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8 曇兒
沈梔是個重規矩的人，對於不守規矩的白瑾她自然不會有多少喜歡，再加上白瑾一直以來對她也十分忽視，所以數年來她們之間幾乎沒有什麼交集。
眼下白瑾的熱情倒是讓沈梔心裡生出了詫異。
比起從前的白瑾，寄情就更不喜歡慣來重規矩的沈梔了，所以即使白瑾開了口她也沒有立刻去給沈梔搬凳子，而是靜靜的站著沒有動。
從前她也不是沒做過這種事，事後白瑾也不過是不輕不重的說了兩句而已。
但是她沒想到她沒動沈梔身後的一個丫鬟卻是手腳麻利的端來了兩張綉凳。
寄情的臉色變了變。
她和寄情上輩子的那點恩怨在她死前就已經了結了，這輩子她也不想再跟寄情有再多的瓜葛，如果她們往後可以安分守己那她也不會再對她們做什麼。
但如果她們依舊作死，那她也就容不下她們了！
看著寄情驚愕的表情白瑾彎了彎嘴角，看著放好凳子的丫鬟問：「你叫什麼名字？」
那丫鬟搬好凳子抬起頭來。
白瑾的心倏然揪了一下，低聲驚呼，「曇兒！」
竟然是她！
當初她嫁入沈府一年後就將寄情抬了姨娘，她身邊缺了人，沈夫人便將身邊的一個得力丫鬟送給了她，這個丫鬟就是曇兒。
曇兒在她身邊多年，一直對她盡心儘力，一直到最後也是為了護她而被蘇涵蘊殺死。
曇兒似乎很高興白瑾還記得她，眼中忽然就含了淚，既高興又意外的笑著應道：「正是奴婢！」
她重生而來所以認得曇兒，那曇兒為何也認識她，她是沈家的丫鬟，會認識自己倒也說的過去，但卻絕不可能是這樣的神情！
況且上輩子曇兒來到她身邊后就一直對她極其忠心，那時候白瑾一直以為是因為沈夫人，而如今再來看曇兒的喜悅表情白瑾覺得她以前好像忽略了什麼。
曇兒沉浸在喜悅里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人生路已過了大半的沈梔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沈梔一身未嫁，所以她從內心裡便把從小一手帶大的沈霖婷當作了女兒。
沈霖婷身體不好，沈梔便想替她培養幾個懂醫理又能管家的丫鬟，這樣將來出嫁后便能得心應手許多。
曇兒聰明好學，又是個孤兒正是沈梔想找的人，因而這幾年來她幾乎將一身的本事都教給了她。
只是沒想到…
沈梔心中嘆息，她雖不舍，卻也被曇兒的知恩圖報所感動，她今日開口也不過是希望白瑾念著曇兒的情意善待她。
沈梔說：「白小姐可能不記得了，五年前白小姐救了曇兒，之後她就留在了沈家的藥房里，前幾年我將她收在了身邊，只是曇兒一直都記著白小姐的恩情，所以知道白小姐受傷后就主動去求了夫人過來照顧白小姐。」
五年前......
許久，白瑾逐漸想起了她與曇兒的事。
是五年前了，那時候蘇家剛來淮都，蘇涵蘊隔三差五的就來找她玩。
那時候她七歲了，自從蘇涵蘊來了淮都城之後她每日里除和蘇涵蘊玩就是搜羅各種好吃的好玩給不大能出門的沈霖婷。
有一日花糕坊新出了一種糕點，她從花糕坊買了糕點回來就迫不及待趕回沈家要給沈霖婷吃。
她依稀記得那一日沈家門外有一群孩子在打架。
白瑾一直就不是多熱心的，本來就沒有想管只是還沒進府就聽見那些孩子的罵聲。
「你個災星，掃把星！」
「去死吧！」
「你害死了你爹娘不夠還要來害我們！」
「打死你！」
白瑾的腳就頓住了，這些孩子說的話每一句她都聽過，無論是徐秋蕊還是徐秋水，或者是淮都城內與她們交好的小姐幾乎都曾明裡暗裡的這樣罵過白瑾。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白瑾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了一個被打的縮成一團的孩子，那一聲聲的打一句句的罵好似都落在了白瑾身上。
白瑾丟下糕點狠狠的推開了那個罵人的孩子，接著一群孩子就打了起來，畢竟是在但在沈家門外，不過片刻就驚動了沈家的人。
一群孩子打架也不是多大的事，沈夫人一出來那群孩子就都跑了，就剩下了白瑾和那個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孩子。
白瑾雖是救了她，但那時候蘇涵蘊天天帶著她在外面野，她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了，再後來她又去了蘇家，自然就更不會記得她了。
原來這個孩子就是曇兒，她被帶進了沈家治傷，後來沈夫人知道她是個孤女因為人是白瑾救下的，沈夫人就把她留下了。
白瑾沒想到她無意的一個舉動竟會讓曇兒為她付出了一輩子，她這才明白上輩子為何曇兒從跟著她開始便那般的盡心儘力，原來她對她的忠心一直都不是因為沈夫人。
白瑾覺得鼻子有些酸，她看著如今尚且稚嫩的曇兒笑著說：「我這裡可遠沒有沈家清凈，你確定要留下？」
曇兒樣貌柔弱，但說話時眉宇間卻隱有一份堅毅。
「奴婢願意留下，一直陪著小姐。」
「那就留下。」白瑾下了決定，無論後面的路如何，她都會儘力護好她。
曇兒眼睛微微一亮：「多謝小姐！」
沈梔見狀心也落了一半。
這邊主僕甚歡，站在一邊的寄情卻捏緊了手帕不停的和青萍使眼色。
當初她們本是不願意來伺候白瑾的，是陸管事許了她們兩份月錢她們這才肯從榮園過來。
從白瑾入蘇府開始她就依照陸管事的吩咐逐漸將白瑾哄在了手心裡。
她們哄著白瑾自然也從白瑾這裡得到了不少好處，這些年來她們兩個也是越過越風光。
別看如今她只是個丫鬟，可過的卻比府里庶出的小姐都風光，在這瑾園裡她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如今沈家忽然送個丫鬟來......
不行。
寄情想要阻止，想了想還是要抬出大夫人才好使，畢竟白瑾一直都很尊敬大夫人。
寄情大聲說：「小姐，你要帶人進蘇家還是要先問過大夫人吧？」
寄情的聲音清晰的落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