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鋒芒
漢中驛站規模不小,每日人來人往,在客房歇息的士兵,都看見一處院子被侍衛把守,進出者衣著華麗,神情倨傲,略一打聽都知道這裡住著一位要去和親的公主。
遠來過往的人多,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方圓百里幾乎都知道了,消息相傳的繪聲繪色,把這位公主傳的是貌美天仙,說是漢中從未有過的美人,有好事者還專程趕來想看一看這皇族公主的模樣,只可惜守望不得一見。
晨曦時分,院子後門處,停著一輛馬車,阿雲懷裡抱著個布袋,趁無人之時快速爬上了馬車,她瞪著亮晶晶的雙眼笑道:「公主,這是阿伍昨夜拿出來的,份量很重。」
姜斐穿著阿雲找來的舊衣,打扮樸素,在人群中不會那麼醒目,她看著阿雲打開布袋,裡面是珠光玉翠的寶物,貴重的外面隨意包裹著手帕,大約不下十多件。
姜斐笑了笑,示意阿雲裝好。
阿雲又重新規整裝好,邊說道:「這個廖大人現在看著嚴著呢,剛才我出來的時候,那守衛還詢問我呢,我說是給您買貼身物品去。」
主僕兩個說著話,馬車拐到小路,一會兒功夫就不見了,最終停到了城中一家當鋪前,主僕兩個下來後走進了當鋪,馬車就拐到小巷不見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出來時,兩人都笑意嫣嫣,阿雲的表情最是誇張,像是得了潑天財富,也確實是,此時她的身上可是揣著幾萬兩銀票呢,而公主手裡只有一個裝了一百兩的錢袋子。
姜斐與她說笑著在街市上逛了起來,阿伍面無表情跟在十步開外,視線緊隨兩人。
此時街市上,販攤多了起來,叫賣聲也此起彼伏,嘗過漢中各色小吃,在琳琅滿目的貨品中,姜斐看到了靈巧別緻的簪花,她停下來拿起來看著。
阿雲低聲道:「婉儀最喜歡簪花,公主是想買給婉儀嗎?」
姜斐看著手裡的簪花,小巧別緻,不像宮廷中珠光寶氣,卻甚是獨特,她的母妃一定會喜歡的,她還記得母妃最喜歡一種手工精雕的白玉簪。
販主是位黑壯的婦人,笑語道:「小姐,儘管挑,若沒有滿意的可隨我到坊中看看,應有盡有,我也不怕跟您說實話,我們主家就是世代做簪花的,我家掌柜的拿些殘次品隨我賣了換錢貼用,要不然我哪能賣得了這稀罕物。」
姜斐笑了笑,「聽夫人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是哪裡人?」
「小姐慧眼,我是太原人,我夫家是本地人。」
姜斐頷首,「如此,有勞帶我去看看。」
婦人笑著招呼旁邊的攤主照應一下,便要引路。
突然,一個精瘦的漢子撞了過來,姜斐及時一躲,那人也突然止住,擦著衣袖而過,又突然轉身就跑,姜斐皺眉,去摸錢袋發現沒了,阿雲一看大驚,「阿伍,快抓住那個賊人!」
阿伍已追了上去,人流中已看不見身影。
婦人說道:「工坊離得不遠,小姐不如先隨我去看看,可讓您的侍女在此守候。」
姜斐驀地抬眼看她,隨後笑道:「也是,在此等著也是無事,不如先去看看。」
婦人笑著往巷子里走去,姜斐將一把銀簪暗暗攥在手裡,帶著阿雲跟了上去。
姜斐邊走邊問道:「你們主家開的什麼鋪子?」
婦人腳步不停,只回頭笑道:「珍寶閣,想必小姐聽過吧。」
姜斐笑了笑,「珍寶閣的東西確實精美,看來今天是撿到便宜了,夫人可要便宜賣我啊,只是不知珍寶閣的當家是誰啊?」
婦人不答,反而笑道:「那是當然,一看您就是個識貨的。」說完便加快了腳步。
姜斐暗示了阿雲一眼,阿雲微微點了點頭。
穿過巷子,拐進一家閣樓,眼見是長長的甬道,昏暗寂靜。
婦人還往前走,姜斐和阿雲卻停住,姜斐揚聲道:「夫人,地方還沒到嗎?」婦人看到她們停了下來,疾步來到姜斐身邊。
「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吧,不然主家來了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姜斐蹙眉道:「你莫不是騙我的吧,算了,我還是去珍寶閣買吧,不貪你這便宜了。」說罷轉身就走。
那婦人一把抓住姜斐的手腕,使勁拽住,面容猙獰,「小姐還是乖乖跟我來吧。」
阿雲大驚,撲上去,「你放開我家公主!」
姜斐頓覺此人力氣極大,隨著她將撲過來的阿雲揮開,便知她有功夫在身,姜斐沉聲道:「你既知我是公主,還要行兇,是廖常海派你來的吧?」
婦人面色一怔,旋即擰著她的胳膊就要架起來,阿雲撲過去拍打,大呼著「救命」,一個漢子從角落竄出來用腰間的繩子勒住阿雲往後拖去,竟是要下狠手。
姜斐瞳孔一縮,心尖一凜,沒有半刻遲疑,在婦人要扛起她的時候,將袖中藏著的銀簪瞬間插入了婦人的眼眶。
狠辣的手段,她雖沒有做過,可她知道如果下手不夠果斷,可能阿雲就沒了。
婦人慘呼一聲,丟開了姜斐,姜斐摔在地上后,快速的爬起來,撲倒那漢子前面,揮起手連續狠扎,那漢子慘呼,鬆手向後倒去,肩甲脖頸鮮血直涌。
姜斐扶起阿雲,驚魂未定的阿雲感覺到姜斐顫抖的手,看到她身上的血,心驚膽戰的要抓著她要跑,姜斐拽住她,神色冷峻,目光凜冽的道:「阿雲,還不能走。」
姜斐從旁拽出一根木棍,走到那婦人面前,一頓狂揍,阿雲也急忙過去幫忙。
那婦人雖有身手,可忍著慘痛,施展不開就被兩個姑娘胡亂暴揍的起不了身了,那漢子捂著脖頸要跑,被找過來的阿伍一腳踹倒。
看到阿伍趕了過來,姜斐和阿雲鬆了口氣,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阿雲隱忍半天還是哭了出來。
姜斐面色慘白,兩隻胳膊都抬不起來,那種拚死一搏,狠辣到不管不顧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看到自己在意的人要死,是死也要搏一搏的,前世里她都沒來得及拼過,這種感覺還真是不錯啊。
她冷冽的看著那婦人,「阿伍,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