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他和她

露藍心不在焉的吃著晚餐，眼前這熱鬧的景象彷彿與自己無關。

徐方和坐在她身旁的人喝得起勁，方言都出來了。

「哎呀！」

哐當一下，那個人面前的杯子倒了，接連著露藍面前的杯子也打翻了。

杯子里的茶水瞬間淌了出來，一下子就溢出桌面，順著桌沿滑落，打濕了露藍的裙子。

「不好意思····哎呀，真是....」

那個人手忙腳亂的拿來紙巾吸露藍面前的茶水。

「唉·····沒關···系······」

露藍接過徐方遞來的紙巾，低頭處理裙子上的水漬。

邊擦邊抬起頭，快速的瞥一眼那個人。

欸··········？

那個人····是········

趙耘！

「...露藍？！」

露藍的心裡頓時奔跑過千萬匹馬。

「我說感覺怎麼這麼眼熟呢··露藍，你怎麼也在這兒呢？」

如果此刻能在地面上鑿出一條縫，露藍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立刻跳進去。

「你們認識啊？」

徐方來了精神，看著他們倆。

「不認識！」露藍抓起包，就要起身，語氣淡漠，道：「徐方，我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誒，你再吃點吧？」

「我吃飽了，你和他們再喝點，我先回休息了。」

露藍起身就要走，徐方也站起來，說：「要不，我送送你，我怕你走丟了。」

「就五分鐘的路，天又還沒黑，我能走得回去的。不要緊，你吃吧。」

「那··你自己注意，看著不對就給我打電話。」

露藍點點頭，快步離開了飯店。

剛走出飯店不到百米，後面就有人在喊。

「露藍！」

露藍不回頭也能猜到叫自己的人是趙耘。

「露藍，你別走啊···」

趙耘追上來，抓住了露藍。

「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你幹嘛動手動腳？」

露藍甩開趙耘的手，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露藍···」

「別叫我！」

「露藍，你·····」

趙耘又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臂。

「這位先生，你現在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露藍用力拍開趙耘的手，眉眼一橫，面色冷漠。

「露藍，你別這樣，我們能不能好好說會兒話？」

「我跟你有什麼好說的？」

露藍板著臉，不看他。

「我看你也沒吃多少，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

「呸！不要臉！」

「誒，吃個飯怎麼就不要臉了？」趙耘皺著眉，語氣放得很軟，道：「我們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一起吃個飯不是也很正常嗎？」

「你注意一下，不是在一起那麼多年，是曾經在一起而已。」露藍一字一頓的，說：「何況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不管怎麼說，你始終是在我心裡的。」趙耘抓住她的手，說：「露藍，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你撒手！」露藍有些生氣了。

「你答應跟我吃頓飯，我就放手。」

「呸！」

「露藍，真的，我真的很想你。」

趙耘很用力的抓著她，露藍想掙脫，卻甩不掉。

「趙耘，你講不講道理？」

趙耘盯著她看，不撒手，眼裡都是溫柔，道：「藍藍，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換了電話，換了住址，連公司也換了。我一直在找你，她們也都不告訴我，你到底在哪。」

「你找我幹什麼？」

「藍藍·····」

看著露藍生氣的臉，趙耘欲言又止。

「趙耘，當初可是你說的，你和我，不過如此。」

「那是·····」

「那是什麼？」

「那是誤會！」

「呸!」

露藍斜著眼睛，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說吧，想怎麼著？」

趙耘找著露藍的手，不肯放。

「吃個飯，就吃個飯，行不行？」

「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你這招都用了五年了，你膩不膩?」

「不膩！」

兩個人在路邊僵持著，人來人往的，露藍覺得特別丟人。

「那就隨便一間吧。」

「別啊，為什麼要隨便？都多久沒見了，這是得好好慶祝的事！」

「慶祝個屁！對我來說，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才是最值得慶祝的事。」露藍沒聲好氣的。

半個小時后，露藍還是招架不住趙耘的不依不饒，坐在一間生意平平的小餐館里，看著桌子對面的趙耘天南地北的扯皮子。

趙耘和三年前差別不大，除了話變得多了。

一盤肘子一盤魚，一盤毛豆一盤拌涼皮兒，再加幾瓶冰鎮的啤酒。

嘖嘖嘖……

這喜好，倒是一點兒沒變。

「別說那麼多有的沒的。你非要吃飯，到底想說什麼?」

「你的睡衣，我一直沒丟呢。」

除了翻白眼，露藍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下的心情。

「不丟留著幹嘛?留著過年嗎？」

「唉，你是真的不懂我嗎？」趙耘倒了滿杯一口悶，怨氣上頭。

「我幹嘛非得懂你不可？」露藍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看著趙耘，想笑卻笑不出來。

趙耘嘆氣連連，夾菜的筷子舉起又放下。

「藍藍，你當真不知道我是要和你結婚的嗎？」

「嗯，知道。」

「你···」

「趙耘，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放下吧。」

露藍說得雲淡風輕，彷彿事情的主人公與她自己並無半點關係。

一杯接一杯，趙耘很快就喝完了桌面上的幾瓶酒。他面色很差。也許在一遍遍的重逢幻想中並無此刻露藍的決絕。

露藍安靜的看著他喝，時不時夾幾筷子菜吃。

偶爾，露藍也會幻想有生之年再相見，卻從沒想過趙耘此刻的模樣。

「露藍……」

「嗯…?」

「我愛你。」

「曾經，我也愛你。」

「露藍……」

「嗯…?」

「我現在仍然愛你。」

「我不再愛你了。放下吧。」

趙耘幾度開口，卻說不出話，最後都變成了重重的氣吐出來。

「趙耘，你應該知道我們分開，不僅僅是因為那一次吵架。」

「我……我以為………」

「耘，我們在一起五年，我們如果真的能走到最後，又怎麼會有今天的局面?」露藍深吸一口氣，抿了抿嘴，說:「放下吧。此後……找一個能走到最後的人。」

「藍藍………」

「晚了，我先回去了。」

露藍拿起包，起身了。

趙耘也站起來，想伸手過來拉住她，手卻停在了半空。

「………………」

趙耘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露藍走出了小餐館。望著露藍走遠的背影，趙耘頹然的跌坐下來。

「老闆，再來五瓶酒…!」

露藍快步走出小餐館，不過幾米，腳步卻慢了下來。背後傳來趙耘叫喚上酒的聲音。

回過頭，看著桌子前的趙耘又開始往杯子里倒酒，露藍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謝謝你，愛我。」

眼角微微發酸，露藍看了最後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