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外婆

放學操結束后，太陽也更往西邊移動，這所幼兒園只有2層，兩邊都是3層的居民樓房。不一會兒，斜陽的關照就被旁邊的房子擋住了，一半得小操場已經是落在了陰暗處。

江彥清回到教室座位上，拎起剛認識的書包，準備離開教室放學回家。旁邊的徐樂涵問到:「江彥清，你今天是坐公交車回去還是走回去啊？」

「肯定走回去嘍」，江彥清回答。

心想著：「記憶中徐樂涵在這個【冊灣幼兒園】上學的時候，跟我當時的家住得挺近的，也就1-2公里左右的路到這個幼兒園。怎麼會問我坐公交呢？」

徐樂涵看著江彥清，露出酒窩笑著說:「昨天你還坐公交車回去的呢」

「什麼？公交！？這麼點路坐啥公交哦，再說咯，坐公交那個方向不是離我家有越來越遠嗎？」江彥清心裡想著。

正有點一小頭霧水時，樂嚴酷與林久力在門口喊江彥清，喊著他說快一點出來。

「江彥清，你今天怎麼一直那麼慢鴨！？，再不來公交車都要來了」樂嚴酷喊著剛出教室門的江彥清。

「小兄弟，喊啥喊，你們做公交去楓林村，又不是我去。」江彥清心想著，在他記憶中他們兩個（樂嚴酷和林久力）都住在楓林村。

」來了來了」嘴上江彥清繼續回道。

幼兒園鐵門口有很多家長來接自己的孩子放學，有孩子父母也有很多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長輩。

剛出來走到鐵門口附近，旁邊那個小粉裙子又一次引起江彥清注意。穿著粉色裙子的胡巧裙正被她媽媽抱著，放到自信車後面的座位上，他媽媽把她的小書包背在自己肩上，胡巧裙的媽媽看著人比較和善溫柔，她放好胡巧裙后，轉身準備騎著時看到剛出來的江彥清，對他微笑著說:「彥清吶，你也放學啦，巧裙先走嘍～自己路上小心點」

「好的，阿姨」江彥清回道。

話完胡巧裙的母親就帶著她離開，後排的胡巧裙對著江彥清揮了揮小手說了一句再見。比起江彥清轉頭禮貌性地回應再見，一旁的胖虎林久力，則是獃獃看著胡巧裙的背影，有點憨憨的，臉頰紅紅的，表情跟個嗚嗚啟動的小火車一樣，，一旁的大人都能看得出這男孩好像很喜歡這個甜甜的萌萌噠姑娘。

「江彥清，你外婆又來接你了」一旁的樂嚴酷對著江嚴清說道。

「阿？我外婆啊？"

江彥清聽到這句話也是愣了一下，「啥情況，今天怎麼是外婆來接我，我記得我讀完小班后都是自己一個人回家的，家裡人來接我的次數很少啊，要來也是我媽來，或者那個不靠譜的老爹來，不對不對讓我好好想想............"

正當江彥清小頓沉入回憶思考時，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彥~」

聽到這2個字，江彥清也是瞬間驚然失措；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喊他的名字了。因為能這麼喊他的人，記憶中只有他的外婆；並且他非常熟悉的聲音與舟山方言的叫法。（小彥用轉成方言發音有點像：xiuye）因為外婆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幾個大字。

江彥清往叫聲的那處望去———，那是一位身穿灰色長袖襯衫與黑色褲子的老人，褲腳像是後來流行的寬鬆九分褲，腳上穿著一雙灰色的鞋（鞋料像是橡膠與布料合成的）；在周邊其他來接孩子的長輩中，老人的身高不高，身材有點矮墩墩的，大概也就一米五左右（不過讀幼兒園的江彥清，也就到老人腰部的位置）；老人面容慈祥，一頭短髮顯然是出門前認真梳過，沒有一絲凌亂；一些銀髮還是在她的黑髮中清晰可見，不過遠處看去，就覺得這位奶**發很好，看不出很多白髮。

「外婆~」江彥清頓挫了一會，很本能地也用方言回應，眼眶卻有點濕潤。

外婆對江彥清而言是他童年記憶中比母親還要重要的人，因為小時候的記憶很淺，後來等江彥清記事的時候，外婆年紀很大了，在江彥清上大學與參加工作的時候，外婆已是躺在病床上了，最終還是敵不過歲月的生老病死.......

看著外婆,江彥清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啊，我回到幼兒園時期，第一個見到的親人竟然是外婆，可能後來記憶中的外婆更加蒼老，甚至得了阿爾茨海默症，我現在沒想到還能見到，相對這麼年輕的外婆，不過我也不記得現在的外婆幾歲，應該大概60歲左右吧，因外婆應該在80幾歲的時候離開的，我現在5-6歲，嗯。。應該差不多。」

江彥清的外婆：一個非常典型的中國上世紀農村勞動婦女，經歷過抗日戰爭、*****、改革開放，到現在21世紀出頭。從小沒上過學，大字不認識一二，一輩子勤勤懇懇低頭幹活，只為得自己子孫後代有個安穩舒適的條件。

一旁樂嚴酷的外婆剛從路的一邊也走來接他的外甥放學，這位老人看著比江彥清的外婆高了一頭，穿著紫色又帶著白色小點的花紋的一件寬鬆長袖衫，一件寬鬆的灰色褲子，鞋子是一雙粉色的拖鞋，倒是脖子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鏈有點顯眼。臉上看著比江彥清的外婆年輕不少，但是頭髮卻基本上都白了，像是在她那一頭短髮上蓋了一層白霜。走到到江彥清的外婆邊上，就打起了招呼：「玉仙啊~你也來接外甥放學啊」

「哎哎是哦，小彥他媽媽這些天不在家。」江彥清的外婆回答著

然後這兩位老人互相嘮了幾句家常，一旁的樂彥酷與林久力已經開始聊起了晚上動畫片。什麼鐵打火車俠，鐵甲小寶等等......

本該與這2人一起進入聊天吹牛的江彥清，現在卻實在不想討論這些幼稚的話題。

「外婆說我媽最近幾天不在家，這是啥情況，出去哪個親戚家了嗎還是出門做什麼，我怎麼沒啥映像」江彥清心想著。

外婆嘮了幾句家常話后，把目光停在江彥清身上，一臉慈祥微笑著，臉上與額頭的皺紋卻在笑容中顯露出來。走到江彥清面前，在自己的褲腰間小心翼翼地掏出一隻小錢包，錢包很小就只有手掌心的三分之二，舊舊的黑色外皮都有脫落許多的痕迹，錢包的小拉鏈倒是看著很新，顯然老人家自己縫補換過新的拉鏈。

外婆輕輕地拉開這個小錢包，用食指卡著中心打開的位置，拇指與中指無名指夾著錢包外側，深怕有把錢掉出或被風吹走得意外。

江彥清瞟了一眼外婆的動作，也看到了小錢包裡面的錢：一張黃色的面額二十塊錢的紙幣與五塊錢的紙幣被摺疊成很整齊的長方形（就是把紙幣，按長度平均摺疊后的樣子），底部有幾個一塊、五毛的銀幣，不過數量最多的還是銀色鋁做的一角錢。在2022年，手機快捷支付的年代，就連二三線城市基本都看不到這些幾角錢的銀幣了。

外婆慢慢拿出2個菊花圖案的一塊錢硬幣，遞到江彥清手邊說："來，拿著，1塊錢給你坐公交車，另1塊給你買東西」因為外婆的身高矮，並不需要蹲下來說話，就彎了一下腰。

「哦....哦」江彥清邊回答著，也就用現在的小手接過了硬幣。

此時江彥清大概明白了坐公交的情況：「我媽不在，外婆來接我，又給我錢，顯然要做公交，而這公交方向去的一定是楓林村的外婆家，而樂嚴酷與林久力也是跟我一起回去的，晚上肯定是去外婆家住的」

不一會兒就聽到幾聲大巴車的喇叭，剛還在聊天的樂彥酷與林久力，又互相喊著同時也對著江彥清說:「車來啦，車來啦」

隨後邊上的幾個人都從陰涼處，走到對面的幼兒園門口位置，就是公交車會停的地方。幾個大人都扶著小孩，有拉著手的有扶著肩膀的。但是江彥清的外婆就是跟在他身後說，說著過馬路慢點。

江彥清知道要到對面坐公交，就跟著前面兩個人走著。

隨即公交車從一旁的路口處拐彎過來，車門以上是白色的，車門以下是藍色的油漆。到了幼兒園門口停下，車上人也不多就坐著5個人（老式的公交車只能做20個人），今天要坐車去楓林村的認真也不多，也就10個不到的人。

樂嚴酷最先被她外婆拽著拎上了車，一手拎著樂嚴酷的手，一手把提前準備好的兩塊錢遞給收銀的一個大媽，走了進去。後面跟著的幾個帶著孩子的家長也這樣上了車，林久力自己一個人也馬上踩了上車門的台階，手裡抓著一張五塊錢的紙幣，遞給收銀的大媽說：「到楓林村，找錢~」

收銀的大媽低頭在包里找了找硬幣，就把4個一塊錢的硬幣找給了他，他數了一下就放進了自己的褲兜。

江彥清也就習慣性跟普通坐公交一樣，進去給了收銀大媽一塊錢，往已經坐下的樂嚴酷與林久力的裡面方向走去。

剛走2步，江彥清發現剛剛在身後的外婆並沒有上車，回頭看去，見外婆跟收銀大媽打了一個招呼，發現回頭望去的江彥清，慈祥淳樸地笑著，抬手擺了擺手，示意著要走了。隨後收銀大媽示意開車的司機大叔可以關車門，司機伸手按了一下方向盤旁邊的按鈕，汽車的門就關上了。

「我靠！我算是明白了，外婆是為了省這一塊錢，打算著自己走回去，讓我坐車啊，汗你老人家這麼多年了一直樣，回到現在也還真是老樣子」江彥清無奈地在心裡吐槽。

「行吧行吧，也怪我小時候還不懂事。」江彥清自己小聲邊嘀咕著，邊到林久力旁邊坐下，前面坐著樂嚴酷與她的外婆。

原來前面幾天里都是這樣，江彥清自己坐公交回去到外婆家，而他的外婆看著他上公交后自己再走3公里左右的路回去，但每次江彥清放學，他外婆都會來幼兒園門口接他，給他坐車的錢，也是怕提早給了孩子弄丟。

公交車已經啟動，江彥清還是回頭望了一眼，透玻璃窗看著外婆往回走去的背影（因為回走過去有捷徑小路，不用在大馬路上繞遠），江彥清想著心裡也是比較感慨與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