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陰影和擁抱

沒完沒了了！

想到要重新學一遍數學，姜顏西就氣悶得很，鼓了下兩頰。

她想過，如果回不去她的世界，她還是打算走娛樂圈的路線。

雖然是走娛樂圈路線，藝考對於文化分要求沒那麼高，可她並不想隨隨便便讀個大學。

所以，還得學數學。

事情辦好，姜顏西熄掉手機屏幕，拿著手機在盛景面前晃了晃，彎著眉眼，「盛景，我剛剛給你報了補習班！」

「上課時間還沒有定下來，到時候你要好好學習呀！」

聲音不大不小，足夠半個教室的人聽見。

好在這是是課間，六班的同學都出去發泄躁動了。

哦，除了明明。

明明眉毛扭了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手，沒有又毀掉一張畫。

他一臉驚悚地看向少女，兩條眉毛都快挨作了一堆，顏大小姐她這是以退為進、要干票大的？

明明手輕輕抖了抖，同情地看了眼盛景，吞了口口水，卻忽然聽見少女問他要不要也去補習？

明明直直搖頭，「不、不用，我都有事。」

有事是真的，怕極了這樣的顏大小姐也是真的。

見人拒絕，姜顏西惋惜道：「好吧。」

她本來還想著，替顏西補償一下明明呢。

*

少女的話幻成淡淡暖意，流過盛景心間，他答了一聲，然後收攏手指，思緒有些飄忽。

不過短短几天，他竟然就快忘了從前的顏西。

不管是顏西那些嬌縱蠻橫的事迹、睥睨倨傲的神色，還是毆打辱罵的惡行，在他心裡的痕迹都越來越淡。

而眼前和顏西同一張臉的小鬼，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深深印刻在了他心上。

一天比一天，更深刻。

*

光陰一逝而過，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

學生們得到了解放，急沖沖的衝出教室，到處蹦躂著撒歡兒。

姜顏西嫌放學高峰太擠，在教室里多留了好一會兒，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和盛景搖著步子開走。

校園小道上。

盛景始終先姜顏西一步距離，領著她慢慢地走。

這時候路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姜顏西打量著周圍，連腳下的路都懶得看，只隨著前面盛景的節奏跟著。

江城中學的校園綠化是江城出了名的好，綠化覆蓋率在整個江城所有學校中，數最高。

五月中旬。

正是植物風華正茂時，枝椏盤虯交錯間，綠意撐滿枝幹，時不時有片葉調皮，晃悠著要去擁抱大地。

姜顏西用力吸了吸鼻子，清新的空氣讓她通身都放鬆下來，腳上踩著樹影玩鬧。

髮絲在風中跳動，少女眉眼精緻，因跳動兩邊浮起淡淡的酡紅，光影穿梭在她身上，像是林間酒醉的小精靈。

看她神色自在輕鬆，盛景情緒也染上愉悅，眉心舒展，眼尾微微斜了個弧度。

*

走過一棵大樹，姜顏西皺了皺眉，忽然停了下來。

剛剛那大樹下的長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好像有點眼熟？

姜顏西費盡氣力想了好一會兒，也沒能想出來，那熟悉眉眼、到底是誰。

總感覺看著很是熟悉，卻和腦海中的人都對不上號？

見人停住不動了，盛景微微偏頭，「怎麼了？」

算了，不想了。

姜顏西甩甩頭，剛想說沒事，身後一道暴吼聲在她耳邊驟響：「顏西！你個小兔崽子！」

姜顏西被這聲吼震得腦仁一空。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做什麼？

耳邊還一圈圈盪著餘音，姜顏西心有餘悸地抖了一下身子，腦海中一張猙獰的臉滑過，她閉著眼直愣愣就撲到了身邊的盛景懷裡，兩隻手緊緊揪著盛景校服。

這特么誰呀？！

真他喵的恐怖！！！

平地一聲雷！嚇得她夠嗆！

還以是她那便宜老爹又犯病了呢！

*

懷裡突如其來一片溫軟，盛景登時渾身就僵住了，還沒反應過來，感到懷裡的人兒抖了一下，幅度不小。

心像是被人抓了一下，盛景默默將人環住，伸手輕拍著姜顏西的背脊，「不怕，沒事，我在。」

那獨特的音色傳入姜顏西耳中，她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漸緩了下來。

她腦中清明了幾分，但抓著盛景校服的手仍然沒有鬆開。

剛才那一聲吼，讓她想起那個人……

姜顏西動了動眼皮，慢慢睜眼向吼叫聲那邊看去，手中抓著盛景的手緊了緊。

*

盛景感受到，安撫地拍了拍她肩膀。姜顏西心神穩了穩，她定眼看去。

看到人，她當即擰了下眉，就是坐在大樹下長椅上、她覺得十分眼熟的那位。

她和顏西，什麼關係？

她居然敢這麼吼顏西，還叫顏西小兔崽子？

怕是整個學校都找不出來一個吧？

好像……也不一定。

還有今天那個被盛景發「不是好人」卡的魏徐言。

那也是個不要命的。

姜顏西眨了眨眼，那個人帶給她的不安緊張感輕輕散去。

她疑惑地打量起那人來。

只見那人看著她眸里的怒氣愈攢愈多，一頭長直發起起伏伏，走到她面前，張口就是怒斥：「小兔崽子，你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吧！」

姜顏西無辜懵逼臉，她想說，我不是你的小兔崽子！

那人聲音有些大，刺耳，她不自覺往人懷裡縮了縮，盛景小臉一綳，眼尾微微的紅出現。

看到這一幕，那邊怒氣直接翻滾成波濤，嘴上一句接一句。

「顏西！你是不是想氣死你姨姨我！你還給我在試卷畫什麼小黑花！？」

「啊？小黑花是吧？」

「顏西！」

「你又想搞什麼！」

那人再看了看盛景，目光沉痛惋惜，語不驚人死不休：「你以前欺負人家還不夠，現在連人家身體都惦記上了！？」

「你還裝！」

「我看你裝到什麼時候！」

「……」

「！！！！」

她每說一句，姜顏西的瞳孔就縮一分。

姨姨？

她是顏西親戚？

可她怎麼知道她試卷畫的小黑花？

姜顏西瞪大眼，她惦記人的身體？！

手上還揪著盛景校服的手驀然一松，姜顏西小臉複雜。

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

她手一松，盛景心裡瞬時漫上失落，果然人都是愛得寸進尺的，得到一點，會想要更多。

他看著苦著臉、跟無頭蒼蠅一樣的人兒，眸光波瀾了一下，拍了拍她，沖面前的人叫了聲：「徐老師。」

老師？

小黑花？

眼前人眉眼間的熟悉之色，驟然和今天那戴著黑框眼鏡的數學老師對上了號。

盛景垂頭，溫熱的氣息繞著姜顏西頸項，低聲和人解釋：「這是數學老師，徐讀，徐老師。」

姜顏西猝不及防被溫熱撲了一下，不自在地偏移了一下脖頸，才點了點頭。

她認出來了，只是才知道她名字叫徐讀。

徐讀現在沒有戴眼鏡，換了身衣服，氣質和上課時候大不相同。

徐讀翻了個白眼，兩個小兔崽子，以為她聾嗎？

隨即就道：「小傢伙，你別管她！她要是連我都認不出來……」

姜顏西在心裡吐槽：一天兩套衣服，跟花蝴蝶一樣，認得出來個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