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何其荒唐
已經晚上八點，外面仍舊細雨連綿不斷，秦漾用過晚飯以後，借了咖啡店老闆的電話，又再次播了哥哥的電話。
令她驚喜的是，這次沒等多久，很快就有人接聽，秦漾正激動的準備喊一聲「哥哥」，身後就有人，輕巧的取走了她的手機，接著點擊了掛斷。
秦漾正準備回頭斥責此人的不禮貌跟自大，可是還沒來得及，就被人從身後一把抱住，那人的下巴，輕輕放在她的肩頭，文雅的聲音，帶著致命的危險以及意味淺淡的責怪:「秦漾，我好像說過，叫你不要亂跑……」
秦漾一聽見顧南御的聲音，神經就好像被死死繃緊了一般無法動彈，她呼吸微頓，瞳孔瞬時放大。
就好像被死神勒住了生命的咽喉一般，秦漾覺得，自己快要無法呼吸。
秦漾拼了命的找回自己的理智，一動不動的，僵硬的開口道:「你當什麼都沒發生，放我回家好嗎？」
她的尾音，有些發抖。
即便是徒勞，她也還在掙扎。
一聽到「回家」兩個字，身後的男人就好像被觸碰到了逆鱗，抱著她的力道微微放鬆，強忍著蝕骨腐血般的怒意，問道:「我不就是來帶你回家？」
這人病嬌么？
……
雲居。
秦漾一路被顧南御牽著上了二樓，縱然她刻意放慢速度，他也始終保持著步態平穩，不疾不徐。
秦漾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氣。
卧室的房門被打開，秦漾又回到了剛開始的地方……
不甘……以及恐懼……
他將她推倒在床－上，隨即，一張白紙，輕飄飄的落在了秦漾臉上。
秦漾下意識的抓起紙張，映入眼帘的卻是自己，多日前，早已身死醫院的證明！
秦漾猛的抓緊那張充滿謊言的證明，眼睜睜的看著上面，冠冕堂皇的描述。
難怪說呢？
難怪哥哥的電話打不通。
原來只是因為，他們所有人，早就以為她死了……
顧南御……！！！
秦漾猛的將手中的證明，一把扔在了男人的臉上，憤怒的瞪著眼前自以為是的人，「你撒謊！他們根本就沒有失去我！你憑什麼替我決定我的生死，我的生活！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秦漾站起身，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推開了面前的人，徑直往門口跑。
「回來！」男人警告的聲音並不大，卻足以代表他此刻壓抑著的憤怒。
秦漾微微一頓，怒火攻心之下，哪裡還有什麼忌憚，又再次邁起了腿。
當她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刻，身後就好似猛然刮過來一陣風一般，她整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抱回了原先的地方。
秦漾對他拳腳相加，卻反而被壓制的無能為力。
她腦子裡嗡嗡作響，因為窒息，幾乎快要感受不到疼痛。
煩死了！跑不成功就算了！自己還成了死人！
秦漾疼的咬住嘴唇，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媽的，真要氣死她了！
他的動作頓了頓，最終什麼也沒做，就讓她在那兒一個人啜泣。
等她哭累了，意識迷糊起來，他才抱起女孩，柔聲細語的哄她。
秦漾大病初癒，身體很差，滿腦子都是瞌睡蟲。
這是被催眠過後的後遺症，她愛嗜睡，而且容易精神崩潰。
女孩抽泣的聲音漸漸平穩下來，直到最後緩慢睡去才消失殆盡。
他吻－干她臉上的淚痕，最後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輕聲喃喃起來:「對不起……我不能失去你啊……」
秦漾可能是感覺到了臉上濕潤的觸碰，忍不住身體微顫。
他輕輕晃了晃女孩，眼睛閉著，睫毛很長。
嘴裡又說了什麼東西，但不知道在表達什麼。
又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又是一些光怪陸離的畫面。
秦漾呼吸平穩的躺在一旁，他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面，目色暗淡。
不出一會兒，電話突然響了。
顧南御害怕吵醒秦漾，略有些慌亂的從兜里摸出手機，飛快的點了接聽，放到耳邊，低聲說:「怎麼了？」
那邊的聲音很急很急:「教皇，z國妖都支部，叛亂情況嚴重，是否採取b計劃？」
顧南御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回:「長安，你說，這些天一直沒有星星，代表什麼？」
司長安冷靜的回:「有人要回到上帝那裡。」
顧南御:「那就滅了吧。」
司長安:「遵命，教皇。」
不久他又說:「教皇，華國那家隱士古武家族的長老，最近又登門拜訪，你看要不要……」
顧南御:「告訴他，我會回去，但不是現在。」
……
y國，雲居。
秦漾第二天下午才終於清醒了意識，她縮在被窩裡不肯起來，外面的細雨仍舊籠罩著整座城市，倫敦似乎永遠活在霧霾跟陰冷中，唯一的暖季也去來匆匆。
管家在外面敲著門，輕聲細語道:「夫人要起來走走嗎？」
是跟林婆婆一樣慈和的聲音。
秦漾眨了眨眼睛，沒理外面的人，只是將被子裹的更緊。
冷。
走個屁，她現在這樣，還沒沾地就穩不住。
可能是車禍之後的後遺症，秦漾身體無力，沒有一點兒精神氣。
秦漾腦子裡，就跟混了泥漿一樣，越想就覺得難受。
管家見裡面沒有人回應，對一旁的女傭道:「先生沒回來之前，記得不要讓夫人離開房間半步。」
女傭低頭道:「是。」
又睡了兩個多小時，直到身體已經叫囂著要離開被窩時，秦漾才慢吞吞的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浴室里。
她要死不活的盯著鏡子裡面，女孩滿是憔悴的臉，用手摸著半邊臉，眼神失去了平日里的光彩，一片死氣沉沉。
特么的死了算了！
睡睡睡！就知道睡！一點兒腦子都沒有！
她以後怎麼辦，當真一輩子讓人以為她秦漾死了，然後安然無事的生活在y國一輩子嗎？
不行，那些債主怎麼辦呢？
她還欠人家很多很多錢。
秦漾洗好澡，換好衣服，整理了一下思緒跟心情，這才推了卧室的房門，準備到客廳坐坐。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出去，門外兩個守候著的女傭，就立馬畢恭畢敬的低下頭，說著限制她出行的話:「夫人，先生沒回來之前，您還是不要離開房間的好。」
秦漾的腳步停頓下來，神色有些憔悴跟無奈，「我口渴，還不能下去嗎？」
「抱歉夫人，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說著，她對另一名傭人道:「你下去，端杯水上來。」
秦漾看著年輕的女孩離去的背影，心下又被罩了一層陰影。
我特么用不著！
……
外面的雨，在傍晚時分，漸漸停了下來，l市的霧，慢慢籠罩了整座城市。
就如同秦漾此刻的心，像活在濃霧之中的木偶人。
顧南御，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男人，剝奪了她的自由，以及所有的希望！
草！太狗血了！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也不會再抱著希望找她，而她自己，若是想要回去，怕也只是難如登天。
秦漾等同於，永遠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活就活在，顧南御的生活里。
可是，她就連他，究竟為什麼綁她，又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都還一無所知。
她又得花多少精力，多少時間，才能有機會返回z國？
即便她有朝一日回去，可站在他們面前時，又該如何陳述事實？
秦漾躲在卧室的一角，呼吸著被凈化過後的室內空氣，外面的雨聲，漸漸消失殆盡。
晚飯她沒胃口，只喝了幾口清淡的湯，便早早的躺下入睡了。
半夜，他好像才忙著趕回來，先是替她掖了掖被子，後面洗了澡，換了睡衣，又才從後面抱住女孩，感受到她明顯的害怕跟掙脫，他反而加緊了力道，只是語氣聽不出怒意:「沒事，回得有些晚，你快睡吧。」
秦漾微微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眨動了一下，耐不住困，她往前面挪了挪，又才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不靠太近。
不能靠這個人太近。
他的聲音忽然冷了:「不必怕我。」想著自己的聲音可能會嚇到她，他只能軟了個調:「你冷不冷？」
然而秦漾已經睡著了，迷迷糊糊的答了顧南御一句:「我有點冷。」
「那你到我懷裡來，就不冷了。」他伸出手，將秦漾帶進了懷裡。
秦漾沒什麼動靜反應，睡死了過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底瞎念叨著一個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