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辯訴交易
洛莫被蕭炎文羅列了一項項罪名,要求他在詢問薄上簽字。洛莫知道第一局換了首領,今天自己是在劫難逃,於是認命的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我簽字,會有甚麼後果?如果不簽字又會有甚麼後果?」
「如果你簽字,看在你認罪態度較好的份上,我們可以從輕發落,讓你少坐幾年牢。」蕭炎文旁邊那個斯文男說道。
「可是如果你不肯簽字,一定要頑抗到底,第一局是甚麼地方,你應該清楚!」蕭炎文旁邊的那位「兇惡臉」補充說道。
「哼!」洛莫看了看坐在「審判席」上的三人,冷笑道,「你們這般黑紅臉都扮上了,我敢說不簽字么?只不過你們想讓我簽字也行,蕭准將,你不夠格!我要見姜局長!」
「姜局長已經退休了。」那斯文男提醒道。
「蕭准將,我不知道你是出於甚麼目的,一定要我簽字的。」洛莫道,「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你想要我簽字,我得親眼看見姜局長點頭!」
洛莫說完這番話,就被押著上了一輛汽車,去往了昊京第一醫院。在醫院裡,洛莫見到了進氣越來越少,出氣越來越多的姜繼榮。
洛莫在ICU病房門口站了三分鐘,但奇迹到底沒有發生,他知道姜繼榮應該是不會醒過來了。於是,絕望的回到了第一局的押解車輛,自己戴上了手銬。
蕭炎文坐在他的身邊,勸解道:「你還是簽字吧,畢竟姜局長病的這麼嚴重,他也沒法替你說話。」
「你還沒有告訴我,簽字的後果是甚麼?」洛莫冷冷的道。
「洛先生,明說了吧,」蕭炎文道,「你拿的錢太多了,必須退賠出來。」
「你們是要沒收我的財產?」
「不義之財,應該主動上繳。」
「我簽了這個字,你們肯放我走么?」
「有點難,因為你花了三十萬銖金子,你應該湊不齊。不過如果有人替你把錢還上,也不是不能考慮。」
「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簽字的!」洛莫突然變得強硬起來,隨手就扔掉了蕭炎文遞來的文件夾。
昊京的夜靜悄悄的,洛莫坐在第一局的禁閉室里,抱著腿,開始數天上的星星。
「昊京也污染成這個樣子了?」洛莫看著窗戶外的星星自言自語道,「這幾年到處都是光污染。想把天空的星星數清楚還真的是困難!」
「洛莫,跟我來。」隨著一聲響亮的開門聲,秋衡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跟在她後面的正是蕭炎文的弟弟蕭炎武。
「去哪裡,上法場么?」
秋衡瞪了洛莫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打開了他手上的手銬,默默送他上了汽車。這一次,罕見的叫洛莫坐在了後排座上,而副駕駛的位置是蕭炎武。
「洛先生,聖衍經教團的那些金子不用退賠了。」蕭炎武道,「金沙王子主動答應幫助你還債。所以,你最多會被第一局關押三天。」
「甚麼意思?」
「第一局開會合議過了,海蘭山是聖衍經教團的准教宗,他已經被我們通緝了,如果再把你這個現任的聖衍經教團的教宗羈押起來,對誰都不利。」蕭炎武解釋道。
「那麼,我現在算是被綁票的人質么?」
「洛領祭說笑了,沒那麼嚴重,只是請你去賓館里休息幾天,你已經在第一局滯留了兩天了,估計最遲明天晚上,你就可以恢復行動自由了。」
「你們沒收我個人的財產無所謂,
可是教團在雙魚城的大祭壇已經修建的七七八八了,你們打算怎麼處理?」
「那塊地皮本來就是雙魚城市政廳所有的財產,現在收回來,不是正合適么?反正祭壇的價值就在於給教團的教眾一個禱告的地方,至於產權在誰手裡,無所謂的。」
洛莫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問秋衡道,「我從來不借別人錢,就算有也是有借有還的那種商業往來。現在突然有人給我墊資,救我出大獄,而且還是我根本還不起的那種巨額債務,到底是為甚麼?」
秋衡不肯說話,將車默默行駛在昊京的大道上。
「說話!」洛莫突然扳住了秋衡的方向盤喊道。
蕭炎武嚇了一跳,連忙從反方向拉住了方向盤,大聲道:「危險!」但他的擔心有似乎些多餘了,因為秋衡已經將車子踩死了剎車,把車停在當路上,拉開了車門下了汽車。
看見秋衡從川流不息的車流里快速往路邊人行道上去,洛莫跟在她身後,蕭炎武就捏了一把冷汗。後邊的車輛不停的打喇叭,甚至還有脾氣暴躁的司機搖下了車窗開始破口大罵的,蕭炎文無奈只得自己移到駕駛座上,將車繼續往前開。料想秋衡這個亭長偵查員,不會私自放走洛莫。
「你為甚麼不說話?」洛莫將秋衡堵住,不讓她繼續走路。
「這裡是金星閃耀賓館,你今天就住這裡,明天晚上就可以解除隔離,自由了。」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姜局長現在在ICU,我得先保證你不進監獄再說!」
「我問的是錢的事,金沙飛為甚麼替我墊資?」
「你明天去見他本人不就知道了?」秋衡道,「抓著我問來問去做甚麼?」
等蕭炎武將車在旅館停車場停好,洛莫已經安頓好了。秋衡則守在洛莫的房間門口,支了一張躺椅,正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聽見他過來,說道:「蕭上校,你先回去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看看蕭炎武還欲搭話,秋衡補充道:「他在這裡絕不會逃跑的,你放心好了。」蕭炎武想了想,覺得秋衡說的有道理,畢竟誰會在出獄的前一天晚上越獄呢?
洛莫在金星閃耀賓館里發脾氣,把賓館里所有的東西都砸了,亂七八糟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秋衡則守在屋外不進去,任由他亂摔亂砸。
一個身影慢慢走到了秋衡的身邊,開口道:「秋亭長,我是來接我哥回去的。」說話的人正是郭玲瓏。
「現在還不行,我接到命令,必須滯留他二十四小時。」秋衡站了起來,但是說話的中氣明顯不足。
「那就麻煩你回去告訴蕭炎文,我哥不欠他的。那七百萬銖金子我們不要了,留著給他做一副金棺材吧!我現在就要帶我哥走!」
「玲瓏,不要叫我為難。」
「到底是你為難,還是我們為難?」郭玲瓏冷笑道,「我哥剛從雪龍城的醫院裡出來,身上的繃帶還沒去掉呢,你們就把他重新關起來,你們到底是不是人?我實話告訴你們,他現在必須接受治療,他的傷口需要換藥!」
「你把電話撥通蕭炎文,讓我來跟他說!」郭玲瓏喊道。
秋衡無奈,只得撥通了蕭炎文的電話,把通訊頻道交給了郭玲瓏。
「蕭准將,我是聖衍經教團的祭酒,洛莫的妹妹。」郭玲瓏敲開了洛莫的房門,看著滿地的狼藉皺了皺眉頭,打開了電話的免提鍵,示意秋衡把門關上。
「我現在正式向第一局提出控訴,如果我們教團的教宗現在仍然被你們羈押,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
「我知道,你是第一局的大官,可是你也要知道,你弟弟能立功受賞,憑的到底是誰的功勞?!如果我哥現在還在被你們羈押,我就把我們簽署的秘密協議公諸於眾,叫大家來評評理,看看你們第一局到底有多少理!」
「他現在還不能離開第一局的監管,必須等到明天晚上,這是底線!」電話那頭的蕭炎文見郭玲瓏說話很不客氣,也動了火,「你別忘記了,你哥和我們達成的不過是辯訴交易而已,他現在還是戴罪之身,我隨時可以抓他!」
聽著電話里嘟嘟的忙音,秋衡覺得有些尷尬,就想離開屋子。郭玲瓏卻叫住了她,說道:「秋亭長,你不問問我哥傷的怎麼樣么?還有幾口氣?」
「玲瓏,別說了。」洛莫摔完了東西,躺在沙發上,不想說話,有氣無力的道:「秋衡,你回去休息吧,我不會逃走的。說話也奇怪,為甚麼你們都認為我會逃走呢?」
秋衡看了看他,有些欲言又止,但到底沒有說話,關上了門出去了。
門外一陣騷動,一隊士兵走了過來,佔滿了整個走廊。
領隊的軍官走到秋衡的跟前,對著她敬了個軍禮說道:「我小隊奉命前來,請秋組長交接。」
秋衡望望關閉的房門,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你們做的太過分了。」說罷,拿了自己隨身的物品下樓去了。
帶隊的少尉命令士兵們站好,警惕的望著來來往往的鼠輩,弄的賓館里氣氛十分緊張。
「玲瓏,你下手輕點,這些紗布是不是都沾到皮膚上了?」洛莫呲牙咧嘴的道。
「不行,你的這些傷口雖然結痂了,但是長的不好,你現在必須得去醫院。」說罷,郭玲瓏打開房門道:「少尉,您進來看看,我們必須得去醫院。」
那軍官無奈,只得進去看洛莫的傷勢。
他來時接到了命令,只要看著屋裡這主不要亂跑,不要出昊京城就行。但此時,眼見這面前這人渾身裹滿了紗布,也不由的驚呼起來,「他怎麼被人打成這樣,你們報警沒有?」
「你們不就是警察么,還報甚麼警?」
「我們是國民警衛隊,不算正式警察。」
「那我們現在到底能不能去醫院?」
「您可要想清楚了,我們要是得不到及時治療,那就是你工作的失誤了。」
那少尉軍官被郭玲瓏唬的一愣一愣的,再加上自己接到的命令只是不準這人離開昊京城,於是點頭同意了郭玲瓏的要求。
洛莫被郭玲瓏連拉帶勸,去了昊京第一醫院。只不過,早上是來看姜繼榮,帶著手銬,晚上是來給洛莫治療,沒帶手銬。
在醫院的急診部,洛莫見到了石豹、黑五等人。看見自己的小隊完好無損的回來,洛莫喜極而泣,眼睛了閃著淚花道:「大家都回來了?你們有人受傷的沒有?」
石豹等人高興的道:「我們大家都好的很,沒人受傷。」
黑五則滿臉不高興的道:「第一局太不地道了,把所有的罪責都推給了洛領祭,他們抓不了金沙國的王妃就拿我們出氣么?」
他語音未落就被石豹踢了一下屁股,黑五爭辯道:「我說的是實事,怎麼,不能說么?」
洛莫卻莫名其妙,摸不清黑五這話的意思。於是開口問道:「誰是金沙國的王妃?」他剛剛被醫生換了紗布和外敷的跌打藥物,那傷口正刺拉拉的疼痛。
石豹則看了看郭玲瓏,笑道:「沒誰。今天是金沙國的王子大婚的日子,這王子真是豪橫,包下了鼠國最大的游輪,停靠在昊京的外海上,把昊京的各路神仙都驚動了。」
洛莫聽說又有金沙國王子擺闊氣,也不放在心上,隨口道:「昊京的風景雖好,可他把游輪停在昊京外海做甚麼,那能看見甚麼?」
黑五道:「聽說他那王妃是昊京人士,以前是昊京的大狀,外號是甚麼『昊京第一狀』。可是這位大狀脾氣很怪,以前好像得罪過蕭家,蕭炎文弄了些黑材料,借了機會想整人家,結果人家現在是金沙國的王妃了,我看他姓蕭的敢怎麼辦?難不成他敢把金沙國的王妃抓起來吃牢飯不成?」
洛莫聽完,皺了皺眉頭道:「這位大狀叫甚麼名字?」
「好像叫甚麼白絮。洛領祭,上次您不是還領著她去過我家么?她這次大婚沒有邀請您前去觀禮么?」黑五獻寶似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全然沒有看見洛莫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玲瓏,給我準備車子,我要去碼頭。」洛莫開口道,「黑五,昊京你最熟,幫我聯繫一條最快的快艇,我要到公海上去。」
看著洛莫踩著窗檯翻身出去,奪路狂奔的身影,石豹對著黑五抱怨道:「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郭玲瓏則指揮石豹穿上了洛莫的衣服躺在病床上,蒙住了頭,塞給了照顧洛莫的護工五枚金海貝,道:「不要聲張,繼續在這裡照顧病人!如果國民警衛隊的人進來,你就說醫生已經換過葯了,醫囑病人需要休息。」說罷,帶領著黑五小隊七個人從正門出去,出去時告訴那守在門外的國民警衛隊少尉:「我哥哥剛剛換過葯,需要休息,你們不要進去打擾他!」
洛莫坐著黑五雇來的快艇,把發動機拉到了極限。嚇得船上幾人哇哇亂叫,郭玲瓏則制止道:「洛莫哥哥,你開的太快了,這船頂不住會散架的!」連續喊了幾遍卻惹的洛莫大怒:「我沒教你們跟來,現在不想去的,可以下去!」
但那快艇飛也似的飄在公海上,眼見離那艘豪華游輪越來越近,因此大家都識相的閉上了嘴,誰也不敢說話。
那船畢竟只是普通的快艇,發動機再好也經不起洛莫這樣的粗暴操作,在距離豪華游輪百十米遠的地方,這船突然拋錨了,無論洛莫怎麼發動,它也不肯前進一步。
洛莫四下一望,咚的一聲跳進了海里,嚇的郭玲瓏大聲呼叫:「洛莫哥哥,快上來,要出人命的!」只見洛莫瘋狂的划著海水向那艘游輪泅渡而去,秋衡在天蠍城堡訓練的科目終於在這裡派上了用場。但是茫茫大海,在夜裡靠游泳接近一艘停泊的大船,其實跟找死沒甚麼區別。
郭玲瓏則一邊打著高亮探照燈給洛莫照明,一邊大聲呼叫岸上的石龍趕快電話聯繫游輪上的水手救人。
石龍提前在岸上做好了準備工作,早就聯繫了游輪上的水手,餵飽了金子。因此對方一接到石龍的電話,就趕忙打開了船上的探照燈,放下了懸梯前去撈人。
洛莫站在游輪的甲板上,渾身赤淋淋的。
海岸上正在放煙花慶祝,五顏六色的的煙花栽在地上,開在天上,閃爍出一剎那的光輝,把海面照的五光十色,霎是好看。
洛莫在甲板上獃獃的分辨了方向,望著亮著燈的船艙不敢進去,旁邊那水手呵斥他的聲音,他一個字都沒有聽見。
游輪的廣播里隱隱約約傳來了那首《心頭語》,聽聲音應該是白絮的歌聲。洛莫定了定神,分辨著聲音朝船艙內部走去。但沒走兩步就被船上的水手攔住了,只聽的那人道:「朋友,我只收了你哥們五十銖金子的報酬,-把你救上來就不錯了。我知道,昊京第一狀,擁躉多了去了,你也是其中一個,不過像你這麼出格,能瘋狂游泳過來追星的,實在是少見。實話告訴你,你今天只能止步在甲板上。今天是金沙王子包場,就你穿成這個樣子,我實在不能放你進去!」
洛莫聞言暴怒,一巴掌把眼前這人扇倒在地上,大步流星的進了船艙。
剛一進門,就看到大廳里身著吉服的白絮正在跟金沙飛喝交杯酒。那司儀還怕現場氣氛不夠熱烈,鼓動道:「我們今天美麗的新娘子,不僅學識高明,而且歌聲動人,我們請他把剛才那首《心頭語》再演唱一遍,如何?」現場的眾人順勢鼓噪起來,氣氛頓時變得十分熱烈。
白絮也不推辭,拿著話筒走到了舞台的中間,卻突然看見渾身是水的洛莫站在舞台下面,獃獃的望著自己,任憑怎麼被人拖著,也不肯離開現場,連忙對著金沙飛使了個眼色。金沙飛自洛莫一進門就看到了他,本想叫他見了這個情形識趣的離開,不想此人死心眼,被幾個水手拖著還兀自硬扛著。
金沙飛不想把現場弄的一團糟,於是走到了洛莫的身邊,示意那些拖著他的人放手。
「洛教宗,」金沙飛開口道:「您是我們夫婦今天最尊貴的客人。不過從今天起,白絮就是我的王妃了。您今天這副尊榮,不像是來參加婚禮的,要不您改日再來?」
洛莫望著白絮頭上帶著王妃的金冠,那珍珠顫巍巍的,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個後仰倒在了地上,瞬時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