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定之覬覦

淡淡的霧靄瀰漫在整片森林的四周。

神父獃獃地看著這片在正午的熾烈陽光下就開始起霧的森林，以及之前那個不知道是否是幻覺的發瘋林巫的身影。

全身都在微微顫抖，驚懼於那個存在的突然出現，又惶恐於接下來兩個人會遭遇的。

但是他知道他什麼都做不了，迷霧升起，他與他的神就會被這迷霧隔絕。

神父做過測試，對著迷霧釋放神術也是沒有用的。

隔斷他與神明的那種性質讓這片迷霧能吸收掉神術的大部分威力，神術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他能做的也似乎只有祈禱了，祈求神明能指引這兩位年輕人的方向。

神父默然無語，在心中靜靜地為兩人祈禱著。

他所沒有注意到的是，周邊的村民，似乎並沒有看見這些升起的霧靄。

平常如果這些習慣了迷霧森林起霧時間的村民們看見了這不符合常理的一幕，至少也會紛紛議論，而不是如現在一樣好像真的沒看見一般。

那個身影給他帶來了太大的壓力，以至於他對於事物的判斷力有很大的下降。

那個睿智沉穩的神父終究也是亂了手腳。

…

選擇正午進入迷霧森林，一方面是考慮到白天趕路方便，能見度很高不容易出事。

一方面王宇對於神父故事中那個存在確實有著極大的警惕感。

這個世界實際上是相當危險的，有些不知道什麼鬼的東西莫名其妙就冒出來了。

這些玩意大多還奇形怪狀的，詭異的不行，脫離人口密集區域的地方特別容易出現這類詭異的東西。

而人口稠密的地區雖然不容易出現，但一旦出現這些見鬼的玩意，一般就是重災了。

王宇對此也沒有什麼很好的辦法，儘可能採用安全的方式進入森林，前往自己的目的地，把能做到事做到最好也就行了。

正午的陽光穿透了茂密的樹葉斑斑駁駁的照落在林地間。

不去考慮神父講述的那個恐怖故事的話，這片森林確實稱得上美好。

蟲鳴鳥叫，空氣中瀰漫著大自然的草木清新，很有那種天然的活力。

王宇走在隊伍前側，艾薇雅夾在王宇和托雷特之間，兩人一馬的腳步聲在靜謐的林間顯得挺明顯的。

大概行進了半個小時，一行人已經進入森林有一段時間了。

森林的茂密程度又上了一個台階，內部的林地顯得更為幽暗一些，更為茂盛的枝葉阻擋了更多的陽光。

「艾薇雅，林地有靠近中心的地方樹木會更茂密這種說法嗎？這地方的樹越來越密集了。」

王宇有些不太好理解為什麼樹林會變得密集這種情況，按理來說只要存在時間夠長，樹林的密度應該是差不多的。

「確實是有這種情況的，王都的「德魯伊之心」期刊里有提到過，一般時間夠久的森林就會誕生樹王。」

「這些樹有著淺層的靈智，而且會散發一種生機場，周邊的樹木受到影響變得尤其茂盛。」艾薇雅點點頭，肯定了王宇的問題。

「那麼我們的目標，林中小屋魔法學院應該在差不多的地方吧？」

王宇撓撓頭，他們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辦法去尋找魔法學院的方位。

但是沒有任何方位可確定的情況下，特殊配特殊，找特殊的地方就是個不錯的選擇了。

「嗯，試試看靠近樹林的中心吧。」艾薇雅表示了認可，兩人繼續前行著。

林地一如既往的靜謐，除了自然的蟲鳴鳥叫以及兩人一馬的腳步聲以外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動靜。

突然間，艾薇雅拉了拉王宇衣服，王宇回頭「怎麼了？」

艾薇雅的臉上露出些擔憂的神情，「我們進來之後似乎就沒看到正常的動物吧。」

「而且按理說雖然是白天，但是森林裡的林巫什麼的應該也是活躍的才對，沼澤史萊姆，還有那些蘚皮地精什麼的，我們也都沒有看見吧…」

「確實。」聽見艾薇雅的話語，王宇也發覺了一些不對勁。

迷霧森林出名的一小部分原因就包括那些煩人的動物，但是進來持續行進良久，實際上也沒有看到那些討厭人厭的玩意。

特別是林巫這種迷霧森林出名的東西，到現在為止居然都沒有出現或者發出聲音，這就有些不對勁了。

兩人的察覺似乎觸動了什麼東西，林地間一下變得更加寂靜了，蟲鳴鳥叫突兀的消失不見，森林一下子從靜謐變得死寂了…

「這是…」王宇覺得很怪異，從兩人察覺開始這森林就發生了變化，這真是讓人感到驚悚了。

「王宇，接下來怎麼辦。」女孩咬著嘴唇問著騎士侍從，環境的變化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繼續走吧，裝神弄鬼的東西一般也就意味著沒啥正殺整死我們的能力」王宇擺擺手，這傢伙沒恐懼可言的，頂多是敬畏。

其實這也是個蠻顯而易見的結論。

如果有惡意，卻不直接衝上來把他們幹掉，基本上也就意味著敵人需要通過這些非正面的手段來影響他們。

想要避免正面的直接衝突，這也說明這個存在的正面戰鬥力不會很高。

但還有一個可能王宇沒說，說出來的話只會更加影響艾薇雅的心態，那就是那個存在有著貓捉老鼠般戲耍獵物的惡意。

不過考慮到女孩聰明的才智，可能自己也能想到這一方向，所以心照不宣實際上就是個很好的選擇了。

只要能找到林中小屋魔法學院，那麼一切問題就解決了，能在這裡長久存在的組織，不說反向制約，自保的能力肯定是有的了。

兩人繼續前進著，森林的氣氛開始變得詭異起來，響聲似乎被壓制了，就連王宇他們的腳步聲也變得不甚明晰。

一切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層輕紗，有種朦朦朧朧的霧裡看花的錯覺…

不對，不是錯覺，是真的起霧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周邊起了淡淡的霧靄。

不濃，但是本身在接近正午沒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點起霧就很不對勁了。

「出問題了，接下來更加小心點」王宇提醒了身後的艾薇雅一句。

變化出現了，接下來就不是可以靠著膽子大無視這些變化的時候了，無視只會帶來更多問題，保持警惕才是唯一的解法。

並沒有選擇停下腳步，維持著和原來一致的速度，王宇沉穩地繼續深入著林地，靠近著可能是樹林最深處的地方。

樹木越加繁茂，霧和樹葉的雙重遮擋，也讓林地間變得越發地昏暗。

不需要慌亂，不管如何，慌亂只會引發更大的麻煩，不論面對什麼，見招拆招即可。

再一次感到衣服被輕拉，王宇回頭看見了面上帶著明顯驚懼的艾薇雅，「王宇，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看！」

「什麼？」王宇愣了一下，艾薇雅的性格他還是了解的，這種情況下不是很確定的話，她肯定不會說出口的。

那麼就只能說明艾薇雅確定了確實感到有東西在盯著她。

但是他一直在觀察四周，隨時保持警惕，他卻什麼也沒感知到，這是為什麼？

「沒事，只要對方不直接出現，你保持警惕不要慌張就行了」王宇安慰，這是因為壓力過大導致的幻覺還是真實的窺視，王宇也不清楚。

艾薇雅的視角下，她感受到林間的迷霧裡有一道帶著惡意的目光在窺視著她。

不對，不是一道，是很多道極近的目光彙集在一起行成了一道充滿惡意和覬覦的目光，在各個角落時隱時現的窺視著她。

那多道目光彙集在一起的目光，讓艾薇雅想到了那個神父回憶里的怪物。

這讓她感到了恐懼，但她並沒有一直說這件事，因為她知道這隻會給沉穩領路的王宇帶來困擾，別無其他用處。

隨著兩人的不斷深入，那種窺視感沒有任何減弱和消失的趨勢，反而變得越發地嚴重和凝實。

這個世界的第六感是確實存在的，有很多特別敏銳的人就能察覺到那種虛幻的注視感之類的。

類似於coc中的靈感，這些人往往能感受到那些隱匿於尋常世界下的詭異存在，相同的，也更容易被察覺。

而艾薇雅的第六感，是非常強的，那種窺視感的加強讓她的壓力也越發的龐大。

她漸漸的也能看見一些東西了，淡淡的迷霧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出現了。

那是畸形女人的身影，還有耳朵里如影隨形出現的林巫喧囂的叫聲。

身影的出現讓艾薇雅陡然僵住了，她趕忙拉了一下王宇，然後指向那個霧中的方向「王宇，那裡，那個東西！」

王宇一頓，他當然知道那個東西是什麼玩意，轉頭看向了緊張的的艾薇雅所指方向。

迷霧淡淡，光亮昏暗，但是王宇的視野里除了霧和影影綽綽的樹木陰影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我什麼也沒看見」王宇說著，眼神微微眯起來，是幻覺嗎，自己是不會中幻覺的，但艾薇雅呢…

「艾薇雅，我接下來要捂住你的耳朵，你閉上眼睛感受一下那道視線是否還在。」

幻覺的作用需要載體，對人來說，那就是五感，封閉感官，對應的幻覺就不會存在了…」

王宇走到女孩旁邊，用手捂住了對方的耳朵。

艾薇雅閉上眼睛，耳朵不再能聽見，眼前也變得一片漆黑，五感中的兩種感知被封閉，世界變得不同。

視線還在，耳邊的林巫嘯叫確實是消失了，但是那種不加掩飾的覬覦的視線反而是變得越發明顯了。

那種赤裸裸的惡意，赤裸裸的貪婪，寒意，湧上心頭，不正常的恐懼開始浮現。

「不對，這種恐懼是不正常的」艾薇雅敏銳的注意到了這點。

那個東西出現的時候明顯伴隨著意志力的動搖，恐懼會接管理智。

神父的表現和她很像，不受控制加深的恐懼，無理由的想要逃避，王宇就沒受到影響…

要冷靜！在內心告訴自己這個要求，深呼吸，艾薇雅調整了自己的狀態。

影響並沒有消失，那種沒來由滋長的恐懼還在持續影響著她…

這種東西，似乎有些熟悉？是不是在哪裡看過，激發人的恐懼，奇怪的注視感。

艾薇雅的心思在注意到這些細節后就變得靈動了起來，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似乎沒有。

「注視感還在！」艾薇雅對著王宇說著。

「還在么，那麼那東西很大可能就是存在的了，但是為什麼我看不到？」王宇心念電轉。

如果肉眼無法觀測到的話，也許可以試試別的觀察手段，雖然並不熟練，但也可以試試看了。

秘能波紋被激發開，將波紋調控出來，閉上雙眼，擯棄肉眼的視角，將虛空能量以波動的方式從體表擴散出去。

波紋一圈一圈的在空中散開著，以類似雷達的形式偵測著周遭，而上面承載的是王宇閉上雙眼所放棄的「視覺」！

王宇自己用秘能開發出來的一種類法術偵測能力，秘能—內在之眼。

雖然有著更廣闊的視角，但是必須放棄肉眼的視野。

用在現在，王宇想看看，這虛幻又真實的存在，利用相似的，虛幻又真實的虛空能量是否可以觀測到！

「嗯？！」突然間王宇的內在之眼觀測到了什麼東西。

有東西被掃到了，那是什麼怪異的組成？

內在之眼反饋而來的視角內，一個怪異的玩意就存在那裡，虛空能量將這東西給勾勒出來了。

一堆怪異扭曲的林巫拼接成了這個女人的身影，詭異的臉龐上帶著怪異瘋狂的笑容。

而且，它身上帶著的是什麼，同為虛空的能量？

王宇看見那個自己肉眼所不能見的東西的時候，那玩意也注意到了王宇。

似乎察覺了自己不僅被艾薇雅所看見，這玩意帶著瘋狂笑意的面容上出現了一個極其嫌惡的表情。

扭曲且充滿惡意的視線，看了王宇一眼，帶著邪惡與瘋狂的目光鎖定了王宇。

但是王宇並沒有感受到什麼，這傢伙的能力應該是對他沒用。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居然無法影響王宇，那個存在直接不管王宇這邊了。

似乎並沒有智慧生物的七情六慾，並沒有因為惱怒而向王宇而來。

這怪異的存在仍然把自己的目光看向了艾薇雅，王宇的視角里，那眼神是瘋狂的不加掩飾的覬覦。

下一刻，在王宇的視野里那東西消失了！

「在哪！？」王宇心中警鈴大作，全神貫注盯著自己視野內。

下一瞬間，那個東西倏忽的出現在了王宇身旁的艾薇雅一側。

沒有任何軌跡，也沒有任何的痕迹，就突兀的沒有一絲間隔的瞬間出現

扭曲的臉上帶著怪異的笑容與貪婪的惡意，伸出畸形的由林巫軀體強行扭成的手掌抓向了艾薇雅的腦袋。

王宇反應過來，瞬間就抽劍回拉，一劍斬了過去，長劍掠空，拉過銀白軌跡。

「嗖」劃破空氣的聲響傳來，但是，穿過去了！

長劍很快，但是沒用，王宇的長劍直接穿過了那怪異的存在，沒有任何作用。

艾薇雅也看見了眼前的詭異存在，心中的恐懼正在滋長，難以言表的慌亂在出現。

伸出手試圖去擋住那怪異存在的手掌，左手伸出，好像穿過幻象一樣穿過去了，沒有帶來任何阻礙。

那隻爪子不緊不慢的抓向艾薇雅的腦袋，好似勝券在握…

然後，「啪」空氣里好像傳來了碰撞聲，但實際上並沒有。

艾薇雅的右手，那隻變得虛幻的右手和那怪異東西的碰撞在了一起，居然把對方的手給打掉了。

那東西一下消失了，再出現已經是在幾米外的樹下，歪著腦袋，脖子怪異的彎折著，轉動180度看向艾薇雅…

這是林巫的招牌表情，但是由一個人形做出來看著無比瘮人和讓人厭惡。

那東西的臉上帶著些疑惑，以及越發熾烈，難以遏制的覬覦與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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