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的是一個家
劉立陽站了起來，不卑不亢；「李老闆，謝謝您的好意，可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想從您這裡拿貨。」
「我們村有不少在家比較清閑的婦女，我想把貨拿回去，把手藝教給她們，讓她們也掙一點。」
李國華和善地笑著說；「你讓她們來我這不就好了？」
「是這樣，她們之中，大多是家庭主婦，要照顧孩子做家務，根本走不開太長時間。」
「而且在您這裡工作，鉤好一雙大底的工錢是七分，我把貨拿走，加工回來交給您，每雙只要您六分的工資。並且，我只會提前交貨，絕對不拖延，有拖延你隨時罰我。您看怎麼樣？」
劉立陽同樣保持著微笑。
用每雙六分的錢從李國華手裡拿貨，回去把手藝教給村裡人，算他們一雙五分，劉立陽每雙能賺一分。
現在的劉立陽身無分文，機械類的小作坊是辦不起來，只能是先從最簡單的手工作坊做起。
商人無利不起早，李國華一聽加工每雙大底的工資能省一分，雙眼馬上就亮了起來。
「好，我可以嘗試跟你合作。」李國華同意了。
不過，李國華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他說這是第一次把大批的貨讓人帶走，要讓劉立陽壓一些貨款。
貨款起碼要好幾百，劉立陽根本拿不出來，他有些局促地握著手裡的五十塊。
李國華也看出了一二，不過，他仍舊堅持自己的原則：「你的手藝和為人我都信得過，但是生意歸生意。要不你先回去湊錢，等錢湊到了，我馬上把貨給你。」
以劉立陽現在幾乎人人喊打的名聲，根本沒地方湊，家裡能抵押的也都抵押了，現在的他窮的一乾二淨。
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那時候一個大底大概的價格后，劉立陽一咬牙，把五十塊放到桌上。
「李老闆，我把五十塊壓您這裡，您給我兩千雙的大底，另外，我以後每周過來幫您指導一次員工，您看如何？」
五十塊自然不夠兩千雙大底的錢，但是劉立陽的技術值。
不僅值，而且太值了！
一旦小作坊里的員工技術提升，完成大底的時間縮短，李國華每個月多入賬一兩千塊不成問題。
「好，我給你兩千雙。」李國華答應得十分痛快。
此時的李國華根本不覺得放貨給劉立陽能賺到多少，在他眼裡，劉立陽只是小打小鬧，賺點辛苦錢而已，成不了大事。
心情大好的李國華，親自要去幫劉立陽扛出來兩袋大底。
「李老闆小心您的腰，我來，我來！」劉立陽連忙跑過去。
「以後別叫什麼李老闆，叫我華叔就行。」李國華也沒有客氣，推開一步，讓劉立陽自己扛。
「行，華叔，那你們以後叫我陽仔吧，村裡的長輩都這麼叫我。」
劉立陽笑著，將兩大袋大底扛到門外：「對了，華叔，板車能不能借我回去一下？」
李國華道：「你要是能天黑前能送過來就拿去用，這兩天要去土地廟拜神祭祀，沒板車不方便。」
從下浦村到寶河村，一來一回起碼要一個小時多，時間對於現在的劉立陽來說很重要，他可沒空再送回來。
時間對他來說就是金錢。
五十塊已經壓下來了，他要儘快再賺一些錢出來，否則小作坊沒有啟動資金不說，年夜飯也沒有著落。
「那不用了，借我一個扁擔和兩條粗繩吧。」
陳金花拿過來扁擔和粗繩的時候，塞給了劉立陽十塊錢。
「嬸，你這是做什麼？」劉立陽有些懵。
陳金花解釋道：「這是你昨晚幫我們卸貨的工資，來，拿著。」
「我不能拿。」劉立陽連忙擋回去，「華叔肯把貨放給我，我已經很知足了。」
「他放貨是因為你的能力。這是你應得的，我們李家從來不佔別人的便宜，快，拿著。」陳金花很堅持。
李國華也點了點頭，「老婆子這話說的沒錯，你要是不收下，貨我可就不給你了。」
面對李國華夫婦的堅持，而且想到這的確是自己賺的辛苦錢，劉立陽坦然地收下了。
放好錢，劉立陽一肩挑起用繩子捆好的兩大袋大底。
昨晚又是扛貨又是拉板車，肩膀早已紅腫不堪，後來又通宵趕工，沒有半點休息。
當扁擔觸碰到肩膀的剎那，酸痛感襲來，肩膀微微一顫。
劉立陽能感覺到身體似乎都在不受控制地抗拒。
雙手握住前後已經繃緊的粗繩，深吸一口氣，直起腰來。
瞬間挑起一百斤的重量，肩膀酸痛加劇，劉立陽倒吸了好幾口涼氣，身體也搖晃了兩下，差點沒有站穩。
「沒事吧？」陳金花連忙要上前去扶一下。
「要不你先留下來睡一會兒，賺錢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實在著急，你在我這裡先做一天，明天拿錢先回去過個好年，初一再來拿貨。」李國華提出建議。
劉立陽當然知道可以留下來工作一天，先賺個幾十塊，但是，只有越早把貨帶回村子，讓村裡的人看到可以依靠做手工賺錢，之後的工作計劃才好展開。
村子里的人這兩天都在忙著拜神祭祀和準備年夜飯，沒太多的閑暇時間，正好可以讓他們先了解做手工是可以掙錢的。
如此，等到大年初一，大家都拜完年閑下來后，就可以在村子里全方面推廣手工了。
劉小雨開學時間是農曆初十，滿打滿算只有十二天的時間，對劉立陽來說，分秒必爭。
只有越早展開工作，才能越早掙錢。
挑在劉立陽肩膀上的，看似只是一百斤的重量，但其實是整個家的重擔。
只有他挑起來了，扛住了，劉小雨才可以不用繼續吃苦，父親才能安心養病，家才不會散。
「沒事，我能行。」
劉立陽笑了笑，咬著牙，踏出李家大門，往下浦村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