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少年不孤單
第十一章
時祺對此已是習以為常,男人名叫莫柊,時祺自三歲以後便是由他拉扯大的。
在時祺的記憶中,關於父母的記憶止於他三歲那年的那個雨夜。
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驟雨拍打著窗欞,時祺的媽媽輕哼著歌謠哄他入睡,爸爸就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看書,爐子里的燃燒的木材不時發出噼啪的響聲,牆壁被火光染成溫暖的金黃色,窗外風雨再大都與時祺無關。
但也僅限於那個夜晚了,年幼的時祺醒來后家裡空無一人,起初時祺還能自己和玩具打發無聊,但時祺從清晨等到深夜,飢餓和孤獨圍繞著時祺,他放聲大哭,終於聽到了開門聲。
但回來的人卻不是他的父母,而是莫柊,時祺以前曾見過莫柊,知道他是父母的好友,但以往莫柊來時祺家做客時右腿還好好的。這次再見時右腿處只剩空蕩的褲腿,至於緣由莫柊始終避而不談。
當莫柊找到時祺后,緊緊抱著他口中一直重複著對不起。
自此莫柊便帶著時祺來到了青城,買下了這處小院,起初時祺還會哭著吵著要爸爸媽媽,每逢這樣,莫柊都手足無措的安慰時祺爸爸媽媽就快回來了。
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年幼的時祺漸漸明白,爸爸媽媽也許再也回不來了,時祺也變得愈來愈沉默寡言。
…………
淡淡月光灑在小院里好似鋪了一層細雪,時祺將碗洗了洗后又坐在石桌旁發了會呆,便起身回了屋。
時祺輕聲關好門,側耳聽了聽隔壁莫叔鼾聲依舊均勻,便來到書桌前將小檯燈拉開,伸出右掌,掌心亮起微光。
只見一個接一個的碑文從時祺手中魚躍而出,除去那十三道碑文以外還有三個流光溢彩的文字,為「火」「雷」「水」三字。
「火」字呈赤紅色,通體繚繞著火焰,懸在空中好似一顆小太陽。
「雷」字呈銀白色,周身不時竄出道道細小的電流,同時伴有噼啪響聲。
「水」字則是半透明狀,呈淡藍色,半透明的軀體中隱約可見水流涌動。
這三個字一現身,原本在房間內活躍異常,上竄下竄的那十三個碑文如同貓見了老鼠立刻安分了起來,顫顫巍巍擠成一團躲在時祺背後。
「好啦好啦,你們倆就別耀武揚威啦,學學人家小水,乖一點。」時祺輕笑著說道。
受批評的正是「火」「雷」這兩個小傢伙,隨後只見「火」字身上的火焰漸小,不再顯得灼灼逼人,「雷」字也收斂了周身的電流。被誇的「水」字欣喜的圍繞時祺轉了一圈,吐出了一串水泡。
躲在時祺背後的那十三道碑文也一一探出身子,似在打量它們三個。
時祺看向十三個碑文說道:
「它們分自叫小火,小雷,小水,至於你們要是也按著字意來取名的話就有些拗口了,不如就用數字來稱呼你們吧,從一到十三好了。」
那十三碑文聞言立刻排成一拍,其中兩個碑文還因爭搶第一的位置打了一架。
「從今以後你們就是一家人嘍,要好好相處啊。」
時祺眼神溫柔,望著這些靈動的小傢伙們輕聲說道。
窗外的夜色沉沉,孤月高懸,屋內時祺躺在床上,小火和小雷又在追逐打鬧,且各自收了六七個碑文作小弟。
唯有小水安靜依偎在時祺身旁,不一會兒時祺便安然入夢,另一邊小火和小雷雙方打的難分難解,怕它們打擾到時祺的小水,
對著它們射出數道水箭,它們便都安靜了下來。
原來少年並不孤單。
…………
翌日清晨,時祺起床后像往常一樣出門買了豆漿油條回來,將早點擱在桌上后敲了敲莫叔房間的門。
「莫叔,我上學去了,你記得起來吃早飯。」
只聽莫叔含糊的嗯了一聲,隨後時祺便拿起一個包子出門了。
待時祺走後不久,莫柊推開房門,眼神清明,絲毫不見昨晚溺醉的樣子。
莫柊來到桌前坐定,拿起一根油條開始吃了起來,吃罷一根后,豆漿也冷的差不多了,便拿起豆漿一飲而盡……
莫柊吃罷后從屋內取出一套紫砂壺茶具,悠悠沏了壺茶,在石桌上放置妥當后便安然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候客。
「啁啾啁啾……」
頭頂的桃樹傳來一聲鳥鳴,莫柊伸出右臂,便有一隻桔黃色的小雀兒撲棱自樹梢落下,正好停在莫柊的手臂上。
莫柊將小雀湊近耳旁,聽那小雀兒啁啾了一陣后,臉色微變,不過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隨後小雀兒跳到莫柊掌心,莫柊用手指拍了拍小雀兒的腦袋,剝開小雀兒右翅,只見這小雀兒身上有一根類似發條的機關,這隻小雀兒竟是一隻木雀兒!
莫柊扭動發條轉了幾圈后,那隻小雀兒撲扇了幾下翅膀,歡快的啁啾了幾聲。
莫柊微微一揚手,那隻小雀兒便飛入空中,不一會兒便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了。
「咚咚咚……」
有敲門聲自門外傳來,莫柊微微挑眉,他等的客人來了。
「請進吧……」
自門外走進一個穿著灰布長衫的老頭,背著一隻鼓囊囊的編織袋,面容清癯,看向莫柊眯眼笑道:
「莫老弟!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莫柊咧了咧嘴,扯出了一個生硬的微笑。
「我也時常挂念梁兄,我腿腳不方便,就不起來恭迎梁兄了,快來坐吧……」
「咱哥倆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來人正是青城人家大多熟識的梁老漢。
梁老漢在石桌旁坐下,將隨身攜帶的編織袋放到腳邊,剛端起茶抿了一口,腳下的編織袋就像長腳了一樣,咕嚕咕嚕滾的飛快,就快要滾出院門的時候,只見從梁老漢袖中飛出一道黃紙符籙向那編織袋急速掠去。
那符籙快如一道流矢,貼到在編織袋后竟如淬火的熟鐵遇到了冷水一般響起一陣滋滋啦啦的聲音,編織袋內隨即響起一聲微弱的哀鳴。
梁老漢一招手,那編織袋便如受了牽引似的飛了回來,梁老漢對著編織袋踢了一腳道:
「老實點!」梁老漢笑道:
「讓莫老弟見笑了哈哈。」
「看來昨晚青城不太平啊。」莫柊端起茶輕吹了吹道。
「哎呦,莫老弟你有所不知阿,何止是昨晚,自打今年開春起,我管的這一畝三分地就沒怎麼太平過,可給我這把老骨頭累壞了。」梁老漢訴苦道。
「梁兄謙虛了,昨晚可是淮安區起的亂子嗎?」莫柊好奇道。
「莫老弟耳目倒是通達。」梁老漢又踢了踢一旁編織袋道:
「昨晚這隻孽障從北山上下來的,不知發什麼瘋,竟然拼著負傷硬闖過我設置在城區外圍的兩道禁制,不過還好入城后並未傷人,倒是奇怪……」
莫柊微微一笑:
「若是傷了人梁兄早就將其就地擊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