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差點露餡兒

讀者見面會終於結束。

李木枝趕緊回到休息室，脫下了極為束縛的西裝，扯下差點讓自己斷氣的領帶，鏡子里，額頭已經冒出了一層汗。

「唔~終於結束了。方才那記者的提問還真是刁鑽，看來我以後寫每一本書，都要想清楚來源，不然以後遲早是個隱患。」

「木木，你自言自語嘀咕什麼？」陳書潔走到他身邊，遞來一張濕巾，「是被徐小冉嚇到了嗎？」

「是啊……太嚇人了，我沒露餡兒吧？」

「應該沒有，不然以她的脾氣，當場就敢和你翻臉。」

兩人坐下，喝口水，喘口氣。

陳書潔沉思了片刻，還是問出了自己長期以來的疑惑。

「木木，你講實話，你那些短篇小說是怎麼寫出來的？你一沒經歷大學，二沒踏入過社會，三沒談過戀愛——你不要用剛才的說辭打發我，我最熟悉你，我聽出了你的慌張和掩飾，而且你的回答有漏洞，當年的明月人家可是學歷史的，這才寫出了《明朝的那些事兒》。」

咽下口水，李木枝也在思慮。

該對陳書潔入世坦白嗎？

說自己是抄襲的旁人？

可在這個重生后的新世界，還沒有那些作品出現；

說自己其實已經兩世為人？

現實生活哪裡是拍電影，怎麼可能真有重返十六歲這檔子事兒。

既不想欺騙陳書潔，如實說也不可能被相信。

真的是陷入了兩難。

正在這時，門被輕輕推來。

「木枝，你今天表現不錯。但你那個《白夜行走》是怎麼回事？你有新的計劃，怎麼不事先和我溝通，就敢堂而皇之在媒體面前開口？」

「不是，姐，這種事你也要管嗎？我一個作者，連最基本的創作自由也沒有？連媒體面前說話的權力也沒有？」

「你以為呢？你簽了合同，就不是個簡單的作者，而是我、我們《青崖》雜誌手底下的商品。你想要自由，想要發言權，也要等你翅膀硬了？你現在羽翼未豐，和我談什麼條件？」

「我要不聽話，你還能拿我怎樣？」

「你知道娛樂公司有個詞叫『雪藏』嗎？《青崖》能一手捧起你，就能讓你銷聲匿跡。別以為四年過後就自由了，這是一個行業，《青崖》還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李木枝一怒，將還剩半瓶的水砸在地上。

水瓶翻滾了幾圈，流淌出清澈的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林少婷倒也不在意，誰都有少年氣，被社會好好捶打幾年就老實了。

整理好西裝，打算往外走。

一開門，撞到一個女孩。

「啊——對不起，對不起，林姐姐。」

「你來這裡幹嘛？」

「我想見一見山有木枝，他戴著一副面具，我特別想知道他的模樣。」

聽到這簡短的對話、熟悉的聲音，房間內，兩人慌不擇亂。

李木枝環視四周，這怎麼藏？

陳書潔眼睛一瞥，看見掛衣服的柜子，連忙把李木子塞進去。

「隨你吧。」

林少婷側身離開。

埋著忐忑的步伐，徐小冉穿著最漂亮的白色連衣裙，踩著並不能駕馭的高跟鞋，終於要見到夢寐以求的人。

然而，她面前除了一地狼藉，就只剩下一個打掃衛生的女生。

那女生還不是別人，是她最討厭的壞女人。

「陳書潔？你怎麼在這裡？」

「網上看到的兼職，一下午50塊錢，我又沒有你那般的家庭，自然要自力更生賺錢。」

講罷，陳書潔繼續彎腰掃垃圾，又拿起拖布，把方才李木枝扔的水漬擦乾淨。

柜子里，李木枝大氣都不敢出，通過門縫，小心翼翼觀察著外面——不得不承認，今天的徐小冉，比往常穩重也漂亮些。

「那……那山有木枝呢？」

「誰？你說那個白西裝的，他早就走了。」

「那你有看到他的臉嗎？究竟是什麼模樣？」

「我又不讀小說，也不關心他的臉，我只是為了低頭賺這50塊錢。好了，小冉，你先走吧，我還要打掃衛生。」

徐小冉心裡一沉，還是決定艱難開口：

「書潔，你哪裡找的兼職，可以推薦給我嗎？」

不用猜，一定是還是想著接近山有木枝。

陳書潔沒有答話，走進一步，拿起拖把，故意從徐小冉腳下撞。

徐小冉皺起眉頭，本想發火，一想到陳書潔的身手，這地方可沒有老師管著，起了衝突，被毒打的一定是自己。

看清局勢，忍氣吞聲。

徐小冉離開了休息室。

反鎖上門，李木枝在這從柜子里走出。

終於知道，做隔壁老王，是多麼刺激的一件事了……

12月末，《青崖·少年風》最新一期雜誌發布。

與《青崖》正刊不同，「少年風」並不刊載作家的文章，只是拍些作者的寫真集、採訪記錄，學著娛樂圈打造明星。

翻開封面，第一頁便是「山有木枝讀者見面會」，白色西裝，神秘面具，再一次掀起一大批少女的喜歡；而這些少女，都在羨慕一個人。

「小冉，你好厲害，你居然能和山有木枝合照！」

「沒什麼，都說了，我姑姑是《青崖》的編輯，下次再有活動，我叫你們一起去，一起給山有木枝站場！」

「好羨慕你……你肯定看到臉了吧？帥嗎？」

「也就一般般吧，有點像金城伍。」

「這叫一般！你的眼光是有多高？！」

教室里，女生們的對話鬧得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知道，徐小冉上了雜誌，女生們嘴上不說，心裡可是羨慕嫉妒的很。

最後一排，李木枝仍在刻苦被英語單詞。

等所有散去，徐小冉回頭，眼神泛起水波，看向最憎恨的李木枝。

不知道為什麼，她昨晚夢見山有木枝摘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李木枝的臉。

「喂，李柴火，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把稿子給我，我交給我姑姑，讓她修改，說不定也能上雜誌。」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已經放棄寫作了，我要好好念書。對不起了。」

忽然，徐小冉感到一陣小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