常溫的，加波霸，一杯7分糖，一杯5分糖。」

店員：「好的，一共花費30元，這邊掃碼支付。」

等奶茶做好后，賀年把7分糖的那杯遞給了謝辭歡。

「謝謝啦。」

「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剛才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你要是怕班長誤會什麼，解釋清楚就行了。」

「我知道，我就怕…就怕……」

「你就怕她不聽你的解釋，認定她男朋友是因為你才和她分手的？」

「嗯……說來也奇怪，宋寧寧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難不成她想把我的名聲搞臭啊，我也不知道哪裡惹到她了，真的挺無語的。」

「唉，別擔心，我們清者自清，要是以後她們要是因為這件事情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做主。」

此時，另一邊的咖啡館里——

江逸詞目光冰冷的盯著眼前的男人，說道：「說吧，你要多少錢。」

「喲，這麼快就切入主題了啊。」

「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錢么。」

「我要十萬。」

「十萬？你真的獅子大開口啊。」

「沒錯，十萬！只要你給我十萬，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我沒有這麼多錢。」

「那你就向你那個有錢的養父要錢啊，他不是開公司嗎，十萬對他來說是一筆小數目吧。」

「………」

「你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不想給了吧？！」

「我拿不出這麼多錢，我也不會去問江叔叔要這筆錢給你這種人。」

「我可是你親爹，你給我錢是理所應當的！你要是不給我這筆錢，我就去打官司告你去！」

江逸詞冷沉著一張臉：「告我？呵，你也太無知了。」

「你什麼意思？！」

「國家保護合法的收養關係。一旦收養關係成立后，養子女和生父母的權利義務關係就因收養而結束，所以我不必對你盡贍養義務。」

「你放屁，你別以為我不懂法啊。那什麼《婚姻法》規定，父母對子女有撫養教育的義務；子女對父母有贍養扶助的義務！你是我的兒子。我有勸要求你付給贍養費的權利！」

「無知。你自己也說了，父母對子女有撫養教育的義務，那你有做到這一點嗎？」

「還有，後面還有一段話，那就是——父母不履行撫養義務時，未成年的或不能獨立生活的子女，有要求父母付給撫養費的權利。」

「在這過去的十多年裡，你知道我是怎麼度過那段沒有被收養的日子嗎？我都沒有要求你給我那筆撫養費，你反倒是獅子大開口問我要錢，你還有良心嗎？！」

「我錯了兒子，爸爸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當初也是沒有辦法才做出那種選擇的啊！你現在也活得好好的，你就不要再恨爸爸了，好不好？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父親啊！！」江志豪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十多年對我不聞不問，現在，你需要錢了才想起來找我，你可真是一位『好父親』啊！」

「爸爸真的知道錯了，我現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我、我要是再不還錢，他們就會找人把我打死的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你都這樣了居然還在賭博……？！」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賭了！兒子，你就幫幫爸爸吧！我只要5000，只要你給我這筆錢，我肯定會重新做人的！我保證！！」

「希望你說到做到，找份正經的工作養活自己，而不是嗜賭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