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杜鵑
送柳氏回了家,柳氏受了驚,安慰了一番,蕭娘才回了客棧,剛進門,柚子就緊張兮兮地迎上來,「掌柜的,聽說梨園有刺客刺殺太守,好多人受了傷,你沒事兒吧?」
蕭娘擺了擺手,「我沒事兒,就是柳姐姐受了點驚嚇,我先去休息一下。」
柚子看蕭娘的臉色發白,還強硬地說沒事兒,也就不揭穿她了,「那掌柜的你去休息,我給你燒壺茶去。」
蕭娘點了點頭,腳步不停地向後院走去,準備回房間,在路上碰到了宮然,宮然福了福身,「掌柜的安好。」
蕭娘見了他,覺得心神越發煩亂,「你的傷可好了?」什麼時候可以走了!
大概蕭娘趕人之意實是明顯,宮然笑意不由一僵,耳尖微微泛紅,眼底閃過一絲尷尬,抿了抿唇然後開口道,「大夫說還需要休養一陣子。」
「哦。」蕭娘看了看他一眼,其羞憤之色不似作偽,一時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據說讀書人都是清高的,自己這般咄咄逼人是不是在折辱他?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那你就好生休養,抄書別太晚,容易傷神。」她語氣緩和道,彷彿剛才並沒有趕人的意味。
宮然一時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又見蕭娘面色微白,他動了動唇正要說些什麼,卻見蕭娘已經撇下他,步伐急促地走過。
他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迷惑和一絲擔憂,這時看見柚子端著茶水過來。
蕭娘一進門,便抑制不住胸中的堵意,喉口一甜,一口血猝不及防地噴出來,胸口的舊傷崩裂,衣料上隱隱透出血絲。她捂著胸口,怔怔地看著地上的血漬,尋了椅子坐下,仍舊回不過神來。
方才在戲園子里,她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本早已死去的人。
她是杜鵑,一個美麗而危險的女人,對刺殺行動充滿了瘋狂的熱愛,是蕭娘十分不理解的病態的偏執。
若說蕭娘是一把刀,那麼杜鵑便是帶著陰險倒刺的長鞭,前者一刀致命,後者則更享受於血腥的折磨。
台上有個伶人,刀光劍影中,眼中嗜血之色令人膽寒。
她本就擅長易容之術,有萬千模樣,但同行七年,她的氣息,蕭娘又怎會認不出。
杜鵑在一年前出任務失敗,當場自殺,蕭娘那時遠在關外,回來后連她的屍身也沒找到,只立了個衣冠冢。雖說是兩人關係並不密切,但終究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但是,她為什麼還在執行任務?她若是假死,殺手營是否知情?秦候的殺手營已經全軍覆沒了,那她現在是在誰的手下?或者說,殺手營真的不復存在?那她的存在,真的沒有人知道?
突然間,蕭娘發現有些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想,她感到一陣迷茫,她所嚮往的平靜的生活似乎並不會如她所願了。
門被輕輕叩響,蕭娘猛地抬頭,門外響起宮然溫和有禮的聲音,「掌柜的,柚子兄弟托我送茶過來。」對,還有一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書生。
蕭娘打開門,接過托盤,「又勞了。」點了點頭,隨即在宮然不解中啪地合上了門。
宮然眉頭一皺,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空氣中不斷飄散出的血腥味,令他不由擔憂和疑惑,今日她出門,到底是遇見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