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初胚胎，萬有權輿
從數十米的高空中墜下是什麼感覺？
害怕恐懼，心跳加速？
影視作品中的高空墜落，要麼沒有感覺，純粹為劇情服務，要麼伴隨著一股強烈的無力感，無法掌控命運的絕望。
但現實中的墜落卻是另一番感覺，不同於夢境中一腳踩空瞬間的悵然，也不同所謂人生最後的記憶一幕幕回現。
三秒的墜落中，絕大數時間大腦都是一片空白。
血液向頭部胸部涌去，心臟的收縮開始加劇，面色蒼白，冷汗，伴有一定程度的嘔吐感，這些生理的感受遠遠強過心理的感覺，在未曾經歷的時刻，生命似乎要走到終點的一刻，術仁宮的思想卻格外簡單。
死了？要死了嗎？
好不真實。
即將到來的決定性事件與根本未做準備的思想劇烈衝突著，內心的惶恐被逐漸喚醒起來。
這樣的事情已經是第三次經歷了。
第一次是這場災難的發生，第二次是自己能力的覺醒，第三次便是這次。
名為生存的慾望在內心深處吶喊，世界又從虛無縹緲中變得略帶色彩起來，這個未曾體驗過的世界的另一面。
但也僅限於此了。
「嘣！！」
蹦床一般的感覺，沒有任何痛苦，術仁宮知道自己活了下來。
金玉墨是對的，無論論證過程如何，她所說的結果確確實實真實發生了。
證明不了真假，或許這個世界確實如她所說不講邏輯，一切都圍繞著主要人物轉。
但也或許主角之所以為主角，是因為擁有著特殊的經歷，而不是因為主角是主角，才有了特殊的經歷。
證明不清楚的事情只會讓人們對現實逐步懷疑起來，但究竟哪種說法是正確的呢？誰也說服不了誰。
術仁宮睜開眼，望著璀璨的天空，突然有一絲理解金玉墨了。
整個世界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但在人的心中一切都已經變了。術仁宮第一次對自己一直以來相信的規則產生質疑，對這個世界的真實與否產生疑惑。
不過她為什麼會哭呢？是因為之前談的那段話嗎，還是說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說出「上帝已死」的尼采早已不見蹤影，他的那本《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不知被丟到了哪裡。
留下的只有癱倒在不知名材料上的兩人，以及一個查明事情真相的念想。
「喲，這不是『主人公』嗎？你們倆在這裡幹什麼？」
賤兮兮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術仁宮扭頭向身側望去，是孫不為，那人正和一名嬌小的女子並肩站立。
「要不是師兄發現......」女孩輕輕嘟囔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謝謝。」術仁宮微笑著向兩人點了點頭，轉頭望向另一個方向。
金玉墨同樣斜躺在潔白的仿如蜘蛛網般的材料上，她望著天空，傻傻地看著，一動不動。
雖然很想趁此機會把一切都問清楚，但就這樣把救命恩人晾在一旁，明顯也有些不妥，術仁宮輕輕嘆了口氣，從網上翻了下來。
巨網覆蓋數十平方米，質感如同絲綢一般，與地面形成一個小小的坡度。
一端掛在山壁上，一端連接到相對平坦的地面，孫不為二人就站在地面那側，一塊巨石旁。
術仁宮便是砸進巨網中，又在網上翻滾了一陣，最終停在網的邊緣。
「沒事吧。」孫不為身旁的那名女性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略帶擔憂地望著術仁宮。
「沒事，沒事。」術仁宮擺了擺手，到處活動了一番。
或許是這類事情經歷的有些多，又或是心裡裝著另一件事，經歷了那麼多，他卻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驚險與慶幸，腦子裡滿是另一件事，或者說另一個人。
「這是我師妹，聞思心！」孫不為有寬厚的手掌拍了拍聞思心的肩膀，大笑著。
「旁邊的那位姐姐......」聞思心顯得有些害羞，她半低著頭，眼神瞟向金玉墨的方向。
「讓她一個人靜靜吧。」術仁宮本能地想回頭，卻又想到什麼東西，笑容失了一大半。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聞思心看到此景，連忙道歉。
「沒事，沒事。你們救了我們一命，我還得感謝你們才是。」
孫不為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切，也沒有插話。
「......師尊他也沒想到那幾句話會造成這種結果，如果早知道......」
聞思心說著說著，聲音又小了下去，看起來這件事還挺讓她自責的。
「和道長說的話大概沒什麼關係，」術仁宮搖頭思索著，「想來她做這種事情估計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嗯......」聞思心輕輕點了點頭，心也放下來了不少。
「師妹！」孫不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猛拍聞思心的肩膀，「你不是會算卦嗎？要不你給他們兩個算上一卦？」
「啊！」聞思心顯然被嚇了一跳，她仰起頭看著孫不為，這個穿著復古服裝的怪異師兄，「可是師尊教的我還沒學會......」
「你不是說心裡過意不去，所以才帶師兄來這種荒郊野外的嗎？」孫不為一改與術仁宮初次見面時的逗比形象，說的有理有據，「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就應該做點什麼事情補償他們，是不是？」
聞思心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偷偷觀察著術仁宮，觀察著術仁宮的反應。
術仁宮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麻煩了。」
相比起占卜的結果，術仁宮更在意佔卜這種事情真的存在嗎？像金玉墨所認為的那樣，一個人的命運是否確實存在，整個世界是否是被決定的。
「如果說一個人的命運是指一個人能做到的事是有極限的，那我相信它。如果命運是指某種必然的結果，我是不相信的。」
彷彿看穿了術仁宮的想法，聞思心說道。她從自己那普通平常的現代人服飾的口袋中掏出一個小輪盤來，一陣風吹過，長發飄飄。
彷彿為了應和占卜的正確性，天空中星光乍亮，不同的光匯到輪盤上，將那個小東西照得通亮，彷彿是它在發光。
「太初胚胎，萬有權輿，風轉誰轉？三三六六，誰究誰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