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下定決心
午飯時間,媽媽做了一桌子菜,可惜沒有由晚愛吃的,在一起那麼多年,父母甚至不知道兒子究竟愛吃什麼菜,真是有些讓人驚奇。
但是由晚還是吃得很香,因為那是家裡的味道。吃著這些熟悉的菜,由晚似乎又回到了兒時。
父親詢問了由花的情況,又詢問了由晚後面打算去哪上班。由晚雖然還是個孩子,但父親似乎已經把他當成了大人。也許能獨立掙錢了,就是大人了吧。
由晚告訴父親自己在拉延人家幫忙,他覺得有必要說出來因為都在一座山上,總會有碰到的時候,遲說不如早說,如果作出隱瞞,還會產生誤解。但是他沒有提林立的事情,顯然這是節外生枝。
午飯後,由晚接到陽敏的電話,說吳娟兩天沒來上班了,肖主任嚷嚷著要把她開了。由晚愣了一下,吳娟剛來沒幾天,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不會無緣無故不來上班。
電話打了,無人接,信息發了,無人回。由晚覺得肯定有什麼事情,於是匆匆向吳娟家走去。
路上,他想起了和吳娟同學的時光,想起在吳娟家避雨的日子,想起吳娟殘疾的媽媽。由晚在臨去魯市的時候曾經答應這個淳樸的山裡姑娘,待站穩腳跟后,便喊她一起過來,可惜事不由人,在山外的打工生活並不順當,但由晚始終記著他曾經的承諾,也許這就是老實人的通病。
在拉延人家走上軌道后,由晚總是找機會見縫插針,想將吳娟安插進來。可是他已不是拉延人家的負責人,現在這是肖主任,那位中年油膩婦女的天下,她是財務出身,拉延人家的各項支出都在她的監視之下。
無奈,由晚只能授意陽敏用降低飯菜質量的辦法逼迫肖主任增加人手。肖主任人生地不熟,原本希望從洪建集團內部抽調人手過來,可惜目前的洪建因為內部人員清理而一片混亂,人手緊缺。
終於,肖主任選擇了讓步,由晚得手。
坐在吳娟家的堂屋裡,未開燈,唯一的光線從堂屋大門投射進來。吳娟一邊抹眼淚,一邊訴說著自己的委屈。吳媽則在一旁編竹籃,不聲不響。
由晚以為自己交了權后就會平安無事,即便出現不愉快,那也是過段時間以後的事。沒曾想姓肖的女人這麼快算計自己了。
但是由晚也無可奈何,劉漢在臨走時交代過拉延人家的一切都由肖主任負責,由晚的人都得聽從肖的安排。洪建集團正在內部清洗,混亂不堪,肖主任想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將由晚趕出拉延人家,然後再逐個收拾由晚手下的人。
吳娟無奈的說:「姓肖那女人讓我寫一封檢舉信,意思是說你與林立交往過密,圖謀不軌。」
吳娟接這說:「她還許諾我,等你走了,就提拔我當拉延人家的負責人。」
聽到此處由晚苦笑了一通。
吳娟繼續說:「我和肖主任說,我是拉延山人,由晚也是拉延山人,我不能做這種昧良心的事。於是肖主任就怒了,讓保安直接將我趕了出來,說我被辭退了。」
說到這,吳娟的淚水又流了出來,滴在磚頭地上。由晚也很難過,他沒曾想一個幹活拿錢的人還要忍受這樣的委屈。面對吳娟,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好言撫慰。他也不敢承諾什麼,因為未來是一片黑暗和未知,一點也看不見。
由晚拿不準姓肖的女人這樣做究竟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劉漢,或者說是林總的意思。
這些商界的高人有時表達起意思來很是曖昧,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背地裡卻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想給林總打電話,可是看了一眼號碼又放下了,他又想給劉漢打電話,剛撥號又掐斷了。
他在猶豫中,他要摸清肖的底牌是什麼,肖的背後究竟是誰,否則貿然出擊,必然損兵折將。
晚飯是在吳娟家吃的,吳媽這次非拖著由晚不許走,盛情難卻,由晚在心裡也不願回拉延人家。傍晚十分,紅霞滿天,碧空萬里,倦鳥歸林。灰褐色小方桌擺在屋外,三個有不少年歷史的凳子分列三邊。
晚飯很快便做好了,兩素一葷一湯,都是山裡所產,大山的饋贈。吃著吃著,由晚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在一輛開往未來的車上,以前他是乘客,現在突然變成了司機,他需要小心駕駛,對這一車乘客的安全和前程負責。
這時寡言少語的吳媽說話了,「由晚啊,俺們住在這大山裡這麼多年了,靠山吃山,糊口是沒有問題的,唯獨缺錢。家裡想置個東西、瞧個病,都得花錢。娟子一直想給我換個假肢,醫院說要三千塊,哪來的錢呦!娟子編一個竹籃才掙五塊錢,這得編多少個才能換我這假肢呢!」
說著說著,吳媽的淚水滴了下來,吳娟的眼眶也紅紅的。由晚的鼻子也酸酸的,但他忍住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山裡人家的情況普遍都是如此,生活並不艱難,只是手裡沒錢。
在回拉延人家的路上,由晚堅定了決心,他要拿回拉延人家的管理權,不只為自己,更為手下的人。天色雖暗,但沒有完全黑透,由晚在熟悉的山路上一邊走,一邊欣賞山下拉延鎮的燈光。
離開拉延山的這些日子,鎮子的變化極大,特別是拉延山被納入經濟發展規劃后,很多外地的商人湧入拉延鎮投資興業,鎮子上樓房越來越多,夜間的霓虹燈也越來越精彩。
突然,一個黑影冷不丁從他身邊躥過,嚇了由晚一跳,山裡傍晚經常有野豬、獐子等動物出沒,狼也曾聽說,但由晚自出生以來沒有見過。眼前這個黑影絕不是野獸,因為由晚聞到了一股洗髮水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