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 我溫柔嗎

兩個人扯完，又回到了上面一層，秦漾讓他拎東西，自己兩手空空的逛來逛去。

沈北川給她推薦了一家烤肉店，裡面賣的烤肉味道特別好，在聖勞倫斯很有名。

秦漾要了滿滿的一紙袋子，採購了一些新鮮肉類，又要了兩份培根，差不多上午十點鐘，才跟著沈北川一起離開聖勞倫斯。

沈北川將東西扔進車裡面，然後坐上駕駛座，秦漾正坐在副駕駛吃吃喝喝，顯得特別無憂無慮。

其實這樣，或許是最好。

但是對不起，你必須成長。

沈北川:「帶你去女王公園看看吧，那裡適合散心，正好消化，十二點半我帶你去唐人街吃中餐。」

中餐……

秦漾覺得自己更想給沈北川加工資了，「狗子你這個人真的挺不錯的啊，以後誰要是你女朋友，那就太幸福了！到時候給你包一個世紀大紅包，誰都不能比的那種！」

沈北川的聲音，很淡:「不用了。」

秦漾啃了一口烤肉，吸了一口奶茶，好奇的問:「為什麼？」

這個話題，讓他感到自己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像是被蠱毒侵蝕一般，又疼又冷，半晌過後，就在秦漾準備再問一遍「為什麼」的時候，他眸底的星子，忽然暗了，他的聲音，也淡了許多:「因為我一輩子都不會結婚。」

秦漾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差點沒把自己給噎死，她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好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般，讓她覺得不可信，「怎麼可能啊？狗子你這麼的帥氣有錢，肯定有善良又特別漂亮的姑娘願意跟你在一起的，別那麼悲觀嘛！」

沈北川輕輕的嘆氣，神色異常的頹廢，甚至讓人覺得他是不是在隱忍什麼巨大的痛苦，「都說了不會結婚，又不是跟你開玩笑。」

秦漾眨了眨眼睛，抓住沈北川正走神的瞬間，善於利用人心的她，快速的問:「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我當然……」他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可能會答什麼，神色閃過一絲慌張，隨即恢復如常，「沒有……我怎麼可能有喜歡的人。」

秦漾「哼哼」的笑了:「難怪你單身呢，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漂亮妹子？特別有女人味兒，我看了都忍不住誇讚，絕對保證質量。」

她在那兒笑，沈北川卻覺得格外不爽，眉頭蹙緊，聲音冷了:「不需要，我對女人不感興趣……」

完了，好像說錯話了！

這個人肯定又得腦補什麼東西……

果然，秦漾睜大了眼睛，一臉震驚的看著沈北川緊繃起來的完美側顏，「我滴天啊？原來你喜歡男人啊？這麼有趣的嗎？來來來，我給你介紹幾個美男子，保准讓你百分百滿意，你是0還是1啊？」

沈北川覺得自己更生氣了，大有一種把這個老闆扔出去的想法，抿了抿嘴，「你錯了，我對男對女都不感興趣！」

秦漾:「你肯定是有喜歡的人，我可以看出來的！」她信心滿滿的說，歪頭去看沈北川的表情。

他覺得自己很沒面子，有些不開心了:「你再繼續說下去，我們就回去。」

秦漾靠著椅背，頓時就不想笑了，「有你這麼威脅自己老闆的嗎？好好好……不說不說……」

秦漾繼續吃吃喝喝，欣賞沿途的風景。

沈北川沿著女王公園的方向開去，隨著車內逐漸安靜，他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隨同沈北川在公園散步過後，秦漾便督促他趕緊帶自己去中餐廳吃火鍋。

沈北川沒給她點這些東西，直接要了六個川菜。

秦漾喝了一口酒，低頭看著這些菜品，腦袋忽然就沉了，她有點兒恍惚，烈酒入喉，不知道怎麼了，心口隱隱有些疼痛，「我怎麼覺得，這些畫面，以前經歷過呢？還有，我總覺得，為什麼自己很想哭？奇怪……」

沈北川給她夾菜的手，忽然就停頓了下來，在空中微微僵硬著、麻木著，最後，他垂了眸子，放了快瘦豬肉片在她碗里，咬著筷子，輕聲說:「能想起以前的畫面，是一件好事兒，想那麼多幹什麼？」

秦漾忽然抬起眼睛看向沈北川，太陽穴隱隱作痛，她的秀眉輕蹙，聲音略顯無力，「狗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她總覺得，沈北川有些不太對勁。

他好像，是在隱瞞著什麼東西？

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沈北川:「快吃飯，不然把你送回去。」他低著頭，眸底的情緒，一閃而過。

秦漾嘟了嘟嘴:「哦。」

他又給她夾了菜。

秦漾乖乖的吃。

等她沉浸在美食當中的時候，沈北川才抬起眼睛，悄悄的看了一眼女孩兒，如果你懂，你就應該可以明白，他的神色，絕不是輕鬆跟平靜。

秦漾扒拉著飯菜，沒有注意到沈北川那道目光。

飯吃到一半，秦漾有點兒累了，她看向沈北川，說:「待會兒你開車到處轉一轉，我補個覺？」

沈北川見她放下筷子，自己也跟著沒什麼胃口了，「這麼快就飽了嗎？」

秦漾很想捕捉到他眼底隱藏的情緒，但是這個人，就好像是知道她什麼目的，掩蓋的了無痕迹。

秦漾拿紙巾擦嘴，「上午吃太多了，有點撐，我們走吧？」

沈北川起身，說:「嗯。」

秦漾也站了起來，跟著他一起走了。

角落裡正在追蹤叛亂人員的司長安，一直都在默默的注意著秦漾和那個跟她一起吃飯的男人。

沈北川怎麼還能走路了？

那個女人，看著挺眼熟的？

好像是……夫人？

司長安眸色冷了冷，打算跟上去看看。

沈北川什麼時候，腿已經好了？

他不是殘疾了嗎？

這讓司長安感到疑惑不解，他放棄了那個叛徒，悄無聲息的跟在沈北川的車子後面。

居然還能開車呢？

司長安猶豫著，要不要跟教皇打個招呼。

可是教皇，不太喜歡別人打擾他工作。

司長安抿了抿嘴，神色略微複雜。

會不會是他看錯了啊？

秦漾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她覺得困，真的特別困。

可能是那次受傷過後留下來的後遺症，秦漾跟溫肆意一樣，有些嗜睡。

「我開慢點，你睡吧。」沈北川開口說道。

秦漾聽見聲音，微微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嗯……」尾音又懶又倦。

沈北川的目光，忽而落在後視鏡上。

跟蹤的技術，的確是十分高超。

他嘴角一勾，笑容魅惑迷離，眉梢微挑，又說:「有人跟蹤我們，我甩開他，車速會快，別怕小風箏。」

秦漾困死了，只是很迷糊的「哦」了一聲，並沒有打算醒來。

甩人這種事情，沒人比他更加擅長了。

沈北川找準時機，車子直接闖過紅燈，再換成正東方向，以極其刁鑽的角度，拐入兩車之間，「滴滴」的按著喇叭，迫使前面的車輛加速起來，以後面的車，作為自己的掩體。

司長安看著一瞬間消失的那輛黑色跑車，不由得覺得自己身為m國五大家族之一的成員感到很沒有面子。

沈北川等開到十字路口的時候，又換成了東南方向，接著減速行駛，知道她睡著了，還是自言自語道:「甩開了，你應該為自己有這樣一個手下感到自豪。」

秦漾明明睡的好好的，結果在沈北川話音剛落的時候，就打了一個噴嚏。

秦漾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鐘，沈北川停好車子，解開安全帶，對她說:「跑沒油了，我去加油。」

隨後，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秦漾拿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口。

她倒是睡醒了，覺得精神好多了，沈北川開了一下午的車，音樂不敢放，怕吵醒她，車速不敢快，想飆車也只能忍著，怕她難受，差點無聊死。

出去呼吸了一下新鮮空氣，他覺得自己像重獲自由的人。

秦漾打開自己這邊的窗戶，寒冷的風灌了進來，她有時候覺得，也經常在思考，自己為什麼要干這一切呢？

如果她告訴顧南御自己已經知道記憶不屬於自己，想要回到從前那個樣子，或許他會同意？

畢竟再怎麼痛苦，時間會抹平一切的，不是嗎？

沈北川靠在車身上，摸出打火機跟煙，點了一根咬著。

金燦燦的太陽光，映照在男子的臉上，落寞的情緒，點綴著一絲淡淡的荒涼。

……

晚上，沈北川按照約定，帶秦漾去了久負盛名的多倫多塔觀賞夜景。

平時需要排隊，但因為今天是帶秦漾過來，因此他包了全場。也不是為了別的，誰還不知道秦漾天生喜靜，害怕並且討厭吵吵鬧鬧的環境呢。

他們一併走上瞭望台，那裡可以將多倫多的夜間繁景一覽無餘。因為是沿海的城市，所以可以同時眺望都市的大樓和海濱。

塔可以說是多倫多的象徵，秦漾剛剛到的時候，心情波多還有些大，她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回想起了某些事情。

秦漾坐到沈北川旁邊，仍舊繼續吃吃喝喝，她的食慾慢慢回歸，心情也好了很多。

沈北川:「怎麼樣？我帶你來的地方，都不錯吧？」

秦漾喝了一口草莓味的酸奶，然後點點頭，表示贊同，「嗯，狗子特別有眼光！」

沈北川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他眼底，但卻顯得撲朔迷離，難以捕捉。

……

是夜，沉寂。

秦漾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顧南御現在，快睡醒了吧？

秦漾翻了個身，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給顧南御發了微信。

秦漾:

「顧南御，我想哭。」

今天他不忙，但起得卻是特別的早，洗完澡，換好衣服，秦漾的消息就發了過來。

顧南御這樣一看，卻笑了。

【秦】:那就哭吧，我不會哄你。

秦漾「哼」了一聲。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覺得今天跟沈北川一起出去了一趟之後，心情就特別的沉重。

為什麼呢？她以前難道欠了他很多錢沒有還嗎？

秦漾有點生氣跟不滿，她現在這麼煩，他居然還說這種話？

她想了想，然後打字。

【顧】:每次都懟我，你是認真的嗎？

顧南御的眼睛，這幾天開始模糊不清了起來，他尋思吧，是自己勞累過度導致，因此在打算離開華國前往e國之前，好好休息兩天。

他走下樓梯，邊走邊打字，臉上是隱隱的笑意。

【秦】:你只需要知道，我永遠在你身後，就好了。

秦漾嘟了嘟嘴，還是笑了，不過有點勉強。

可能是今天逛累了。

【顧】:哦，那你可以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做飯？

這次，他沒有多想，直接這樣回復。

【秦】因為你做飯實在是太難吃……嗯，就是這樣。

秦漾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她就是喜歡喝酒，不會做飯，難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顧】:聽說，你是一杯倒？不會喝酒的那種？

顧南御挑了挑眉。

【秦】:那個小子這麼跟你說的？我一杯？

秦漾也覺得不可信，唉，對狗子的信任，果然還是錯付了……

【顧】:我就知道嘛！你怎麼可能會是一杯倒？

顧南御臉色陰沉，明顯的非常不滿。

【秦】:居然說我一杯，我那分明就是一滴。

秦漾忽然不笑了。

這這這……兩級反轉？？？

害，真是瞎了眼睛，碰上這樣的憨球。

過了一會兒，秦漾問:

「那我喝酒你喜歡嗎？」

顧南御:

「別喝了以後，可以嗎？」

秦漾倒是有點兒驚訝於這個回答。

怎麼還讓她戒呢？

好吧好吧，以後不喝了，他不喜歡的都戒了……

秦漾摸了摸下巴，感嘆自己也有做出今日抉擇的時候。

顧南御不喜歡酒，那以後就不喝了。

【顧】:好噠！我以後不會再喝酒了，對身體不好，而且傷肺，我們暴躁老哥考慮的真周到！

顧南御:「……」

什麼？暴躁……老哥？特么的他不溫柔嗎？

顧南御的表情，有那麼一點點「小朋友，你是不是很多問號」的既視感。

艹……暴躁老哥……這麼粗糙的形容詞？

顧南御打字的手，都被秦漾這聲「暴躁老哥」氣的抖了抖，還頭一次打錯了字。

【秦】:秦漾，我很暴躁？

秦漾覺得這個問題非常的廢。

【顧】:你不是脾氣差？

顧南御頓時被噎死了，他好像也沒有辦法反駁這個事情……

然後，他抬起眼睛，看向身旁打遊戲的簡佳暮。

那貨可能是打得不錯，一直在猥瑣的笑。

顧南御突然就問:「簡狗，我不溫柔嗎？」

簡佳暮打遊戲正起勁呢，聽見這話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繼續操作人物，可是過了幾秒，他明顯的感覺到有道目光正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這才驚覺，剛剛那句話真的是他們大哥扯的……

卧槽？！這麼操蛋的問題！？

簡佳暮手中的手機差點就滑了下去，他感覺脖子像固定住了一般難受，轉過去的時候，特別費勁。

他慢慢的放下手中的手機，關了屏幕，隨後臉色就給白了:「哥，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不打了……」

顧南御差點被這個傢伙給氣死，但他覺得不能發火，只能暗暗壓了壓心底的怒意，在準備說點兒什麼的時候，簡佳暮簡直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靈活，一骨碌的從沙發上站起，然後猛的撲倒在了顧南御的腳下，開始哭訴:「啊……哥，我的親哥啊！不要再分配我到挪威去搞什麼漁業了好嗎？傷不起啊我……我可以以後不打遊戲的……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魚了！！」

顧南御眼神莫名又冰冷，手中的杯子，忽然就碎了，玻璃掉了滿地，然後他本人，卻覺得沒有什麼感覺。

簡佳暮看著直接被捏碎的杯子心情更加複雜難受……

生氣了！絕壁是生氣了！可是說好今天不用上班的，為什麼要這麼折磨他啊？

嚶嚶嚶……

顧南御冷冷的吐了個字:「滾！」

簡佳暮聽見這一聲「滾」，倒是十分利索的爬了起來，「哥我滾了，你好好休息，千萬不要為了我而動氣！」

說完，賊一般的溜了，簡直就是生死速度……

顧南御:「……草！」

然後他低頭去看手機。

【秦】:說你脾氣差還不樂意了是吧？是不是小氣？不回，不回你一輩子都別想聯繫到我。

顧南御扯了扯唇，表情有那麼一點點的僵硬……

他快速的打字。

【秦】:你就是欠操。

【秦】:是不是想？

秦漾:「……我草……」

【顧】:你就是欠揍。

【顧】:是不是飄？

老子懟就是懟。

【秦】:你是砧木，我是接穗。

【秦】你是不是需要我？

秦漾腦殼疼……

【顧】:不好意思，你不配。

秦漾拍了拍額頭，覺得自己腦袋更加昏沉了……

【秦】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砧木愛風流。

【秦】煙籠寒水月籠沙，砧木永遠不開花。

【秦】庭院深深深幾許，好似砧木深又緊。

【秦】星河欲轉千帆舞，接穗喜歡砧木哭。

【秦】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小砧木。

【秦】夜深人靜無人曉，砧木聲聲道銷魂。

秦漾直接把顧南御拉黑了……

還發了一個老一輩認為灰常友好的「拜拜」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