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鍵盤子?穿越者?
深夜,位於帝國西北邊陲的祁羊城已是城門禁閉,只有高聳的城牆之上,燃燒著幾桿火把的微弱亮光。
一隊身披黑色大氅的騎士護送著兩駕馬車,緩緩地接近了城門,城頭露出了幾個腦袋,緊接著縮了回去。
城頭之上傳來了一聲並不尖銳的哨聲。
為首的騎士停了下來,張弓搭箭,將一支懸挂著金龜玉符的箭矢射到了城樓門上。
不多時,城門大開,騎士們護送著兩駕馬車魚貫而入。
而在城門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崗上,兩個身影正趴在地上,手持單筒望遠鏡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一切。
「你看到了嗎?」趴在地上的姜彥勖拿手肘捅了趴在旁邊的李學鋒一下。
李學鋒嘆了口氣,「黑燈瞎火的,啥也沒看到。」接著拍了拍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遺憾道:「這玩意兒又不是夜視儀,還是這個時代產出的,能看到的東西實在有限。」
姜彥勖輕輕恩了一聲,也嘆了口氣。
兩個人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可謂是事事不順,先是落在了野地里,被一頭未成年的野豬攆的四處亂竄,姜彥勖剛開始還想拿石頭趕走它,沒想到這玩意兒記仇得很,追著他猛追。
要不是有個大漢拿弓箭三箭射死了這頭野豬,說不定姜彥勖就交代了。
姜彥勖在「野豬是保護動物,我是不是剛剛目睹了一場犯罪」的想法一閃而逝之後,打量起了一臉警惕的朝自己走來的大漢,大漢的頭上攢起髮髻,插著一根筷子,衣著相當破舊,腳下踩著一雙草鞋,身上披了一身亞麻布,腰間束著一根麻繩,麻繩上還掛著一把斧頭。
姜彥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因為現在的情況太詭異,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李學鋒這臭小子也不知道跑的哪裡去了,野豬衝過來的時候,兩個人發一聲喊,就分頭跑了。
大漢走到了野豬的屍體旁,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接著轉過頭,朝姜彥勖說了些什麼,姜彥勖完全不知道這個大漢說的哪家方言,於是答道:「您能說普通話嗎?」
大漢聞言,看向姜彥勖的表情變得詭異了起來,右手猛地握住了斧頭,把姜彥勖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幾步,斥聲道:「你想幹什麼?」
大漢沉默不語,右手青筋畢露,姜彥勖也不敢動彈,大漢的箭術可不是蓋的,野豬跑的那樣猛,三箭三中,自己這體型比野豬還大,估計跑不出幾米。
正在姜彥勖回憶大學學過的軍體拳時,大漢放下了手中的斧頭,眯眼端詳了姜彥勖幾眼,扛起腳邊的野豬,轉身大踏步離去了。
待到大漢走遠,姜彥勖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渾身冷汗津津,長舒了一口氣,他事後對李學鋒感慨道:「今天才明白,什麼叫關公不睜眼,睜眼就殺人了。」
而李學鋒則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拿手一指,說道:「那邊有一座城。」
接著兩個人看到了一座古老破舊的城池,看到了絡繹不絕的駝馬商隊,看到了身披鐵甲的持矛士兵,看到了城門口掛著的一排乾癟的人頭。
李學鋒生無可戀,姜彥勖滿臉興奮。
穿越啦!
這肯定不是電影劇組,現在沒有哪個電影劇組會捨得花這麼多錢搞出這麼大的場面。
前幾年或許還有,現在肯定沒有。
更何況這裡既沒有攝影機,也沒有披頭散髮到處亂走的小白臉。
手機也沒有信號,現在全國還有哪裡有人煙的地方沒信號啊?
蕪湖!
兩個人趴在城門口不遠處的草叢裡蹲了一會兒,
爭論了一番,李學鋒開始否定看到的一切,堅決認為兩個人沒有穿越,姜彥勖則是對李學鋒的理論嗤之以鼻,但他也沒有嘲笑李學鋒,很少有人在經歷穿越這種事情后還能安之若素,並迅速接受的,更何況穿越到古代,可能得個莫名其妙的病人就沒了。
於是姜彥勖提議道,你既然不信,那咱們進城裡看看咯,進城裡看看總能信吧?這城這麼大,你總想去看看吧。
李學鋒先是予以否決,首先兩個人不知道如何才能混進城裡去,城門上掛著的那一排人頭震懾力還是很高的,如果他們倆真的穿越了,就沖他倆身上的「奇裝異服」和他們頭上那宛如施了髡刑一樣的髮型,很可能在城門口就被拿住了,到時候來個借汝項上人頭一用,兵爺們想賺個賞錢,兩個人就沒了。更何況,就算他們倆混進了城,語言不通,身無分文,這座看上去非常像邊城的城池是極有可能會有宵禁的,到時候倆人沒地方住,還是寄。
此時姜彥勖的興奮勁兒也過了,因為他也看到了,城門口出入的各色人群,要麼是束髮,要麼是用發巾包著頭,但那也有講究,首先就是他們的頭巾都是灰色,這很明顯是這個朝代底層人民的指定用色,再者他們包頭也不是全包,不是像阿三一樣包成一團。
像是影視劇中那些四處都是披頭散髮的老百姓的情況是絕對不會出現的,這些影視劇都受到了港劇的影響,包括古裝劇中常常出現的錦衣衛帽,其實是棒子的太監帽,華夏曆代都沒有這種樣式的帽子。
但是現在不是拍電影,不會為了美觀而讓他們兩人這種「不考究」的髮型矇混過關。
可就在外面這麼耗著也不是個事兒,眼看著夕陽西下,兩個人已經聽到了山林里若隱若現的野獸咆哮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趕緊找個地方躲著,他們就可以等著變成斷腸人在山崖了。
姜彥勖想了想,無可奈何道:「事到如今,總得試試,在外面亂晃太危險了,那些野獸不說,碰到個陌生人也很危險,剛才就差點給人砍了,如果能混進城裡,好歹還是有法度的地方,走一步看一步吧。」
說完姜彥勖掏出了兜里的手機,遞給李學鋒,「如果我真不幸狗帶了,帶著我那一份活下去。」
說著眼角竟然還擠出了一滴瑩亮的眼淚。
李學鋒聽完直接一句特么的,拿起姜彥勖的手機就給關了機,罵道:「咱倆要是真穿越了,就這點念想了,你還擱這兒費電,還擱這兒演,中二是吧,還帶你那份兒,你這手機要是沒電了,你哪有份兒啊?」
姜彥勖直搓牙花子,「大意了,沒想到這茬兒,不過你小子可以啊,我這個信穿越的,都沒想到手機這一茬兒,你一個不信的,倒是先做起準備來了。」
李學鋒無奈道:「你這是沒腦子啊大佬!」
姜彥勖呵呵笑了笑,沉聲道:「不管這些了,我先去探探路。」
沒想到正在這時,幾隻大手突然按住了兩人,接著就把兩人拽了起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道士站在兩人面前,笑呵呵道:「看你們在這聊了半天了,就想著看你們什麼時候沉不住氣,可讓貧道一陣好等啊。」
姜彥勖眼前一亮,接著失望道:「你會說普通話。」
道士點點頭,道:「沒錯,這正是師尊教給貧道的語言。」
接著道士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鄭重作揖道:「險些忘了,貧道師尊道號鍵盤子,貧道道號昆虛子,師尊曾言,若見到會說普通話的天命人,自會懂得這兩個道號代表什麼。」
姜彥勖與李學鋒瞪大了眼睛,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自問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花費如此大代價惡搞他們的資格,那麼很顯然,穿越者,他們碰上了別的穿越者,而且看樣子,這位穿越者前輩混得相當不錯,還擁有自己的勢力。
姜彥勖瞥了兩人身後正箍住他們的金甲大漢們一眼,說道:「能先把我們放開再聊嗎?」
道士不好意思的打了個哈哈,「是貧道失禮了。」
話音未落,四個金甲大漢「嗖」的一下就變成了四道黃色符籙,輕飄飄的落入到道士的袖子里。
李學鋒若有所思,道士先是給他們個下馬威,然後又用這種舉動向他們證明了他們確實不在原來的世界。
想到這裡,李學鋒就感覺頭疼欲裂,他完全想不起兩個人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他記憶中的上一秒,還在跟女朋友逛街,下一秒,他就跟姜彥勖擁抱著出現在一片山林荒野當中。
感覺有一段記憶完全消失了啊,李學鋒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瘋掉了,也許現實中的自己正在說著胡話,做出種種詭異的舉動,發小姜彥勖也許就在自己的身旁陪著自己,這也是自己的幻想中會出現姜彥勖的原因,也許眼前的這個壯道士就是現實生活中正在診治自己的醫生。
不能想了,再這麼想下去就沒完了,到時候不瘋也真瘋了。
姜彥勖驚嘆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黃巾力士嗎?」
道士昂首捋須而笑:「不錯,此乃師尊獨創之術。」
正在此時,祁羊城樓之上,突然傳出了一聲鐘響。
道士面色不變,但嘴邊已經話鋒一轉,說道:「不如這樣,咱們回道觀說話如何?」
姜彥勖與李學鋒二人自無二話,連忙應道,「自無不可。」
卻只見道士袍袖一揮,二人只感覺眼前一黑,渾身輕飄飄的,但也只是一剎那的功夫,二人就發現周圍的景色一變,已經來到了一座道觀門口,道觀門口立著一塊青石碑,上面用簡體字寫著一副對聯,上聯是「靈台方寸山」,下聯是「斜月三星洞」。
這副對聯看的二人一腦門子黑線,看來這個穿越者前輩也夠中二的,立這麼塊碑是想賺猴子上山是怎麼滴?
姜彥勖忍不住想要跟昆虛子吐槽一下,環顧一周才發現,哪裡還有壯道士的身影。
李學鋒倒是一臉好奇的靠近了石碑,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可還沒等碰到石碑,他就像被電到了一樣把手縮了回來,呲牙咧嘴道:「好么,這哥們兒夠中二的。」
姜彥勖還在找昆虛子,聞言隨口問道:「怎麼了?」
李學鋒指了指石碑上的字,說道:「咱們這位前輩,在這裡致敬呢,字是用手在石碑上刻出來的,他還生怕別人不知道,留了個掌印,而且他還致敬的挺還原,字上甚至還存留了一絲劍氣。」
李學鋒伸出手掌,向姜彥勖展示道:「看,還沒摸到字,手就劃破了。」
姜彥勖此時也不在找昆虛子了,反而一臉興奮的看著石碑,說道:「李哥,你說,咱們也能變成這樣嗎?」
李學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說道:「咱們先見見這位穿越者前輩再說吧。」
姜彥勖回過神,說道:「昆虛子道長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要不咱們先進去吧。」
二人說罷,走上前來,卻只見道觀大門緊閉,姜彥勖敲了一下大門,只這一下,大門轟隆一聲巨響,大門左右兩側的兩頭石獅子猛地睜開眼睛,呵斥道:「大膽,何人敢擾玉虛宮清修!」
二人差點就吐了,神特么玉虛宮,你怎麼敢的?咋不叫紫虛宮呢?!
明明石碑上還是菩提老祖的道場啊!
就在此時,昆虛子突然出現在二人身旁,擋住了兩道金光,朗聲道:「這兩位施主乃是師尊所請,不懂得此間規矩,還望二位道友莫怪。」
兩頭石獅子聞言,人立而起,朝著三人作了一揖,變回了本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