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搶的理直氣壯
誰知，方才戰意熊熊燃燒的少女忽然如同扶風弱柳一般，在他掌風掃過之際，軟軟跌倒在他懷裡，一雙手悄然無聲的扣上了腹下一寸。
蕭寒霆蹙眉：詐死？
他試探著搭著蘇沫兒的鼻息，又觀察片刻，確定這瘦的跟紙片似的少女因為體弱而昏迷了。
蕭寒霆嘴角一抽，試圖將人扔下馬車，但蘇沫兒昏死過去還不忘扣著他的命脈……她對馬車的執念就這般深？
無奈之下，蕭寒霆只好帶上蘇沫兒，一拉韁繩，催促著寶馬繼續朝著京城前進。
反正自他醒來，腦海中便一片空白，不記得前人前事，除了一身重傷，和一匹受了傷的良駒，身旁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他沒有以前的記憶，沒有以後的規劃，渾渾噩噩的養好了傷，路途上碰到無數逃荒難民，腦海中突兀的冒出一個聲音——去京城！
他有預感，京城有他要找的記憶。
所以蕭寒霆才獨身上路，前往京城……如今身邊有個身手奇特的怪異女子，倒也不算乏味。
他凝神看了蘇沫兒一眼，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對她的詭異身法路數起了興趣，才有了留人的心思！
……
蘇沫兒在一陣劈里啪啦的火星拍打聲中醒來，入目是一道玄色身影正在火堆旁準備吃的，火光影影綽綽，在男子臉上留下明滅的光影，映襯得他稜角愈發分明，眼神深邃迷人。
「醒了？」蕭寒霆沒回頭，語氣平靜，「還打嗎？」
蘇沫兒嘴角抽了抽，這人真夠傲的！
吃定了自己打不過他，所以這麼淡然自若？
她剛要張嘴，肚子就響了好幾聲，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只有山野間不知名動物的吱吱叫，氣氛莫名的尷尬。
蘇沫兒盯著那口大鍋，眼神非常直白——想吃。
蕭寒霆一回頭，被這理直氣壯的眼神弄得半晌無言，忽然想到什麼，挑眉戲問：「我若不給你吃，你要再搶一回？」
災荒時節，平民能夠吃飽肚子已經萬難，山野間也沒什麼山珍海味，地上的廣葉上只擺了些不知名的野菜。
但對於大多數人而言，這已經是人間珍饈。
聽出他語氣中的半諷半嘲，蘇沫兒面無表情的站起身，目光在黑暗的林子中環顧一周，忽然起身朝著林子里走了進去。
蕭寒霆也沒阻止，靠在樹上淡淡的看著少女纖細的彷彿一伸手就能折斷的身影，有些失望的想：這樣不吭不響的就走了么？
真是無趣！
本以為還能再打一場，探探此女的來路……
他等了片刻也不知道在等什麼，見林子里毫無動靜，那女子似乎已經離開了，這才起身繼續忙活，身影恢復了死水一般的平靜。
任憑風動林動，他心不動。
興許是失去了記憶的關係，蕭寒霆的情緒鮮少有波動，好容易因為一個陌生女子來了幾分興趣，結果卻不盡如人意，不禁有些意興闌珊起來，連『食物』都無法勾起他的生氣。
但勞頓一天又打了一架，肚子還是要餵飽的，蕭寒霆正要將野菜撈起來，從天而降一隻血淋淋的兔子！
若非他動作快，一掌將那兔子拍開，這鍋野菜怕是也毀了。
見他身手迅猛，蘇沫兒也挑了挑眉，語氣多了一抹起伏：「把兔子煮了吧！一起吃，我不欠你。」
蕭寒霆眼底的死寂被打破，多了一抹興味：這血淋淋的兔子是被什麼堅硬的利器近距離捅穿了肚子，傷口很血腥。
那利器似乎非常光滑，傷口沒有一絲褶皺。
但是被利器所傷，傷口血跡噴濺，根本不可能凝結的這麼快，本身就不合常理……
再觀眼前的少女，雖說一身灰衣麻布十分寒酸，但從頭到腳乾乾淨淨，一滴血都沒沾上，整個人飄逸如謫仙。
蕭寒霆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一絲打量：「這兔子，你怎麼打的？」
「用手打的。」蘇沫兒席地而坐，目光盯著那口鍋不放，實則是身體有些虛弱，方才她用冰系異能凝結了冰錐，將那兔子刺穿，雖說並沒有大動干戈，但這副飢腸轆轆的虛弱身體已經受不住異能的頻繁使用了。
她需要休息，以及食物。
蕭寒霆也是寡言高冷的人，見她不言不語，也不再問，不大熟練的處理了兔子，直接扔進鍋里。
兩人對面而坐，聞著漸漸冒出來的肉香氣，都是一言不發，偶爾對視一眼，眼底各有波濤洶湧，但也沒有衝突，彷彿是默認了彼此的存在，勉強算是和平相處。
有葷有素的一頓『大餐』結束，兩人的心情似乎都迴轉了些。
蘇沫兒依舊盯著蕭寒霆的馬車，忽然啟唇：「你要去哪兒？」
「京城。」蕭寒霆經過觀察，看得出她沒有敵意，只是單純的霸道，於是也少了幾分敵意和防備。
蘇沫兒抿唇：「你的馬車這麼大，不如同行吧，我也去京城。」
原主想查明自己的身世，根據目前得到的信息，應該是京城的大戶人家，這一趟她不得不走。
但也要看怎麼『走』……現成的馬車，不訛白不訛。
蕭寒霆挑眉，「你倒是理直氣壯。」
蘇沫兒半點不心虛，直勾勾的看著他：「同意么？」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同意的話就皆大歡喜，不同意的話我繼續生搶，總之這馬車我要定了！
蕭寒霆倒也沒生氣，一個人生活了一段日子，著實無聊，有個這麼古怪有趣的同伴陪著倒是多了些趣味。
「你可以跟我同行，但前提是，你得告訴我——」
他忽然俯身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女的眼睛，帶著深深的興趣和探究：「你的功夫似乎可以操縱風雨水土……為何如此詭異？師從何門？或是……妖法？」
蘇沫兒眼底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之前她和蕭寒霆對戰時，因為身體的緣故，並沒有明著使用異能，只是暗中操縱異能來增強自己的力量……普通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端倪，沒想到蕭寒霆看著不動聲色，竟然對她周身的氣息變化了如指掌。
此人的身手和智慧，絕非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簡單！
蘇沫兒不閃不避，淡淡道：「自學成才。」
「……」
蕭寒霆看了她半晌，忽然起身，抬腳往馬車上一躍，輕輕鬆鬆落在馬背上。
見蘇沫兒凝神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扯了扯唇，往後一指：「還不走？」
蘇沫兒倒是有些驚訝，她這麼隨口一說，怎麼聽都像是敷衍……這人竟然不再追問了？
此人的心思，果真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