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聘子為夫,聘汝為妻
安綺山豎起四根手指:「我發誓,絕對不是這樣!」
看著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安綺山,安錦突然有些想笑,安錦還是很誠實的,所以他想笑就直接笑了。
安綺山瞪了安錦一眼,捏住他的肩膀,一把將他按在書案的凳子上:「這一堆,都是你的,我呢就不跟你搶了。」
安錦抿了抿嘴,不太服:「那殿下你呢。」
安綺山笑眯眯地指了指安錦旁側的書案,上面的奏摺寥寥無幾:「我這樣勤勤懇懇的君王,肯定要兢兢業業啊。」
安錦笑著搖搖頭,他執起筆,蘸了蘸墨水,開始專心地批閱摺子。
安綺山認真地盯著安錦看,看著看著唇角就止不住地向上揚起來。這種養成的感覺還真是好啊,安錦可是她看著成長的!一開始的生活安錦連坐她一個板凳都惶恐不已,現今都有模有樣了呢!
安綺山好心情地繼續盯,她的安錦也是個政治人才呢!她心中暗自決定,若是往後安錦在這方面能獨當一面了,她一定讓安錦也做個大官!
「殿下!」安錦被安綺山盯的臉紅了半截,終於出聲提醒道。
安綺山無辜地眨了眨眼,瞧著依然容易害羞的安錦,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想的太遠了啊……
一片和諧。
正當這時,幸椿低著頭匆匆走進來,她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殿下,丞相在殿外求見。」
安綺山微微頷首:「知道了,告訴叔相一聲,孤等會就來。」
幸椿說了句「是」后,退了出去。
安綺山轉過頭,朝安錦道:「阿錦,往後幾日的這個點你就來摘月殿,今日我與丞相有要事商議,你就暫且先看看這些摺子,累了就喚幸椿,她會拿吃食給你。」
安錦點頭如搗蒜,臉上就差寫著「讓人放心的老實人」八個大字了。
安綺山轉過身朝摘月殿外走去,剛踏出摘月殿,安綺山就望見叔慬正恭敬地等著她。她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出聲道:「讓叔相久等了。」
叔慬聞聲行了個禮,擺擺手:「無礙,殿下,老臣有要事同殿下稟告。」
安綺山點點頭,看樣子是那日她交給叔慬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安綺山伸了伸胳膊:「叔相,請移步。」
說罷,倆人一前一後朝小書房走去。小書房燭火搖曳,從外面看只能看到兩個黑色的身影在說著些什麼。
直至日落,叔慬和安綺山才從小書房中走出,叔慬恭恭敬敬拱了拱手,安綺山虛扶了一把,倆人才散。
夜色微涼。
安綺山心思重重地回到摘月殿,書案上堆得雜亂的奏摺此刻整整齊齊地摞在一起,書案一旁的窗戶未關,從窗外吹進來的風將最上面的一頁奏摺吹的嘩啦嘩啦響。
安綺山踱步到書案旁,將窗戶合上。她用手將最上面的一個奏摺的褶皺處撫平,突然,她的手落到最後的一行字上:邵景將軍意在謀反。
安綺山的手頓了頓,目光冷如冰窖。她心中冷哼,鍾席還真是不死心啊,可惜了,這一世她不會讓鍾席得逞了。
她讓叔慬調查鍾席的產業,但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意外之喜的消息。三日後,鍾席約一神秘男子在酒樓的雅間見面。
她若是沒有猜錯,那個所謂的神秘男子就是孟子聘。除了孟子聘,沒有人用得著鍾席這樣大費周章去預定雅間。
想到那日晚上她與孟子聘的意外相遇,安綺山的手無聲收緊,手指關節捏的泛白。
孟子聘,你欠我的,我要讓你用這一生來還。
安綺山閉了閉眼睛,腦海中閃現出一幕畫面。
一個身形纖細的少年,身著月白窄袖衣衫,輕紗的燈籠褲為其冷硬俊俏的臉龐添了幾許風情。少年手足都戴著金色的圓環,腰上系了一條輕紗錦帶。
少年僵硬地扭著腰,跳著取悅人的舞蹈。身形舞動間,腰上的錦帶飄揚。
少年像是一隻落魄的鳳凰,被困於牢籠中,那條錦帶就是枷鎖,鎖住了少年的自由,同時,鎖住了安綺山的心。
「你,叫什麼名字?」安綺山明艷的臉揚起,輕輕捏住少年的下巴。
少年如蝶翅的睫毛在眼帘下落下一片陰影,他抬起眼來,同安綺山對視:「在下,孟子聘。」
安綺山沉迷聲色那麼多年,各式各樣的美男都見過,而少年這樣身處低位,眼中卻仍存傲氣的美男卻實在第一次見。她眼睛一亮,倏然笑起來:「聘子為夫,可好?」
孟子聘看著安綺山良久,輕輕道:「好。」
清越敗,皇宮毀。
安綺山被孟子聘押回綏寧后,孟子聘也曾在耳鬢廝磨時動情地重複起她與他初識的時候說的話。
「聘汝為妻,可好?」
回應孟子聘的,只有深夜沉沉的黑與安綺山難捱的喘息。
直到安綺山被孟子聘的貼身侍衛一劍穿心,她都未曾向這個自己看走眼的人說過一句軟話。
現今,重來一世,她要讓孟子聘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都還回去。
安綺山深吸一口氣,捏了捏冰涼的手。她睜開眼,將那章奏摺丟入炭盆,徹底化為灰燼。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安綺山按照叔慬說的,來到那家鍾席與孟子聘相約的酒樓。此刻天還未暗下來,酒樓已經坐了很多人了。
安綺山此刻扮作男相,手中執著一柄摺扇不停搖晃,一幅弔兒郎當的貴公子模樣。酒樓的老闆見此忙不更迭地迎了上來,喜笑顏開:「小公子,想吃點什麼?」
安綺山清咳兩聲,壓低聲線,有模有樣道:「給本公子收拾個雅間出來,上幾道你們酒樓的特色菜,一壺酒。」
酒樓的老闆聽此,喜上眉梢,直接領著安綺山上了最頂樓。安綺山一路上都張望著,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鍾席跟孟子聘。
看了半天也沒看到,安綺山便收回目光,轉問老闆了。
「老闆,本公子聽說,今日你們酒樓來了位貴客……」安綺山悄悄道。
老闆一聽,連忙驚慌地環顧四周,見沒人他才鬆了一口氣。
他凝重道:「小公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安綺山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又開始搖那個臨時在地攤上買的便宜扇子:「本公子家裡可是跟宮裡那位多少有些關係的,你說本公子怎麼知道的?」
老闆給了一個安綺山不相信的眼神,他又瞧了瞧四周,確保沒人後才安心地講八卦。
他指了指上一層的一間包間:「聽說,樓上的這位身份不一般,還帶了個白凈的少年郎,說不準是有什麼龍什麼好!」
安綺山眉心一跳:「龍陽之好?」
老闆連忙點頭:「對對對,龍陽之好!」
語罷,他還朝安綺山擠眉弄眼道:「聽說很多達官貴人都好這一口,我看那個少年郎同那位大人走在一塊的時候,一臉的不悅,想必是迫不得已才賣身的。」
安綺山嘴角直抽抽。
孟子聘這人很是討厭胖的人跟油膩膩的人,這兩個雷點被鍾席給占完了,她也是佩服孟子聘能同鍾席共事如此久,可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啊。
但是事成那日,孟子聘就直接賜了鍾席斬決。
不過想到鍾席挺著個大肚子跟冷臉孟子聘在一塊,她就感覺很奇怪,莫名的cp又增加了呢。
安綺山看著一旁滔滔不絕、意猶未盡的老闆,突然覺得這個老闆要是肯學,肯定很精通陰陽八卦,這四個字他至少已經佔了兩個字了。
「好了,本公子知道了,老闆你快去讓小二上菜吧。」安綺山打斷老闆,朝自己的包間走去。
要是再讓這個老闆扯下去,她的事情就要被耽誤了。
老闆失望地哦了一聲,便拉著個臉不情不願地下樓去催促小二了。
老闆走後,安綺山推開包間門的一條小縫,朝外望了望。
鍾席和孟子聘的包間在她的包間的正對面,她得想個辦法到他們包間的隔壁去。
她眼睛滴溜一轉,臉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老闆,你是怎麼上菜的,你看,這菜裡面都有蟲子!」安綺山等小二上完菜后,將剛捉到的蟲子放到菜中。
小二聞聲而來,流著汗急忙將老闆叫上來。老闆擦著冷汗,不解道:「不可能啊,我家酒樓開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這種問題。」
安綺山嘴巴一癟,開始了她最擅長的技能:放賴。
「本公子不管!要是你不賠償本公子,那本公子就將此事宣揚出去,你的酒樓也別想開了!」
老闆一聽就急了,他的酒樓開了這麼多年,憑的就是口碑,要是安綺山這麼一鬧他還怎麼做生意啊!
「小公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想我怎麼賠你?」老闆安撫道。
安綺山為難地看著老闆,像是吃了多大虧一樣:「這包間肯定有蟲子,你給本公子換一間包間,這事情就過了。」
老闆一聽還有這好事,只是換個包間而已,大手一揮就同意了。
安綺山得逞一笑,指了指鍾席和孟子聘隔壁的包間:「本公子要那一間。」
「這……」老闆遲疑地看著安綺山。
那邊可有要客,要是他把要客得罪了,十個腦袋他都不頂用。
安綺山皺了皺眉,不滿:「本公子能把他們怎樣?你不也說了,他們有龍陽之好,本公子就吃個飯,不會打擾他們的。」
老闆眉毛打結了好一會才同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