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幻境（二）

「迦羅，他，我信任。繆斯，你不需要為他擔心。」以斯忽然想起了人魚的名字，繆斯，意為女神。

繆斯，若她沒有那般品質，或許，迦羅連救都不會救，他不是冷血無情，而是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輪迴，他不太好直接干預罷了。m.

「那麼，繆斯你說說你的故事吧？我看看在歲月長河中，我是否遇見過你所想之人。」以斯把玩著珍珠，神色倒是比剛剛好多了。

「你……，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繆斯眼神中帶著期許。

以斯卻沒有回答，把玩著的珍珠卻「不小心」掉了下去。

珍珠——倒是沒碎出坑來；人——倒有些不對勁，神色略慌。

她……忘記了什麼吧？她到底是多少年前見到過的？她說了什麼？她的味道很熟悉，彷彿告訴她，眼前的人魚，她認識。

「當然，」以斯不敢承認，她……得了一種本不該有的病，或者說是被詛咒了，這一定和她的身份相關。

沙洲內部，深埋於沙洲之心的石書，又多了幾行字——

被遺忘的神靈，稱為詛咒的祭祀，來自千年的秘密，破曉將在陌路。

「太久遠了，大概只記得一些。」以斯將珍珠撿起，但卻沒有絲毫慌張，她的病症，就像來自生命一樣，她生便有，她滅便無。

「那我給你講講我們以前的故事吧，同時也希望你……在這久遠的時空，遇見過她。」繆斯早已懷疑，她離開主人已經很長時間了，女主人……她也不常見。

但，現在看來，女主人的表現，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她是一縷魂魄，繆斯早已消失於千年的海族戰役，她是來還回女主人於她的恩情。

一縷魂魄，她沒有勇氣來敘述自身的故事，她僅是希望她能想起……不要再遺忘。

「這場故事，起源於萬年前，最晚追溯至千年。

繆斯，人魚族，在那一代人魚，我長得不算好看，但慶幸的是，我有我有一位很好的主人，以及一位友人。

主人名迦羅，是眾神神庭的繼任者，他很喜歡那位友人，就叫她沙吧。

迦羅熱愛的沙，乃是一族罪神。

沙族的沙，似乎從小和沙族就衝突，沒有熱情，沒有粗魯，有的是冷靜，理智。

就像註定的一般，在有了主人後，遇上那位沙，或許是我一生的幸事。

尚且年幼的我，並不清楚為何迦羅會選擇我，大概是因為我是海族最後的皇室貴女……不，或許說我是一尾更難見的魚，更好些。

迦羅是神庭里最具有影響力的繼承人。

繼承人有迦羅、摩蒂、卡昂、貝洛、卡里米斯五位，其中卡里米斯和卡昂沒有任何勢力，他們的母族，已亡於沙難。

ps.沙難：沙族與眾神族的戰爭。

貝洛和摩蒂是成一股繩，以貝洛為尊，摩蒂據說是山族神王的私生子。而貝洛正好是山族神王之子。

沙難，據說是由沙神主導，沙族以沙神為主，但沙神據說消失了億萬年之久，所以沙神之位空懸。

沙族之神靈可稱作沙靈，這項規矩已經有三萬四千年之久了。

迦羅，我的主人，早已單身萬萬年之久，對於我而言，不知是慶幸還是悲哀。

她是主人身旁唯一的異性，而我僅是以一尾魚出現在眾神眼前。

只有沙注意到，我是人魚，而並不是什麼稀有魚族。

迦羅將我贖回，也僅是為了讓沙一展笑顏。

我是誤信了別的人魚，以為人魚都該純真善良，看來是……想多了。

我變成一尾魚，被強行打上奴印，而那時迦羅注意到的就是我那身漂亮的鱗片，主人是神庭的繼承者，我以為是命運的安排，可是當我被送給沙——看著小了迦羅不知幾千年的女神靈時，露出的笑容，恐怕是在神庭上從未顯露的。

又一日，主人他回神庭了，徒留我和沙。

「小人魚，你難道不想變回去嗎？」沙對我說道，那時我發覺……沙和沙族同類神靈相比，更冷靜，也更加理智。

她不會因為和迦羅相處這麼長時間而自傲，也不會因為有年輕異性來她這尋找迦羅而生氣，她的大度，或許是神庭里沒有任何一位女神靈，所能比擬的。

「你……知道我是人魚？」魚嘴一張一合，當只能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你在好奇我怎麼知道對吧？」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像是看穿了我的內心，讀懂了我的意思。

「很簡單，沙族一向不喜歡海族，尤其是人魚身上的海鹹味……不管多淡，都聞的出來。」沙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像是自言自語——

「只願你唯一古人魚能幸免於難……」我當時也不理解，可當那個時候，我才發覺……她的話，就像來自未來的預言。

沙雖然討厭我身上的氣味，但卻沒有給迦羅講過，她時常帶著我去近沙漠的湖泊。

湖泊在沙洲也是難得一見的資源，就算是沙族也很難找到，但她每次都能找到、或者說，恰巧遇到更好些。

「你……為什麼要幫我奪回王位？」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那時，說的第一句話。

「小人魚，就憑我曾答應過你，要幫你完成願望。」沙牽著迦羅的手說道，沙將一份圖譜遞給了我。

圖譜上畫了無數條人魚，人魚在天空中飛翔，環繞著一片荒漠。

「那是沙洲，我祖輩與你祖輩結緣的地方。」沙說完后，圖譜又換了一個場景……

「我祖輩曾和人魚是好友，人魚為了祖輩不受詛咒而牽制著沙洲信石。」沙接著說道，不帶一點猶豫，平靜的敘述著整個事情。

「沙洲信石，說白了，就是我祖輩世代允諾各族后達成願望的石頭，可一旦各族怨恨沙洲沙族，信石就會再度詛咒沙族。」圖譜再一次變動，圖譜迸發出一片亮光。

「我祖輩答應過，要讓古人魚族存於世間，而你也曾讓我知道，世間有如此善良純善的神靈。」圖譜在快要合上的時候，紅光閃露。

「可惜，古人魚族消失於一場大戰，而我祖輩卻強行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封印，陷入了沉睡。先祖，最終還是利用秘術將古人魚族最後一條血脈激活，那便是你。這也是我為何會幫你的第二點，就憑這份友情，有萬萬年交情之久。」沙露出了微笑，而我在那一刻，彷彿望見了古人魚族群，他們也在微笑，就在沙的身後。

紅光下，古人魚族被殘忍殺害，染紅了海……

嗯，或許，我與他們的相遇，早就已經註定了。

哪怕我最後仍是消失於海，但我知道，我存在於他們的回憶，存在於他們的世界。

這或許是古人魚族，和這個世界最後的告白，也是最後的道別。

以斯小姐，給你，這是古人魚的信石，你祖輩已經依照約定完成了呢。」

說完，繆斯的身形消散。

「以斯小姐……」以斯喃喃道，彷彿很久以前，就有神靈這般稱呼這她。

忽然，淚如雨下……她哭了。

她依稀記得——

有著魚尾的小姑娘，氣鼓鼓的喊她「姐姐」；又一口啃咬在不知名的肉類上，挑剔著說好吃；蹦蹦跳跳的環繞在她和迦羅身旁，說「你們好般配」之類的話語……。

「難不成……自己在很久以前，就叫沙嗎？那麼，以斯之名又從何而來？」以斯依舊沒有止住眼淚，她還是在哭泣……。

這時，交還回來的信石，變成了一張圖譜——

圖譜上，畫著人魚環繞著沙洲，而沙洲懷抱著一名女子。

女子旁邊寫了幾個古字。

以斯。

沙洲起源之神。

那些人魚中，其中一名她認識，正是繆斯。

圖譜上的人魚，都微笑著，柔和的望著女子。

「以斯，沙洲起源之神，難不成這就是……沙族喜歡起以姓的原因嗎？」以斯將疑問埋藏，那份圖譜她掛在了內卧，用神力掩蓋，這樣也就不會引來現在人魚族的窺視，而這樣，對於他們而言，何嘗不也是一種保護？

「唔，小寶貝想我了沒有？」眼前忽然被黑銀蒙住，那是雙薄繭略冰涼的手，而這雙手的主人——迦羅。

「迦羅，神庭那邊你處理好了？」這才短短几日，總感覺不對勁。這些話以斯都是掖著不問的，她知道眼前的老男人不希望自己憂慮。

「唔，沒有……不過，唯一的好消息是沙洲固定在了那個世界。」迦羅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件隱瞞了，他真擔心以斯會再度回到那個充滿悲痛回憶的地方。

「那……我們回去吧！」以斯感覺自己在拒絕，拒絕著那個地方，腦袋忽然「嗡」的一聲，痛感來襲。

「你沒事吧？腦袋疼不疼了？」迦羅很熟悉，在很久以前……就有同樣的事情，這是本能，抗拒著那個世界。

「唔，沙……沙以斯，她是誰？沙以斯，沙？以斯？」雙瞳擴大，如同失掉靈魂的玩偶。

「我詛咒自己，若沒有履行諾言，必將忘卻一切，從零開始！」迦羅耳畔迴響起，沙以斯的詛咒，沙以斯他的愛人，也是沙族唯一的族長，更是以斯未忘卻記憶的前身。

圖譜上的人魚飛出，環繞在以斯身旁。

「古人魚族，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片地域？」迦羅知道些秘辛，而古人魚族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人魚開口道。

「這也是信石。」人魚指了指剛剛從其他時空中取出的寶藍色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