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深
從京城開往東北延城的列車在咔嚓咔嚓的向前賓士著。此時是下午兩點。整個車廂里的旅客好像都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住了。東北的冬天。整個大地就像披上潔白婚紗的新娘,美麗,純潔。讓人陶醉,讓人嚮往。
列車廣播傳來播音員動聽地聲音:各位旅客朋友們,下一站就是美麗的城市延城。延城市是全國衛生城市,全國著名優秀旅遊城市,全國百強城區……因為延城是少數民族聚集地區,所以進入延城地界以後所有的廣播消息都採用雙語播報。
在10號卧鋪車廂後門處的車窗旁邊坐著一位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目光時而獃滯的凝視著窗外時而收回目光注視著手上的手機。任憑忽高忽低連綿不斷的山峰疾馳而過。一身深藍色的休閑西裝,白色的襯衣。藍色的條紋領帶,顯得格外的精神。但與這身行頭不相協調的是他憂傷的眼神。
他手裡拿著電話。能夠看出,他沒有心思欣賞窗外猶如童話般的潔白世界。他的心思全在手機上,他盯著手機上的一個微信聊天頁面。聊天背景畫面是一張女孩的照片,還有一個叫羚羚的女孩發來的一條信息:天揚哥,好期待那一天快點來到,我們一起去北京,去看古城門,爬長城。。
除此之外,這個聊天頁面好像誠心和他作對似的始終是安安靜靜地。微信照片中的女孩20歲左右,齊眉的劉海下面是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尖尖的下巴。她始終微笑地注視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愛,充滿了憐,充滿了不舍,充滿了對他的牽挂。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麼的希望火車跑得慢一點,再慢一點。火車越往前走,她就會越遠。看著微信中的照片,眼淚在眼眶中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想閉上眼睛,從眼前的世界消失。但是他捨不得閉上眼睛,因為他怕看不見她,他怕失去他,他太愛他了。他把手機屏幕貼在了臉上。終於,眼淚滾落了下來。眼淚啪嗒,啪嗒地滾落在放在餐桌上的車票上。
他面前的火車票上寫著他的名字--許天揚。
許天揚是中原人,26歲。微信中的女孩叫丁羚。
他和丁羚從小生活在同一個村子,而且是鄰居。兩家父母相處得非常好,所以兩家的孩子也是當一家的養。他們一起上小學,一起讀鎮上的初中。
村裡唯一當過兵的是鄰居天州哥。天州哥不是一般的兵,而是軍中特種兵。
天州哥退伍后在城裡開了一家保安公司,生意做的非常好。
許天揚從小就粘著天州哥教他散打和拳法,似乎許天揚從小就有武術的天賦,學起功夫有模有樣,很快就掌握了拳法和散打的基本套路。
大概是在小學開學的第一天。課間,老師組織大家上廁所,丁羚習慣性地拉住天揚的手一起出去,結果到廁所門前被老師攔下了。
「許天揚去男廁所,丁羚,你去那邊女廁所,你們性別不一樣,以後不能進同一個廁所知道嗎」
此時在他倆的內心才意識到,原來他們不是同一種性別。在之前的時光中他們都是在一起玩耍,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上廁所。丁羚比天揚小兩個月,她一直叫他天揚哥。
因為他們被老師強行分開上廁所,而且他倆的座位也被單獨分開了。丁羚心理非常地失落。她從小和天揚哥在一起,從來沒有分開過。她已經習慣了被他保護,被他照顧。
她哭了:「嗚嗚嗚,老師,我要和天揚哥坐在一起,嗚嗚嗚.」
「不行」老師拒絕了。
那天放學他們又拉著手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她委屈的說:「天揚哥,等我長大了我也要當老師。」
「?為什麼?」
「我要是當老師,我就讓我們倆坐在一起,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了。」
高中畢業之後丁羚考入了本市,陽南市的師範學院。成為了一名大學生,未來的人民教師。
此時的丁羚已經出落成一位大姑娘了,不再像以前那樣留著長辮子了,可能是因為大學學習緊張,媽媽又不在身邊,她剪掉了長發。只留了齊肩地短髮和齊眉地劉海。配上一身淺藍色地運動服,透露出少女的健康和青春地美麗。
天揚沒有繼續上大學。而是跟著村裡的前輩們進城在酒店學手藝。他們生活的彭營村很有意思,名叫彭營,卻沒有一家姓彭的住戶。全村只有兩個大姓,許姓和丁姓。外出打工的人,許家幾乎都是做餐飲工作的。廚師,賣調料的,或者是作生鮮生意。而丁家幾乎都是作服裝生意的。從童裝到成人裝,還有高檔西裝。所以在陽南市,只要是哪個酒店用的是許家的廚師,那麼整個酒店的工裝,桌布,甚至窗帘幾乎全是丁家提供的。所以在陽南市餐飲界有一段很有意思的順口溜:廚子楊家將,布草丁家上。
幾乎是丁羚上大學的同時,許天揚開始進城學手藝了。跟著他本家的一位叫天柱的哥。之所以選擇師從這位天柱哥,第一是因為天柱哥和他家是嫡親,最重要的是他們所在的酒店離丁羚所在的學校很近。
他們村離市內不遠,騎自行車只需要20分鐘的時間。本來是有公交車的,但是天揚還是用做勤雜工掙來的錢買了輛加重自行車作為去上班的代步工具,他的理由是多運動健康。
每個周五的晚上,不管有多晚,他們都會一起回家。他騎著自行車後面坐著丁羚。丁羚的右手總是輕輕地依附在天揚的腰間,把頭深深地藏在他的背後。從小到大,她已經習慣了這幅肩膀,習慣了他的保護。在她心目中,只要有天揚哥在,什麼困難都不怕。他們邊走邊聊,談論著學校和酒店發生的趣事。
那天風很大。天揚每蹬一圈都非常地艱難。她的雙手在後面緊緊地抱住他的腰。
忽然,迎面疾駛而來一輛大貨車。農村的道路本來就不寬,又加上風勢兇猛,天揚的車把向右猛拐了一下。本來已經是被逼到路邊了,又加上自行車把忽然右轉,兩個人瞬間被推翻到了路邊的引水渠中。幸虧是是秋季,水渠處於乾枯期。在掉下去的一瞬間,天揚用力把丁羚往上一推。丁羚被甩在了岸邊,而天揚卻連車帶人摔倒了渠底,自行車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上。
「天揚哥,天揚哥」,丁羚顧不上自己腿上被摔傷的疼痛,也顧不上掉在地上的書包和滿地的課本。她幾乎是滾著下到渠底,掀開壓在天揚身上的自行車,然後用雙手去抱住天揚的脖子:「天揚哥,天揚哥」
許天揚睜開眼睛,沖丁羚微笑著,順勢雙手抱住丁羚的後背。「天揚哥,你的脖子上流血了」
「沒事,只是一點擦皮」,天揚的目光火辣辣地注視著丁羚,
丁羚騰出右手,從兜里拿出紙巾替天揚擦去傷口處流出的鮮血。此時的丁羚明顯的感覺到腰間的那一雙手用力緊緊地把自己抱住。越來越緊。而且還能感覺到有一些輕微的顫抖。
丁羚的身體瞬間被許天揚的雙臂包裹進去。他沒有掙脫,她也無力掙脫,因為她的心也融化了。她軟綿綿的身體順勢緊貼在他的胸膛上。他的雙唇在她的臉頰上遊動著。原本放在徐天揚肩膀上的雙手也漸漸地滑到他的背後。她用緊緊地擁抱回應著徐天揚。此刻,彷彿全世界都不存在了。
他們接吻了。
丁羚的心被融化了。滾燙的淚滴從丁羚的眼眸中流出,啪嗒啪嗒滴落在許天揚的臉上,直流到他的耳根。
他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
「對不起羚羚,我沒有保護好你」
丁羚微微睜開眼睛,深情的望著許天揚雙眼:
「天揚哥,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嗯,一輩子,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