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林亮辛苦外出務工，相約兒子吃…
隨著李彥霖的入學，壓在李林亮心中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這些年來，日復一日，李林亮夫妻共同見證了兒子在學校早出晚歸的生活，時至今日，終究是解決了一樁心事。回想那些擔驚受怕的日子，李林亮也曾為兒子下滑的成績日思夜想，不能入眠。眼前李彥霖的升學告一段落，他也不得不再次收拾行李，準備外出務工。
出門前王興梅為李林亮小心翼翼地收拾著行李，生怕漏了什麼東西。臨行的準備工作十分必要，這將在未來的一段生活中幫助他度過那些艱難的時日。王興梅儘可能的考慮周全，將一隻藍色條紋的手提編織袋塞滿，儘管李林亮提醒數次，若不是十分必要的東西大可不必，但是王興梅還是一個勁往裡塞生活用品，包括一些簡單的吃食。
李林亮這次要去的地方就在柳州市市區，這讓他有一點興奮，不會像以往出門一樣，躊躇滿腸，因為柳州市是孩子上學的地方，正如「有親人在的地方，就有家」，這次出門也不會讓他太孤獨。此外，同他一起出行的還有三灣村的老同學秦玉良，兩人曾經一起上學，如今成為了十分要好的「打工友」。每次聽說什麼地方有什麼要乾的苦活，需要勞動力，兩人都會互通電話，爭取在掙錢的同時一起出行。正如這次，他們會一起找了一份在貨運火車站卸貨的苦力，準備掙點錢回來養家。
晌午時分，秦玉良便開著自家的電動三輪車，拖著出門「專用」編織袋來到李林亮家中。由於事先商量好，王興梅開著電動車將「打工二人組」送到火車站，兩人出發坐火車，完事之後將電動車送回秦玉良家中即可。需要帶的東西早已收拾妥當，沒有什麼還需要準備，秦玉良進屋之後，少時坐會，便由王興梅將兩人送往火車站。
隨著候車廳的閘機口開啟，李林亮與秦玉良拎著大包走近火車站站台，而王興梅也開著電動三輪迴家去了。在火車上兩個有一段時間未曾見面的老同學聊著以前出門外出務工的日子，心中不免一陣辛酸之感。興奮之餘，聊起自己的兒女，兩人又有說不完，道不明的話語。
當秦玉良問詢李彥霖的學校時，李林亮略顯尷尬，只說是最終報了「柳州市工業學院」，他心裡明白，這所學校較為一般，說話的勇氣自然低落了幾分。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秦玉良卻在一個勁兒的讚美這所學校，訴說著這所學校十分厲害之類的話。李林亮問起秦玉良的女兒，秦玉良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著終歸有學校要了他，還不至於無處可去。
聽到這裡，李林亮知道此事不宜多問，看著秦玉良老同學對自己女兒的學校不太滿意，自然不再願意提起。此時，如果過多的言語，都回揭開這位老朋友心上的傷疤。因為在高考前的一段時間裡，李林亮還曾聽老朋友在自己面前炫耀，說女兒的學習成績是多麼的突出，考個大學沒有一絲一毫問題。如此這般，秦玉良的女兒必定是高考成績一般，不太理想，否則秦玉良必然不會表現的如此不屑一顧。
兩人一路閑聊，直到火車到站，停在了柳州市火車站。兩人收拾起行李，迅速地下車，沿著人行通道出了站台。火車站出口通道里摩肩接踵的人群讓李林亮應接不暇，他兩被人群裹挾著一路向前，直到出了通道，方才輕鬆一點。車站外的馬路邊上停滿了計程車，由於兩人提著巨大的包袱，不便乘坐公交車。這樣看來，唯有乘坐計程車，他兩拎著行李往計程車的方向走來，遠遠的便有人叫喊著。
等走進了，一位師傅叫喊著，打開了後備箱的蓋子，將他兩的行李塞到後背箱中，由於兩人的行李實在太大，塞不進去。司機師傅不得不讓李林亮或者秦玉良將一人的行李取出一部分放在後排座椅上。即便這樣，在關上後備箱蓋時，兩個人的包裹還是被箱蓋硬生生夾扁了許多。李林亮只擔心裝在包裹里的杯子、牙具之類的物品是否被打碎。顧不得這麼多，兩人坐上計程車，告訴師傅要去的地方。師傅一腳油門下去，在市區開始狂奔起來。
來到目的地-貨運火車站，司機師傅將他們送進車站的招工處，李林亮為二人付了計程車費用，於是拎著包袱下了車。等找到招工的人，他們簡單的聊了幾句，便將李林亮和秦玉良帶到了車站工人住宿的地方。說是宿舍，其實只是車站外的荒地上，使用彩鋼板臨時搭起的幾間小房子。李林亮和秦玉良沒有什麼可埋怨的，畢竟在這樣的地方住宿，他兩已經習以為常。
一間三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裡，水泥硬化的地面，在東南西北四個角上，各擺放著一張鐵床。他們進來之時，已經有一人入住，只剩下三張光禿禿的鐵架子，孤零零的擺放在屋子的周圍。李林亮和秦玉良各選擇了其中的一張小床，放下包袱，簡單的將鐵床上的塵土用掃帚清掃一番，便開始準備行李，將被褥從包袱里取出，平鋪在光禿禿的床架上。然後，將日常用的杯子、牙具之類的東西擺放在自己床頭旁邊的小床上。
如此收拾一番，總算有點樣子。這時，李林亮隱隱約約感覺身體有點睏乏，畢竟在大半天的舟車勞動之後，已經是飢腸轆轆的狀態。他與秦玉良在準備好的床鋪上小憩一會。等他兩再次起床之時，時間到了晚上七點多，餓的「咕咕」作響的腸胃告訴他，他需要吃點東西了。李林亮隨口問了一句秦玉良，要不要一起出門吃飯，填飽肚子。秦玉良說道自己並不想吃飯，他帶了速食麵，待會泡一碗速食麵就可以。此刻，他並不想出門，只想在吃完之後，再好好睡上一覺，準備明天開始幹活。
既然如此，李林亮別無他法，只得自己想想辦法。出門以後，李林亮走在燈紅酒綠的城市街道上，有一種異地他鄉的孤獨感。這時，李林亮想起了自己在柳州市上大學的兒子。他拿出手機，時間顯示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按理說明天應該學校放假，他不知道兒子是否已經吃過晚飯。出於對兒子的關心，他還是撥通了電話。
在短暫的響了幾聲之後，電話的那頭傳來了兒子說話的聲音。原來李彥霖已經吃過了晚飯，對於父親來到柳州市幹活，他內心充滿了喜悅。李林亮提到自己還沒有吃飯，李彥霖馬上說道要父親等他一起再吃點東西。
李彥霖從地圖上查到父親所在的大致位置，迅速地出門坐上一輛公交車。值得慶幸，李林亮幹活的地方距離兒子的學校並不是十分遙遠。在約摸四十分鐘過後，李彥霖所坐的公交車及時地停在公交站台，他快速地下車找到父親電話中所說的位置。遠遠的他看見一人坐在一家店面門前的台階旁邊，口中正叼著一支煙，眼睛向前張望著。
李彥霖快步往父親坐的地方走去。在地上坐著的李林亮，正瘋狂地抽中手中的香煙。在這兒，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家，那幾間破敗的小屋是他精神寄託的地方，也是他畢生努力的居所。來到這座城，看著燈紅酒綠的街道，難免生出一種寂寞之感。此刻，他正想著兒子已經上了大學，多年來的努力得到了認可，在父親的心中還有幾分自豪油然而生。只是，自己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明天開始就要重新開始打工的生活，一種無形的壓力又出現在他的心頭。想到這裡，他再次狠狠的抽上幾口香煙，剩下的半截香煙迅速地燃燒，直到燒得一乾二淨。
「爸！你過來了。」李彥霖走到父親的旁邊叫了一聲，沉浸在思索中的李林亮還未反應過來。緊接著，李彥霖又一次叫出了聲，父親才聽到他的聲音。
「哦，你過來了，這麼快！」李林亮看著站在眼前的兒子，一時語塞。起身之後，用手拍打著屁股上的塵土，又補充說道，「我剛才等著沒有什麼事，尋思在這兒坐了一會。」
起身之後，李林亮與兒子一起走在柳州市區的街道上，他詢問兒子想要吃點什麼。由於李彥霖吃過晚飯的原因，他並不餓，所以讓父親自己決定。李林亮想了想，還是和兒子一同吃點炒菜為好，縱使孩子已經吃過，再夾點菜也無妨。
父子兩來到一家小菜館，坐了下來。還沒等他開口，一個年輕的小伙上來詢問，他兩需要吃點什麼，並且遞給他一個菜單。李林亮看著琳琅滿目的菜品，只點了一斤豬頭肉、一個西紅柿炒蛋，為自己要了一碗炒麵片，給兒子則要了一個小碗米飯。除此之外，他想到兒子即已考上大學，不必要求他不喝酒，於是同老闆要了兩瓶啤酒。
等菜品端上桌時，他早已飢腸轆轆，於是趕忙端起炒麵片與兒子動起筷子。老闆為他拿來兩個一次性塑料杯，並將啤酒瓶打開。李林亮將塑料杯里倒滿啤酒，父子兩一人一杯，簡單的碰杯之後，將杯中的啤酒一飲而盡，而李彥霖則小口慢飲了幾口，才將那一杯啤酒完全喝乾凈。隨後，李林亮又將杯中的酒填滿，父子兩一邊就著眼前的飯菜，喝著杯中的啤酒，一邊聊著家中的日常瑣事，似乎起先的痛楚和惆悵都已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