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福禍相依
此時手機突然響了,是立明來的電話,約由晚明天中午去他那聚聚,喜川宴中午的客人並不多,晚上才是重頭戲,由晚想也沒想就答應了。立明這小子煞是奇怪,很少給人發微信,他的微信頭像是一隻柯基犬,一隻沉默的柯基犬。
第二天午後送完盒飯,黃樹繞道給由晚送到了修理廠,總經理助理這個頭銜有時也能產生額外的價值,由晚打了個招呼,飯店大廚在做盒飯時特意多下了點料,為由助理勻出了一盤宮保雞丁、一盤半梅乾菜扣肉、兩盤黃瓜炒雞蛋,打好包與盒飯一同撂在麵包車裡。立明吃得很香,近來修理廠的伙食越來越差,很難能再這麼痛快的大口吃肉了,由晚心理很難過,他發現立明在火車上做推銷的黑色手提箱放在不遠的柜子上,擦得油光鋥亮。吃飽喝足之後,立明打著嗝說再過些日子他就要去重操舊業,這次聚聚就當作告別,說著說著立明的眼淚流了下來。
兩個男人之間的告別儀式就是這麼簡單,三個菜兩瓶啤酒,外帶一行眼淚。魯市夏天是如此酷熱,道路兩側的梧桐樹也沒精打采,蔫頭蔫腦。由晚慢悠悠的向飯店盤桓,他基本不喝酒,這次與立明離別便破例喝了一瓶啤酒,當然味同喝止咳糖漿那般。滿臉發燙,翻江倒海的由晚在喜川宴街頭拐角的長椅上小憩了一會,緩一緩,他不想讓經理和大姐看到自己的窘態。迷濛中,忽然一陣說話聲傳入耳朵,街上人來人往說幾句話很正常,但特別的是這幾句話中出現了「喜川宴」,「林總」,這兩個關鍵字,引起了由晚的興趣。
由晚故意側頭埋臉,因為他不知道那人是否認識自己,以防萬一。這是一個年輕男人在打電話,大致意思是微型攝錄機已經安裝在喜川宴澎湃廳的吊燈上,林總這回在劫難逃。由晚突然想起今晚林總在澎湃廳確實有約,並且是由晚親自安排的剛裝修完畢的澎湃廳。「必須儘快告知林總」由晚在心裡嘀咕著,雖然他與林總沒有多少交情,但是一直固執地認為林總是自己命中的貴人,沒有那晚拯救摔倒的林總,就不會有自己的今天。
澎湃廳里燈火通明,裝修考究,氣派非凡,可以容納二十人就餐的宴會桌實際只坐了六個人,林總與其秘書以及辦公室主任三個男人靠窗正襟危坐,對面是兩女一男,與其說是宴會不如說更像是談判。還未到上菜時間,包廂門口有林總帶來的保安攔著,由晚無法進去,費盡口舌,保安依然不為所動。奈何天隨人願,林總秘書出來說讓送點開水,由晚的機會來了,他接過服務員的水壺,在吧台寫了張便條,忐忑不安的進入澎湃廳,此時正是休息時段,雙方一改嚴肅,在廳里談笑風生,由晚給各位續上水后,將小紙條悄悄塞在了林總手裡,林總詫異的打量著由晚。
可待他讀完紙條上的一行小字后,臉色一下子便陰沉了。畢竟是多年商場沉浮的老手,是經過各種風浪歷練過的戰士,他平靜的找了個恰當的理由結束了會談。喊來喜川宴老闆娘和由晚,一同在吊燈里找到一個黑色唇膏狀,粘在燈筒里的攝像機。林總望著微型攝像機嘆了口氣:「要不是由晚,我這個五個億的大單就可能飛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他讚許的拍了拍由晚的肩頭。
躲過了暗算,自然要慶祝一下,在對面的牡丹廳,林總三人與喜川宴的總經理以及由晚慶祝起來,林總興緻很高,主動向由晚敬酒,他說由晚是他的恩人,上次在停車場,這次在澎湃廳,大恩不言謝,先干為敬。由晚禮貌性的回敬了一杯啤酒,林總幹掉杯中的白酒後說道:「這裡都是自己人,來而不往非禮也,小由,有沒有什麼願望,只要我力之所及,必當全力以報。
」由晚以及在場的人都很吃驚,林總一向是老謀深算,這次居然如此敞亮。可惜的是由晚初來乍到,面對偌大的城市,有些茫然,對自己的未來也沒有詳細的打算,他愣了會,看了看總經理,總經理微微點了點頭。可是由晚確實不知道該提什麼要求,也不知到林總是真情實意還是表面文章,突然他想到了立明,想到立明舅舅的修理廠,「是福是禍,聽天由命吧」由晚在心中嘆道,他向林總提了立明舅舅修理廠的事。「小事一樁,明天我安排集團運輸車隊與修理廠簽個維保合同,以後車隊一百五十台車都在修理廠維修保養。足夠救活你朋友的修理廠了。」
運輸隊與修理廠合同簽訂的非常順利,立明的舅舅一個勁的誇立明能幹,拉來了這麼大的財主,以後修理廠就是枕著饅頭上過日子了。立明也因此成為了修理廠事實上的少東家,廠里的大小事務轉而由立明打理,立明遇到拿不準的搞不定的,舅舅才會出山相助。廠子就這樣活了過來,近兩百萬元的收入,讓廠子逐漸恢復了往日的生氣,離開的修理師傅逐個回歸,廠里又從外地招收了一批學徒工,這才勉強維持住了日常業務需要。
立明隔三差五的就喊由晚來喝酒,也不在宿舍里安排,而是廠里食堂的貴賓包廂,依舊兩個人,但酒菜已不可同日而語。在得知由晚還住在總經理室后,立明騰出了一間辦公室作為由晚的宿舍,但由晚謝絕了,他選擇了靠立明宿舍的另一間集裝箱房作為自己的棲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