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逼死他們一家子
002、逼死他們一家子
「你女兒為了撿柴火摔下山，小命去了半條臉都毀了！你不想辦法帶她去醫院卻有心思去給那老太婆摘野梨還差點以身喂狼，你可真是個好兒子啊！孝感動天呢！還連累你老婆去借錢差點被那畜生強了！顧建業，真的，你活到這地步，我都替你臊得慌。」鍾叔咬牙切齒地指著他諷刺。
罵得好，罵得妙，碾他！把他的自尊往地上死里碾！顧清苡在心裡冷笑。
顧建業此時此刻真的覺得他這位多年的好兄弟每句話都像是拿刀在凌遲自己，這一瞬，他無比後悔。他那老娘讓他去摘梨，他是想著多摘點然後去集市上賣掉，籌夠錢就帶清苡去醫院的，誰能想到後面發生的……
就在這時候，躺在椅條上的人叮嚀一聲，幽幽轉醒。
幾個大人把心神全都放在醒過來的人這邊。
「阿晴，阿晴啊！」顧建業蹣跚著走過來，撲她身上喊。
「晴個屁啊，趕緊滾去燒水！你還指望著他們幾個幫你燒水呢。」鍾叔虎瞪了他一眼。
顧建業終於自己該幹嘛了，趕緊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拖著一條傷腿就去了灶邊。看著他那副凄慘樣，鍾叔只能氣性一收，讓鍾嬸看著點汪瀟晴，幫著顧建業燒水去了。
安頓好這慘淡的一家子，鍾叔鍾嬸就回家了。
此時此刻，天已經微微暗下來了，顧家食鋪卻安靜如雞，一點煙火氣息都沒有。食鋪里錢櫃中原本用來周轉的幾張零票，早在幾天前就讓顧建業老娘楊大花拿走了，現在食鋪里也就只存一點米糧面，以及一些自家菜地里收來的綠葉菜。
今天張強才帶人過來砸過食鋪，因為他們欠了對方很多雞鴨貨錢。
準確來說，應該是老顧家那邊其他幾房這個月在張強那邊拿的雞鴨貨物，全都記在三房這邊的顧家食鋪的賬上。張強那兒子最近沾了賭，這年頭十賭九債，張強一大家子被追債了，除了湊錢借錢補窟窿，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來顧家食鋪收賬，結果一看這一家子傷的傷殘的殘，竟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除了砸鋪也沒法抵消心頭大怒了。最後，還是鍾叔和顧建業的親叔顧江兩家子把錢湊一湊，先給還上了。
「老三你個不肖子給老娘滾出來！」尖厲刻薄的聲音就著傍晚的餘暉在小村子裡頭回蕩著。
楊大花帶著老顧家其他兩房人氣勢洶洶地來到了食鋪門口。有那好事巴不得有熱鬧看的，那碗筷都捨不得放下，便衝出門口看來了。沒一會兒，顧家食鋪周圍圍了好多人。
楊大花也不嫌丟人，叉起腰杆子就大罵起汪瀟晴來。什麼爛貨賤貨騷蹄子信嘴就拈來，「我們老顧家娶了你這種賤女人真真是家門不幸！騷到連本家親戚的叔子也勾搭！你讓我們老顧家的祖宗都不得安寧吶！」
「娘！您說這些話是要逼死阿晴嗎？您是要逼死兒子一家才甘心嗎？」食鋪門「哐」的一聲從裡面打開來，黑暗中顧建業幽幽地盯著楊大花。
楊大花被顧建業和平日里不一樣的眼神給嚇了嚇，但一想到這個兒子平常對自己的百依百順，便底氣十足地繼續抹黑汪瀟晴，「你當時不在場，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爛貨騷蹄子是怎麼和你堂弟搞在一起的，她……」
「夠了！您到底想怎麼樣？如果您是來潑髒水的，您現在就走！」顧建業眼冒火星子地指著他們來時的路道。
「我說孩子的三叔，你怎麼可以對咱娘這樣說話？娘怎麼就潑髒水了？你媳婦兒不檢點不自愛，娘好心說給你聽你就這麼不知好歹？」張愛蓮抖著肥胖的身軀，手指都要戳到顧建業臉上去了。
張愛蓮平日里就不怎麼著調，顧建業又一向不與那些嫂子弟妹們掰扯啥，只能漲紅著臉看向他的大哥顧建國。
顧建國和顧建軍兩兄弟站得離他們不遠，卻是自顧自地低聲聊著，就像置身事外一樣。事實上，如果不是心裡都裝著著自己的利益小九九，他們是根本不屑到這來的，還是跟著一群潑婦人。
「你看你大哥二哥做啥？老娘今天把話撂這了，你趕緊把那騷婆娘給揍一頓趕走，還有那幾個吃閑飯的崽子，通通都跟著他娘滾！你，搬回去老宅和我們一起住！」楊大花不想老顧家養那麼多人，但這個她能掌控又能榨血的老三，她可不想放走。
顧建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老娘怒吼道，「您還是我親娘嗎？您一直對阿晴有偏見我知道，但我的孩子，難道就不是您的孫子孫女嗎？」
「我呸，老娘孫子孫女那麼多，不在乎這麼幾個傻的。你就說，你照不照做吧？」楊大花沒多少心情聽他掰扯這些。
顧建業身形有些恍惚，剎那間渾身氣息已冷硬幾分，「娘，您回吧。我是不會趕阿晴走的。」
「你個不孝子！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就這樣對我？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浸死在尿桶中算了！」楊大花見顧建業拒絕了自己的安排，氣得擼起袖子就要去抓撓他。
顧建業萬萬沒想到他老娘會對自己動手，他本能地用手遮擋那些撲面而來的襲擊，想一把推開楊大花，理智卻又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衝動，萬一把老娘推摔了她就得遭大罪了。
直等顧建業的臉被抓出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后，顧建軍才假惺惺地上前把楊大花給「制止」住，「三弟你這又是何苦呢？娘還不是為了你好！咱娘當初可是連這快地都給了你，沒有她，你們一家子吃什麼喝什麼？」
食鋪里躺在黑暗中的汪瀟晴一股悲從心來，當年她嫁給顧建業，娘家陪嫁了多少值錢嫁妝，全都被她那偏心的婆母和大房二房瓜分得渣都不剩。
甚至住了十來年的婚房，都被他們以大房男丁多為由給霸佔了去，他們一家幾口被趕到這當初一毛不拔的地上，東拼西借才開起了這個小食鋪，既當家又當食鋪，勉強糊口度日而已，怎麼現在就成了為他們好了？
可恨她為什麼性子要這麼軟弱？每天除了忙自家食鋪的事，還要幫老宅那邊一大家子洗衣做飯餵豬餵雞鴨……受氣挨罵是經常有的事，現在還被婆母這麼冤枉欺辱，她真的是覺得生不如死。
顧清苡瞥了一眼她那便宜媽，活該。就你那包子樣，誰看了不想欺負？自己不立，還想著別人放過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