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襲擊
新年第二天,萊文和一臉鬱悶的特洛走在前往學院的道路上。
「今天是新年第二天啊,你就這麼著急的嗎?新年,新年你懂不懂?你是學習學傻了還是失憶失傻了?」特洛喋喋不休地說著,來文無比頭疼。
「我說,我的《活著》在開學時肯定要上交的,不然一直被盯著我守不住這個,你也不是不知道這種概念核心被抽出來的影響吧。」萊文嘆了口氣解釋著。
「不如趁開學還有一段時間,我先上交了,把補償拿下來,這樣提前替換錨點,消除影響,最好開學前就能晉陞,有什麼問題嗎?」
「雖然沒什麼問題,但是,你好像有點著急了唉?是被你弟弟刺激到了?我可是聽說了,他是超凡世界百年難得一見的超級天才?怎麼,做哥哥的有壓力了?」特洛又變得嬉皮笑臉了起來,也不知道一個寫出了《受難者之旅》這種小說的人,是怎麼這麼個性格的。
「確實有點。」萊文點點頭,不過他真正的想法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慫,但是又想前進,不然直接用抽出來的作品直接替換就好了。
穩妥,活著才有輸出。
特洛撇撇嘴,萊文都這樣說了,他還能說什麼,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提醒道。
「你要注意一點,超凡序列不是一味的學習就能前進的,不然以後你面臨的污染和侵蝕會撐不過去的。」
萊文擺擺手,他不是不知道這點,越拚命,接觸的超凡之力越多,死的概率就越大,超凡序列重要的還是那靈光一閃的創造,這也是儀式中,「釋放」的意義。
走出閃耀城,先是一片平地,寬闊的馬路一直延伸到不遠處的山下,穿過一個隧道,就能看到被群山包圍的維塞爾學院了。
萊文和特洛順利的來到隧道,原本這裡應該是一片光明,有特殊的超凡能力維持,但是似乎是因為新年的關係,這裡面目前是一片漆黑。
萊文砸了砸嘴,這學院也太懂得節約了吧,連「燈」都不捨得點的,他只好扭頭看向特洛,想讓他點個「燈」。
「我說,你能不......」
萊文扭頭,就看到一股血浪噴涌而出,一個還帶著嬉笑的頭顱,從他面前緩緩墜落。
他見過這樣的場景,之前的食屍鬼叢林,純凈少女就是這樣,在他面前被殺死的。
萊文的瞳孔驟然收縮,速度飛快的在手中浮現一本書的虛影,然後轉換成一把短劍。
是誰?
萊文看著特洛的身體倒下,頭顱滾到他的腳邊,血液蔓延在整個隧道前。
「你是想?動手嗎?」一個有些嘶啞的女聲回蕩在他的耳邊。
萊文迅速轉身,然後,地面突兀的冒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岩石尖刺,將他全身狠狠地刺穿,並且架在了尖刺之中。
一股血液湧上萊文的喉嚨,他悶哼一聲,噴出一大片夾雜著內臟碎片的血液。
「到底是誰?」萊文驚恐地扭頭掃視四周,《活著》讓他的頭腦無比清晰,但是這時候,這種清晰反而是一種負擔。
「真是令人驚嘆的效果呢,不愧是天生之書。」嘶啞的聲音再度出現在耳邊,萊文僵硬地扭頭,那個襲擊者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一個穿著造物主教會教袍的年輕女人,但是脖子上和之前食屍鬼叢林的中年男人一樣,沒有皮膚血肉,只有讓人噁心的粗大血管。
該死,是舊神會嗎?
萊文感覺身體逐漸冰涼,
身體也逐漸變得僵硬不受控制起來。
是污染,直面更高序列的污染,這個人,至少是第6位階,中位序列。
「連污染也沒法佔據你的腦袋嗎?」舊神會的女人平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青黑色的影子蔓延到萊文的頭部時,就停滯住了。
年輕女人皺著眉,揮了揮手,尖刺迅速消失,然後她伸出手,按到萊文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上,泥土從地面浮起,並填充進了萊文的身體里,逐漸將他的身體恢復。
萊文只能驚恐地看著這一切,他什麼也做不了,連說話都是奢侈,青黑色的影子污染的情況下,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眨眼了。
「很奇怪啊,致命傷沒法逼出你的天生之書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污染和超凡之力佔據都沒法弄出它來呢?」年輕的女人湊到萊文的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讓他強行和女人對視。
萊文只感覺到腦袋微微一沉,但很快就恢復了。
「連精神佔據也不起作用嗎?所以,這個《活著》,其實是保護你的精神的么?」
女人再度伸手,毫不猶豫地凝聚出一把金屬尖刺,慢慢地,從萊文的眉心刺了進去。
萊文的瞳孔驟然一縮,隨後整個臉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害怕,恐懼,在他心頭蔓延。
超凡者都是瘋子,他到底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
開玩笑嗎?
萊文看著女人平淡的臉,感受著眉心刺骨的疼痛。
不行,必須要做些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對了,我還有抽出來的書。
萊文閉上了眼睛,在腦海里瘋狂地聯繫系統,然後接觸到了不知道存放在哪裡的幾部文學作品。
但是他想看的時候,從內心深處卻浮現出一陣猶豫和抗拒。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這種情況下,我還會猶豫,還會抗拒?
萊文更加驚恐了起來,是了,是《活著》的侵蝕,不對,他不是作者的嗎?
不,《活著》本來就不是他的作品,只是在這個世界上,是經過他的手出現在世界上的而已,他是超凡意義上的作者,卻不是書的所有者。
很多東西他都明白了,《活著》讓他的精神不死,但是翻開這些作品會嚴重影響到他的精神存在,甚至超出了《活著》書封能夠保護的範圍,所以,《活著》讓他抗拒這些東西,這就是他的侵蝕,很輕微,卻讓他面臨了絕境。
年輕女人將尖刺徹底刺入了萊文的大腦,並沒有多疼,據說是大腦中,沒有痛覺器官。她用力地在萊文腦子中攪了攪,然後拔出帶著噁心組織的尖刺。
「果然,還是沒有死。」年輕女人似乎早有預料。
她敲了敲萊文的腦殼。
「喂,做個交易怎麼樣?你把《活著》交出來,我放你們離開,你的那個夥伴,我也能救活,考慮一下不?」
萊文,沒有聽見。
他現在,已經沒有大腦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活著。沒有聽覺沒有嗅覺沒有觸覺,什麼都沒有,像是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一樣。
不,這時候還不能死。
一股拚命的求生本能從他心底湧起。但是萊文知道,這也是《活著》帶給他的,他自己,才沒有這麼頑強的毅力。
不過,既然一本書封都想要他活著,那就嘗試一下吧。
萊文拼了命的壓制住《活著》的抵抗,強行翻開了他獲得的第二本書,《悲慘世界》第一卷,超速閱讀的能力讓他迅速地將這本書看完,然後是《狂人日記》,《活著》的抵制越來越重,但萊文不管不顧,繼續打開了下一本書。
完整的長篇,《神秘島》。
在意識中翻開《神秘島》的時候,萊文甚至能感覺到《活著》書封的悲鳴。
「唔,忘了,把他大腦破壞了,他也聽不見。」年輕女子擺弄著萊文的頭顱,是的,之前詢問沒有得到回答,她有點生氣的把萊文的大腦徹底切了下來。
「說起來,如果把你全身都徹底毀掉,那你的精神還能不能存在呢?」年輕女人皺起了眉頭,脖子上的血管都波動了起來,顯然,她也並不平靜。
「算了,萬一找不到了就麻煩了,但是,怎麼恢復大腦呢。」年輕女人很苦惱。
「算了,直接帶回去吧,當時候讓上面的人去想吧。」糾結了良久,年輕女人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
年輕女人正想把萊文的頭顱包起來。
一道劇烈的超凡波動從地面浮現。
隨後,她極度痛苦的哀嚎起來。
「該死,你居然還活著。」年輕女人脖子上的血管開始裂開,滲出大量青黑色的血液。
她的表情也變得無比猙獰,少女般的臉龐也逐漸破碎裂開,露出裡面一團團血肉拼接成的詭異模樣,這才是她本來的樣子。
她伸手,對著腳下不遠處那個嬉笑的頭顱,密密麻麻尖刺再度湧起,想要將特洛的頭顱徹底毀掉。
是的,特洛還沒有死,而是巧妙地用自身噴涌的血液,悄無聲息地構築成了一個儀式陣列,他是第7位階的作者,因為《苦難者之旅》的質量極高,他距離第6位階也不遠了,不過哪怕不遠,低位序列和中位序列之間的差距也是難以彌補的。
畢竟,在整個序列的儀軌上,低位序列是「積累」,中位序列是「釋放」。
不過能陰到一次這個女人,特洛也滿足了。
「你確定嗎?」特洛的頭顱笑嘻嘻地漂浮了起來,尖刺在他面前停滯住。
「你應該知道,作者位階的儀式陣列一旦展開,就無法停止,而這個儀式的主角,是你手上的那個人,所以,你要殺了我,除非你徹底毀滅掉萊文,否則,你就等著被痛苦徹底毀滅吧。」
「哈哈哈,真是可悲呢,一個中位序列的超凡者,卻連一個第9位階的人的痛苦都承受不住,而且,還變得這麼難看。」
特洛的頭顱肆無忌憚地嘲諷著。
他只是臨時用《苦難者之旅》的儀式在支撐著,他是其中的角色之一,而在這儀式結束之後,他肯定會死的,倒不如說,其實他已經死了,現在,是作為「角色」的存在而活著。
反正註定死亡,他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不過,這些東西,這個醜陋的女人並不知道。
「你想要什麼?」已經變成醜陋怪物模樣的女人陰沉沉地說著,不過一塊一塊肉團組成的詭異的臉一直在扭動,顯示出她並不平靜。
萊文經歷的痛苦她真的承受不住,這個弱小的超凡者,到底是怎麼忍受地住這種痛苦的,哪怕有《活著》,精神真的不會崩潰嗎?
「很簡單,放過我們,然後等學院的超凡者到來,你再離開,你應該有逃脫的手段的。」特洛還是嬉笑的樣子,不過他心裡知道,這個儀式撐不了多久。
畢竟對象是個中位序列,而且,身體中還有著舊神的部分概念,這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可能的。」醜陋女人嘴角揚了揚,「而且,你似乎有點,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不好!特洛心頭大驚,想要催發儀式陣列,但是,毫無反應。
他臉上的嬉笑定格住了,但是眼中卻是懊惱和狠厲。
不知道什麼時候,醜陋女人血管中滲出的血液已經接觸到了特洛的頭顱,這種位階極高的東西,在一瞬間就將他徹底污染,他的頭顱被凝固住了,連激發超凡之力都做不到。
「真是痛呢。」醜陋女人走過去,彎腰,把特洛的腦袋提了起來。
「我一定會,讓你也體驗到這種痛苦的,別想著死哦,我不會讓你死的。」
醜陋女人輕輕撫摸著特洛的臉龐,然後用力,直接將他的整張臉皮撕了下來。
特洛很痛,但他什麼也做不了。
儀式還在起著作用,她有點支撐不住了,不過沒有了特洛的支持,只需要離開儀式的範圍就可以了。太痛苦了,她必須趕緊離開。
她伸手,做出了一個箱子,將萊文和特洛的頭扔了進去,然後帶著箱子沉沒到了泥土裡,消失不見。
再度出現的時候,面前是一個小小的教堂,教堂上清晰地刻畫著造物主的徽記,只不過徽記上蒙上了一層青黑色的影子,影子在徽記的影響下不斷消融,但是影子的數量卻是無窮無盡的。
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脖子同樣沒有血肉的中年人正站在教堂前,醜陋女人踉蹌了一下,癱坐在了他的面前,箱子也隨意地倒在了地面。
「你怎麼這麼狼狽?」中年人皺著眉,望著臉上肉塊聳動的醜陋女人。
「該死,儀式是固定目標的,不用管我,等一陣子就好了。」醜陋女子伸手,從教堂里流出無數影子包裹住了她,讓她全身一松。
「東西拿不出來,我只能帶回了他的頭顱,應該能恢復神主的部分意識吧?」醜陋女子再度抬手,把箱子招了過來,然後打開。
「頭顱呢!!」
「我的頭呢?!」
醜陋女子一臉震驚地看著空空的箱子,臉上的肉塊幾乎要凸出腦袋。
「頭,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