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故交

板頭在洛莫走後，甚是不喜，跟眼前這婆娘大吵了一架。看見板頭滿臉的兇惡模樣，栗藏鋒的淚珠止不住的滾滾而下。

「你的意思，我懂。」栗藏鋒道，「你還想回鼠國去，繼續去當那個大頭兵、當良民，是么？可惜你打錯了主意，你如今還是鼠國通緝的要犯，沒有我倉栗家的保護，你一出去就會被抓捕，你信么？！」

板頭惡狠狠的奪過了栗藏鋒手裡的煙盒，一把扔到了垃圾桶，說道，「從今天起，不許你再抽煙了！」說罷，甩開了步子上樓而去。

洛莫徘徊在義海典當行的外面，他是從濱海大道一路走過來的，想最後見一見板頭。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大道的一處人流非常多的地方，他看見了板頭。板頭正斜倚在大道邊的欄杆上，默默注視著來來去去的人群，一副心緒茫然的樣子。

「你來了？」板頭先開口道。

「我來是想問問你這幾年是怎麼過來的。」洛莫道，「如今過的還好么？」

「昨天，我那婆娘不讓我幫你的忙。」板頭點燃了一支香煙，順手發給洛莫一支。

「為甚麼？」洛莫將板頭的捲煙擋了回去，說道：「倉栗小姐是為了承海蘭山的情么？就因為他當年幫助過栗家？」

「你知不知道為甚麼，倉栗家現在只剩下栗家么？」板頭忽然問道。

「我對大蛇蘭地區很是陌生，我不知道。」

「那一年，哦，對了，就是聖武天王駕崩的那一年，在大蛇蘭地區發現了浮遊砂礦。那裡的人都拚命想要發財，就把礦拚命的挖。這礦脈就位於倉栗家的地盤上。」板頭道，「栗家的家主為了探礦，在深山老林里摔成了重傷，偷偷送到了昊京，被弘法大師所救。後來，栗家又和同宗的倉家發生了爭鬥，又是弘法大師前來助陣，策反了倉家的幾名家將，這才叫栗家反敗為勝，所以栗家上上下下都感念著他的大恩大德。」

「你現在叫我幫助你對付弘法大師，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板頭狠狠抽了兩口香煙，把煙屁股彈進了垃圾桶。

「哦，原來是這樣。」洛莫這才發現，自己低估了海蘭山這草包。

「那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大蛇蘭的具體位置么？」洛莫問道。

「我不能說。」板頭道，「我知道，先前你為了爭奪教宗的位置，和他結下了不淺的梁子。但是我可以居中調解，叫他不要再找你的麻煩了。你們的恩怨就此罷手，如何？」

「話不是這麼說的。」洛莫正色道，「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梳子。她在昊京遭難，就是因為海蘭山這混蛋糾集了昊京一群渣滓，設局坑害的結果。這樣的壞蛋，我是一定要清理門戶的！」

「我當然記得梳子！」板頭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我在昊京已經打死了最重要的那個仇家，後來鼠國官家又槍斃了一個。現在在雙魚城，那個罪魁禍首武立衡，不也在大獄里么？只要他也死了，我就可以把梳子給我的信物燒掉了！」

武立衡那年為了討好鼠國的警察總監，聯繫了昊京的海蘭山，在他的幫助下選了一個合格的「貢品」供給那「高人」。

後來在闊步大道，板頭舉槍殺人，但卻被武立衡躲過去了。

洛莫知道，這件事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板頭的心上。也許，這個坎他一輩子都過不去。聽他說只等武立衡上了法場就燒掉梳子想信物，洛莫一抬眼卻發現板頭雙手在發抖，知道他心中其實是在流血，

也不禁替他難過，只得默默無語同他一起倚靠在街邊的欄杆上，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良久之後，板頭道：「我欠你的情，這輩子都還不上。可是，大蛇蘭去幹掉弘法大師的事，你不要再想了。」說罷站直了身子，往前走了兩步，略一回頭道：「我回去跟弘法說，叫他不要再和你爭奪教宗的位子了。就這樣放過他吧！」

望著板頭遠去的背影，洛莫覺得自己離這位朋友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他背影慢慢消失了，洛莫才清醒過來。只得自己孤身一人回旅館去。

在旅館的房間里，秋衡正興奮的咕咕呱呱講述第一局的嘉獎令。洛莫見她情緒頗高，就不忍心打斷。直到秋衡講述完畢，才發現洛莫情緒低落的坐在椅子上，獃獃的不說話。

「你不是說你去會見你的那個朋友么？他怎麼說？」

「遇上點麻煩。」洛莫道：「倉栗家一定要保著海蘭山。」

「倉栗家是想要滅族么？」秋衡道，「她家在大蛇蘭做的甚麼生意，自己不知道？以前鼠國不過問，只不過是礙著蹼國的面子，不想讓蹼國覺得是直接插手了蹼國的內部紛爭罷了。現在我們要消滅海蘭山，她們最好識相一點。」

「我們現在也是有麻煩。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鼠國只所以給了你一個委任狀，叫你可以調度第一局在M星球上的任何資源，卻不給你人手，就是不想直接插手大蛇蘭的破事。我們這次師出無名，很不好辦。」洛莫分析道。

「你是說，鼠國不會派遣正規的軍事力量到大蛇蘭協助我們？」秋衡詫異道，「不至於吧？姜局長說了，准我便宜行事。」

「第一局是情報機關，它能調度陸軍么？」洛莫問道。

「沒有授權的話，不能。」秋衡道。

「海軍呢？」

「越說越離譜了，大蛇蘭是內陸，海軍難道要越過蹼國領空前去發揮作用？」秋衡有些氣笑了。

「那國民警衛隊呢？」洛莫道，「他們距離邊境最近，不過五百公里的路程。」

「那就更不可能了。」秋衡道，「國民警衛隊是類民兵組織，一個州一個總部，互不隸屬。邊疆區紅柳市是距離大蛇蘭最近的，大約五百多公里的路，可是那裡的國民警衛隊根本不會聽從第一局的調遣，最多在得到授權的時候，敲一點邊鼓。」

「所以，我們所有的行動都得靠自己。」洛莫道，「前路茫茫，我很有點擔憂。先前我還以為可以依靠倉栗家族的幫助，最起碼告訴我們海蘭山在甚麼地方。現在看起來，不可能了。」

「洛莫，你要是沒信心的話，不如我們放棄吧？」秋衡見洛莫心緒不定，也開始擔心起來。

「秋衡，你能不能聯繫一下鼠國，叫姜局長想個辦法敲告一下倉栗財務集團的人，讓他們不要放肆，最起碼不要干涉我們行動？」

「好，我試試。」

秋衡拿著加密電話去了另外的房間，洛莫則拿著抱枕堵在肚子上。天蠍城的夏夜微風吹來，居然帶有一些涼意。

片刻之後，秋衡有些沮喪的推門進來了。原本情緒高漲的她，也變得沉默起來。

「怎麼樣，第一局怎麼說。」

「蕭炎文說了，你在鼠國時，不肯配合他的工作，他已經把你給告了。」

「他是生了多大的病，管我做甚麼？他能把海軍事情管明白就算不錯了！」

「可是蕭准將也說了，他是文化代表團的副團長，本來叫你去是交流文化的，可是你卻躲著不露面。除了接收房地產跑的挺快，其他有利於鼠國與榮耀國友好關係的事情，一個也沒做過。到了最後，還擅自脫團不辭而別，弄的他很沒有面子。」

「這個二五眼！我是第一局的民政顧問，難道甚麼事都要向他彙報不成？」

「姜局長很無奈，聽他的意思，蕭准將說了，不准我們第一局對付倉栗財團。而且蕭准將把話說的很難聽。」

「姓蕭的說甚麼了？」洛莫問道。

「他大概的意思是第一局把手伸得太長，先是利用海軍逮捕人犯，現在又利用外交機構，實在是不守規矩。」秋衡道。

「怎麼能叫利用？」洛莫道，「就算是利用，也是互相的。他還說甚麼了？」

「暫時沒有了。」秋衡道，「我已經向姜局長提出終止『軍刺』計劃。」

「姜局長答應了？」

「沒有，他言語間有些猶豫。聽他的意思，想叫你給他回話，談談雙魚城大祭壇的建設情況。」秋衡說罷將電話遞給了洛莫。

「不用回話了。你直接告訴姜局長，我一定想辦法完成『軍刺』任務，叫他不必擔心。」洛莫將電話推了回去。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己借著金海貝上漲的「金風」，賬戶里多了許多的金子，現在想回頭姜老頭怕是也不答應。

「可是你那大祭壇建的怎麼樣了，不需要說么？」

「不用。大祭壇現在正在開工，一年後完工了，自然會邀請各界名流前去捧場。姜局長想看結果，最多再等一年就好。」洛莫道，「對於我們而言，怎麼消滅海蘭山一夥才是重點。」

宋黑金的水務商社果然是干雇傭兵的出身，幾日之後就聯繫了洛莫，自己已經在大蛇蘭地區待命了。

大蛇蘭位於鼠國的西部，它是一大片泛指的地方。鼠國、蹼國、雪豬國，三國交界之處，夾著一座土地貧瘠的大山，當地人管這座山脈為神山。那山山勢險惡，從地圖上看活像一條蜿蜒的大蛇。這山中產了一種蘭花，是M星上的名貴品種。據說，這種名為大蛇蘭的蘭花，開花時妖艷無比，甚是惹人喜愛，大蛇蘭也是因此而得名。

鼠國西北邊疆的地方有一塊突出的部分，據說是聖武天王的大軍從蹼國手裡奪來的，那個地方南北被大蛇蘭山脈夾著，其實就是大蛇蘭山口的一處谷地。那山谷一路蜿蜒向西，形成一條天然的走廊，名喚蘭花走廊。蘭花走廊的西頭，便是雪豬國通往外界的唯一陸路通道。

由於鼠國控制著蘭花走廊的東出口，而西出口卻在雪豬國境內，因此蹼國多年來想封鎖雪豬國的願望就不能完成。懾於鼠國的軍事壓力，蹼國也不敢公然武力奪取大蛇蘭山脈。

雖然大蛇蘭山脈分別被鼠國、蹼國、雪豬國所共有，但大蛇蘭山區的人，自成一派，不服從三國任意一個管轄。因此，大蛇蘭就形成了這麼一個三不管的法外之地。

為了避免麻煩，大家也都追求一個形式上的管理罷了，實際上在這一片說話管用的，還是當地各大部族的人。

比如倉栗家族。

雪豬國是雙重內陸國，雪豬國的西邊就是號稱「雪山飛狐」的鼯鼠國。

鼯鼠國幅員遼闊，在M星球苦寒的地方，其徽記是一個白色的狐狸。這裡的鼠輩身上天生就長著能輔助滑翔的筋膜，是以能不藉助任何的工具在二三十丈高的地方似鳥兒一般高速滑翔。

狐狸是M星上的兇惡動物，上古時期以鼠類為食，鼠族多有恐懼。鼯鼠國將白狐畫在自己的族徽和國旗上，是要告訴世人，鼯鼠國不光能飛翔，還有狐狸的智慧與兇猛。

洛莫手裡拿著鼠國的護照站在鼯鼠國白茅城的街頭，望著這看起來像「街」的地方。這裡的建築高高大大，全是直聳入雲的那種。地上沒有路，大家全憑一副翅膀在天上飛。

鼯鼠國人相貌與M星上其他人都不相同，由於肋下生翅，因此這裡的人不需要藉助其他交通工具，就能在空中近距離移動。也因為這樣，鼯鼠國人常常遭遇旁國的欺辱。這裡的戰士經常被他國雇傭了去，執行秘密刺殺等恐怖任務。

鼯鼠國在M星上是最遭各個地方人討厭的種群。

「白茅城，白茅城，這名字倒是挺古怪。」洛莫自言自語道。

「不要再念叨了，這裡的人最反感外地來的管這裡叫白茅城了。」秋衡小聲道，「我們剛到這裡，可不要犯了忌諱。」

「好吧。我們來到白金城堡，今天住哪裡？」洛莫從這裡的「飛車」上下來，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捂著發痛的腦門說道。

「這裡的計程車全是天上飛的，我們還真是不習慣。」秋衡也被適才的「飛車」晃的頭暈噁心，乾嘔了兩聲，卻沒有吐出來。

洛莫在三機所的時候就知道這裡的空中飛車是M星球上的一絕，當年在燕冠雲的主持下，還從這裡購買了飛行器的圖紙，打算在鼠國量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