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著不好嗎

見這人說的這麼有理兒，秦漾就覺得好笑了:「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給我這個好機會？賞我這個臉了？」

素絕連忙擺手道:「那不是！我們這是緣分！」

他又補充:「您不知道，我那存酒，世上無酒能比！香飄萬里，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不是有錢就能夠買到的，還需欣賞它的人！」

說的倒是挺好聽。

秦漾點頭答應了:「那好吧！等你寄到我手裡，我再給錢？」

素絕知道她不是耍賴的人，同意這個說法，「留個聯繫方式？」

秦漾:「當然！」說著，她從兜里摸出手機，「你的號碼？」

素絕念了一串e國境內的電話。

秦漾撥了出去。

她說:「這是我的。」

然後，她存起素絕的電話號碼，這才問，「名字？」

素絕挑了挑眉:「厲素絕。」

秦漾勾唇笑了笑:「這名字不帶姓還挺好聽的。」

素絕也這麼覺得，不過那是有錢哥給的姓，他不會改:「嗯，謝謝欣賞。」

「嘭！」

門忽然被踹開了，兩個人齊刷刷的一愣，隨即抬頭看向門口。

顧南御身旁是簡佳暮，後面是疼的滿頭大汗的老闆，「兩位先生，就是這裡了……」

秦漾看見顧南御的那一刻，當場就腦子嗡嗡作響，手機都掉在了地上，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反正她覺得氣氛很壓抑，自己也挺尷尬的。

簡佳暮:「wr！那男的是？」

顧南御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緩緩掃過素絕，最後定格在秦漾呆怔的臉上，手掌忽的收緊。

秦漾驚了一驚，趕緊低頭撿起地上的手機，起身跑到了顧南御跟前，「你怎麼來了？故意壞我好事是不是？」

簡佳暮當場石化，寒風呼嘯著刮過頭頂。

草？！這語氣？這態度？還有這讓人想入非非的質問？

嫂子，你確定么？你確定你說這話，不會有啥後果？

簡佳暮吞了一口唾沫，看著秦漾的眼神，都多了佩服。

高！實在是高！太高了！

顧南御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笑還是生氣，表情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他的身形顫了一顫，呼吸都急了幾分，快被秦漾給氣笑了:「你這麼跟我說話的？什麼叫做壞了你的好事？你準備幹什麼？」

秦漾發現了他的不對勁，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的話實在是太沒腦子了，伸手拍了拍嘴:「我就是買個酒啊，又不會做別的什麼事情？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簡佳暮看待秦漾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待智障一般。

請問這個問題需要問嗎？傻子都能知道人家現在要氣瘋了好嗎？

簡佳暮覺得氣氛很是微妙，隨時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萬一情況突變，他還不想被牽連呢，這嫂子實在是沒腦子！他哥那暴脾氣也能忍得了，當真不易。

顧南御那眼神彷彿能夠將秦漾生吞活剝，拆吞入腹一般:「你是不是傻？這兒是你能來的？跟我回去！」

他伸手就要去拉她，秦漾見狀趕緊退後一步，急了:「我還沒跟人家說再見，太沒禮貌了！」

她的速度也是夠快，加上他沒預料到她會躲開，當場就抓了一手的空氣，抬眼冷厲的瞪了女孩兒一眼:「秦漾！」

素絕走了過來:「秦小姐，這位是？」他覺得，這男子不簡單，雖然不認識，但那氣質跟氣場卻讓人怎麼也忽視不了。

好似貴雅的修竹，又如同來自來自地獄的神使。冷郁幽森的眸，無法讓人猜透他的任何想法。渾然天成的氣質，好似一泓幽谷深泉，細細流淌著白雪皚皚一般的冷寒。百轉千回的雅韻當中，又流露著萬千魅惑的色彩，勾著人的心，卻是讓人望而卻步。

好一個涼薄高貴、冷冽貴雅之人！怕是再也無人能比了。

素絕剛一走近，就被森森然的氣壓，壓得渾身不自在，後背好像爬上了蠱蟲，密密麻麻的叫人頭皮發麻。

這人還真的不好惹，這背後的勢力得有多嚇人？

簡佳暮很想勸這兄弟趕緊跑，現在還來得及，不然待會兒必定死的很慘，但出於對顧南御的忌憚，還是沒動這惻隱之心。

秦漾轉身，笑了，沒臉沒皮的撒謊，「他是我小弟！啥也不是！」

簡佳暮:「……」嫂子活著不好嗎？非得搞這麼刺激？

顧南御臉黑如鍋底，嘴角微微一扯，強行克制住想要把人直接綁走抓回去的衝動，以及很想動手打人的衝動，因為強忍怒意，眼眶周圍都有些泛紅，想是真的這下被氣到了極致。

忽的，氣氛更加壓抑了，秦漾的話，剛剛落下，就覺得背後陰風四起，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猛的禁錮住了咽喉，她的呼吸一頓，臉色發白，知道自己太狂妄了。

我滴媽！這是覺得在別人面前沒面子，還是真因為喜歡她，所以吃醋了啊？

應該不會吧？他憑啥喜歡自己啊？他們又不認識……唔……好像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秦漾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強大的求生欲，使她不得不挽起顧南御的手臂，微笑著看向素絕，立馬換了說法:「我剛剛說錯了！這不是我小弟，這我男人！」

瞬間，旁邊的人不生氣了，剛剛帶給大家的可以壓得人喘不過氣的壓抑，如同地獄里照進了光亮，一下子什麼恐懼也沒有了。

他臉上原本讓人感到被死神步步緊逼的陰沉，也轉瞬退去，眉角還滿意的一挑，彷彿剛剛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般。

素絕剛想誇她一句「你這小弟很不錯」就被秦漾忽如其來的轉換給逼得麻溜的改口:「哦？那你們倒是挺般配的！不過嘛……」

秦漾看他猶猶豫豫的，很是大氣的問，「不過什麼？」

她倒是很滿意別人的誇讚，說白了就是有點兒自戀，這小心思從來不是啥秘密，但也並不過度，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兒。

素絕倒是老實，什麼話也敢說出來，「你好像太那啥……智商低了，配不……」

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響起幾道槍聲，緊接著伴隨著玻璃、器皿的破碎聲，男人以及女人驚恐的尖叫聲，混雜在吵鬧的音樂聲當中。

屋子裡的人，瞬間就安靜了許多，素絕不再說了。

簡佳暮一腳將那老闆給踢了出去，麻利的關門上鎖。

秦漾側頭看向身旁男子，發現他冷靜沉著，自己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外面在搞演習么？」

素絕以古怪的眼神看了這個買酒客戶一眼:「你是認真的嗎？」

簡佳暮也是被當場給雷到了。

「嫂子，你想法是真妙！」他沖她豎起大拇指，以表示敬佩，還是相當的敬佩。

顧南御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調溫柔:「嗯，的確是演習，我出去叫他們暫停，你等我？」

秦漾好奇心來了:「不！我也要出去看看！反正沒危險！」

他忽然就靠近了她的耳畔，溫熱的氣息噴洒著，叫人從耳根子一路癢到了心尖:「你要是出去，我就不讓你喝酒了，信不信？」

秦漾:「無恥！威脅我？」

他眯了眯眸子:「信不信我砸了你的酒，讓你知道人心的險惡？」

秦漾被這人控制住了軟肋，只好不情不願的答應了:「限你三分鐘之內回來！不然我就出去！」

她氣勢還挺大的，明明是想要去湊熱鬧，結果胡了。

喝酒那就跟抽煙一樣，誰能戒得了啊？能戒的都是爸爸！一群神仙爸爸！

顧南御笑意淺淡如水，卻柔進了人的心裡:「好，那你等我啊？」

秦漾被微微晃了晃，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暗罵自己太那啥沒出息了:「快快快！去吧！我跑不了！」

他一笑，轉身走了，簡佳暮也跟著離開了。

素絕似是明白什麼了:「外面那不是演習，真槍實戰呢。」

秦漾還在憤憤的咬牙:「把你錢花光了，讓你知道社會的黑暗！」

外面。

顧南御後腳一勾，那門便應聲關上，將室內外隔絕開來。

他倆兒從暗處緩緩走到人群當中，簡佳暮為後，他自然在前。

其實吧，簡佳暮也就是來看熱鬧的。

這種武裝分子，還不需要把他們放在眼底。

這個地兒，就不是他們應該來鬧事兒的場子。

果然不出所料，中央格鬥場裡面的兩個男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因為他們的武力值，很容易在慌亂的人群中逃脫。

這五個人的目的是，不希望這兒的任何一個人離開，統統陪葬。

燈光亮起，照在了那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衫的男子身上，他緩緩走入人群中央位置:「打啊？怎麼不打了？沒膽了嗎？」

立刻，四面的戴有黑色面罩的人，舉槍就對準了他，黑洞洞的槍口讓人頭皮發麻，心頭寒意乍現。

大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全都抱著腦袋乖乖蹲著，他卻不甚在意的揚起腦袋，眸底閃過暗芒，彷彿淬毒的利刃，在凌遲著人心，語調輕慢，但卻帶著似乎可以山崩地裂一般的冷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那頭領見他手無寸鐵的站在人群中央，姿態卻萬般傲氣，彷彿世界都不被他放在眼底，那種瞬間被人壓制到無可還手的感覺，讓他陡然間心生寒意:「你找死嗎？想成為第四個？」

簡佳暮在一旁，悠閑的踱步。

心底想著今天的約會好像是要泡湯了，不過那也好，免得天天催他干這樣那樣。

太煩了。

顧南御繼續說:「不如你們猜猜看？」他說著自己的話題，似是他們猜不出來，絕不善罷甘休一般，悠閑的姿態，彰顯著肆意流露而出的尊貴，明明是笑著，卻讓人感受不到一丁點兒友好，反而場面一度詭異起來，沒人敢抬眼去看他，就好像比那幾個武裝分子還要可怕。

這不是拯救，這是降災。

頭領旁邊的小弟歪了歪頭，對著他說，「大哥，這人好像根本不怕我們？會不會是……」

「閉嘴！」他出聲打斷，心底卻並不覺得怎樣，這不過就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敢跟他橫？

倒是挺會裝的啊。

小弟不說話了，冷眼看著他。

「最討厭什麼？最討厭我們這種比你強的人嗎？」他高高在上的姿態，卻一點兒也壓不住台下那人的氣勢，敗得潰不成軍，且明明白白的。

簡佳暮抬眼看了看他，隨即又嘆息著搖了搖頭。

珍惜生命的最後一點時間吧。

活著真心比自大要好得多。

顧南御拍了拍肩上壓根就沒有的灰塵，金絲眼鏡往下滑了一截，眼底的森寒更加逼人了:「你們為什麼要開槍嚇到她呢？本來我也不打算找麻煩的。」

他說的雲里霧裡，讓人根本就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那些蹲著的驚恐無比的人當中，終於有人，抬起腦袋，悄悄看了男子一眼。

只是一眼，便又低下頭，彷彿自己做錯了事兒一般。

秦漾早就不守規矩，悄悄扒拉開門，借著縫隙，偷看外面的情況。

素絕在上方探出腦袋:「你看看，我說了吧，這哪裡是演戲？」

秦漾:「不是演習啊？那他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素絕真心覺得這女孩多半是腦袋有問題:「既然有這個自信敢走出去，就一定不會有什麼危險，你不要擔心，我看你男人挺厲害。」

秦漾這就高興了:「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啊？」

素絕笑笑不說話心想我誇的是你老公，而不是你。

那頭領從二樓的樓梯上方，往下面走了幾步，距離近了，那種壓迫感就愈發讓人感到沉重:「臭小子，別那麼多廢話，你就直說，你是不是想找死？」

顧南御漫不經心的抬起腦袋，昂了昂下巴，笑了:「你還有兩分鐘可以呼吸的時間，想想自己哪裡做錯了吧？」

他哪裡做錯了？他殺人向來就不需要所謂的正義來要挾！

那頭領手裡的槍往下放了放，似是根本不在意他:「我哪裡做錯了？哈哈哈哈！你還真有意思！」

說著，他身後的人，皆是笑了笑，連戒備都放鬆了不少，這樣不怕死的人，也的確是少見，說不定就是活膩歪了。

頭領臉上還蒙著面罩，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憑藉聲音可以知道，他應該是y國本地人。

他徑直往顧南御這邊走，眼底是猖狂的諷意:「一個手無寸鐵的人，居然敢跟我叫囂？你以為你是超人呢？這世界目前還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科幻！怎麼，你莫非是想逞英雄啊？」

他在離他三步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強大的迫感以及森冷的氛圍使他不敢再繼續上前，但心底仍然認為這只是自己的一時錯覺。

顧南御覺得自己的耳膜此刻有些難受，抿了抿唇，不悅了:「你是我見過，廢話最多的。」

簡佳暮還在那兒思考，自己究竟應該如何擺脫老爺子安排的一場又一場的相親，他不想跟人過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日子。

那人這會兒倒是看清了顧南御的長相，皺了皺眉頭，「哦？原來是華國人啊？我當是哪方的神仙膽子這麼大呢？」

聽見這話，秦漾忽的感覺胸腔里憋的難受，這樣的場景，似乎也在哪裡見過……

好像是什麼人，在什麼比賽上，嘲諷華國人來著？

秦漾蹙了蹙眉，她只看見他的背影，卻覺得那背影好像泯滅了全世界的光芒一般。

簡佳暮這就惱火了，走到了顧南御旁邊，嚷嚷著，「華國人怎麼了？你是不是瞧不起華國人？你們還是搶我們文物的毛賊！不知羞恥就算了，你還好意思嘲諷我們華國人？試問你們哪裡比得上我們？」

那頭領被他一通劈頭蓋臉的言辭罵得有些發愣，反應過來就忽然笑了:「我就看不起！你又能把我怎麼樣？能搶你們的東西，那是因為實力完全碾壓某些弱國以及你們這些垃圾……」

顧南御挑了挑眉:「你確定嗎？」

這話不同剛剛的語氣，陰冷如同從寒潭深處幽幽的傳出，縱使是簡佳暮，也被嚇了一跳。

更別提那頭領，愣了足足十幾秒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說話的語氣都明顯的削弱了幾分:「你……你是誰？」

他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那種感覺到底怎麼回事。

簡佳暮無聊的蹲下了身子，雙手撐著一張俊秀的臉，有點懨懨的說:「繼承人唄，不然還能是誰啊？」

聲音冒似不怎麼在意。

繼承人？哪路的繼承人？

那頭領還沒反應過來，簡佳暮就繼續說了一句:「準備好狗命吧你……」

他在思考自己究竟該如何擺脫相親。

他不想就這麼結婚了，太早。

頭領似乎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以十分驚恐的表情看著顧南御，一雙眼睛瞪的渾圓，只覺心跳速度驟然下降，越想越覺得可怕，彷彿對面的人是多麼令人驚恐的存在，半晌說不出話，最後瞪著眼珠子，腿一軟，就跪下了:「會長……你怎麼，怎麼會在……」

顧南御闔了闔眼，不耐煩了:「吵死了。」

的確很吵。

「自己動手。」他淡漠的丟了四個字。

聞言，那人也不掙扎了，只是無比顫抖的拿起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抖著手指，扣動了扳機，「砰」一聲響，人沒了。

槍聲響起的時候，他也轉身走了，緊接著身後，相繼傳來「砰砰砰」的槍聲。

懶得親自動手。

太髒了。

他們不配。

億萬個不配。

秦漾被素絕捂住眼睛:「太血腥了，太暴力了，別看別看！你還是個孩子！」

秦漾扯了扯唇，拿開素絕捂住自己雙眼的那隻手，無語:「大哥，我不是聖母瑪麗蘇！我也不膽小怕事兒，這場面還嚇不到我，咱能有點兒出息嗎？」

她秦漾沒有什麼婦人之仁，陰險狡詐得很。

素絕滿臉尷尬道:「咳咳，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智商，實在是抱歉……」

素絕又道:「你這老公……太可怕了……建議離婚……」

秦漾黑了臉:「滾！」

秦漾見他好像要回來，趕緊關上門，和素絕一起，規規矩矩的坐到了沙發上面等待。

門被打開，他站在門外，沖她笑了笑:「演習暫停，我們走吧，不好意思，遲到了半分鐘，這人嘴巴有點兒不幹凈。」

秦漾裝模作樣的站起身，蹭蹭蹭的跑了過去，剛想撲到他懷裡，他卻趕緊一步退開，「別撲，在外面矜持一點。」

他拉了她的手，轉身走了。

「回去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他的語氣溫淺，掌心溫熱。

秦漾側頭去看他，「你不會砸了我的酒，讓我領悟人心的險惡吧？」

顧南御帶著她往第三入口走，這麼說:「我會把你的奶糖丟進垃圾桶，讓你知道社會的險惡。」

秦漾:「我以後天天做飯，讓你知道生活的迷茫！」

他笑了:「在這之前，我會先讓你領悟什麼是愛酒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