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人族多慷慨悲歌之士（下）
「很高興見到你，我的反抗者朋友。」鸚鵡螺號上，尼摩船長朝著極度虛弱的羅恩伸出手，毫不顧忌地用身體吸收掉了他身上所有的污染。
以人造神靈肉塊為基礎誕生的他，吸收污染的數量極其恐怖，而且他是儒勒作品中的人物，真要是污染太多，還可以轉移給儒勒，反正儒勒也有著神靈位格，離拿到神靈權勢也不遠了，所以可以肆無忌憚。
「你是？哪位？」羅恩虛弱地問著他，看了看身下的鸚鵡螺號，「我記得，這是那個神秘存在的作品。」
「不，這是尼摩船長的作品，一個偉大而悲哀的深海之船。」尼摩點起一根用海藻製成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濃厚的煙霧。
「寒暄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你現在的狀況，需要休息，這個侵略者，由我來對付。」
羅恩沉默了一會兒，對著尼摩搖了搖頭。
「你只是個書靈，雖然用人造神靈肉塊製作了身體，但是，你不是他的對手的。」
「我知道，但是不是對手就要跑嗎？」尼摩船長拍了拍自己的船，「看到這個大傢伙了嗎，我當初就是這麼跑的，但是，有什麼意義呢，我什麼都留不下來。」
「倒不如反抗一下，在後來的反抗之人口中，我們也可以成為先驅。」
「好了先生，你真的該休息了。」尼摩船長輕輕揮手，無盡的海洋中，一個小島慢慢升起，將羅恩還有所有瀕臨死亡的人類送了上去。
他也能動用《神秘島》的力量，畢竟，按照書中的順序，尼摩才是神秘島的主人。
「我說，你們的話說完了嗎？一個又一個的，就這麼想要找死嗎？」邪靈之主被撞飛之後，也是悄然來到了鸚鵡螺號之上。
「還沒有，請稍等，這位邪靈先生，也許你應該多一點耐心。」羅摩不屑地看了邪靈之主一眼，高傲的樣子好像從來沒有把這位放在眼裡。
「我為什麼要等你呢？」邪靈之主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等在了原地。
「因為入侵者，往往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儀式，來顯示自己行為的正確性。」尼摩又深深吸了一口雪茄，將剩下的部分小心的剪掉，放進了雪茄盒裡，妥善的保存起來。
「那麼，在我們戰鬥的時候，請不要傷害傷員，可以嗎？」尼摩船長再度發問，「這是顯示你侵略者的仁慈的好機會。」
「雖然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但是我同意了。」
「好。」尼摩點頭，然後鸚鵡螺號緩緩地潛入到海洋深處，尼摩和邪靈之主停留在了海面之上。
「你叫什麼名字？我感覺，你也能成為一件完美的收藏品。」
「我叫尼摩，不，你可以叫我達卡，是一位逃跑的王子。」
「那這次不打算跑了嗎？」
「是的，畢竟，那是我的作者賦予我的身世，如果是真的我在那個位置，我一定會鬥爭到底的。」尼摩點頭，然後揮拳砸向邪靈之主的臉。
邪靈之主輕鬆的避開，巨鐮劃過，將尼摩船長的胸口劃出一道巨大的傷口，但幾乎是瞬間，這個傷口就癒合完畢。
這一瞬間泄露出來的氣息，讓邪靈之主睜大了眼睛。
「你是那個肉塊做成的？為什麼沒有我的意志？你把它藏到哪裡去了？」
「你是說，你那可以窺探到神靈權勢的意志嗎？」尼摩船長一拳砸在了失神的邪靈之主臉上，「戰鬥中走神可不是什麼好的行為。」
「告訴我，
那個意志在哪裡？」
「你可以猜猜看，只要那個意志存在一天，你的神靈權勢就會受到威脅，那麼，失去了這份權勢的你，又能繼續侵略的行為嗎？」尼摩船長嗤笑一聲，又是一拳砸了過去。
「只要把你抓住，污染成邪靈，我想知道的都會知道。」邪靈之主憤怒地接住了這一拳，漂浮的巨鐮從背後擊中了尼摩的後背，將整個身體刺穿，從胸膛透了出來。
一股股濃郁的污染開始入侵尼摩的身體。
「那麼熱身結束了。」尼摩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堅毅而有憤怒，這是他獨有的戰鬥狀態，憤怒但卻保持理智。
邪靈之主還想要再繼續的時候，尼摩一腳將其踹開，自身迅速的沉入了海洋中。
一個極度結實，有著玻璃面罩的略大的金屬圓形頭盔罩在了他的頭上，他的身體上也出現了柔軟而堅固的由海狗皮做成的潛水服，手中還出現了一把大體積的海底獵槍，能用壓縮氣體推動發射電擊子彈。
邪靈之主毫不在意地跟著潛入了下去，但是這片海洋的舞台是尼摩船長的，越往下，壓力就越發恐怖，就連邪靈之主都覺得有點被束縛。
海底的環境是寂靜無聲的，尼摩站在了海底，舉起獵槍，朝著還在下潛的邪靈之主扣動了扳機，子彈在海底帶出一圈水流和氣泡，狠狠地擊中在邪靈之主的身上，頓時，極為龐大的電流傳遍了它的身體，讓他不自然地顫抖起來。
與此同時，海洋的暗處，一艘鋼鐵的龐然巨獸，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朝著邪靈之主撞了過來。
這裡是《海底兩萬里》的舞台，所以一切的戰鬥並不像超凡世界那樣宏大，反而更像是書中的戰鬥場景，受到傷害一樣的致命。
致命的一擊成功命中了僵直的邪靈之主，但是尼摩船長卻從他的臉上，發現了一抹嘲弄。
他沒有過激，而是繼續平靜地，一發又一發地將子彈打空，然後拿起一把長長的刺槍，朝著摔在海底的邪靈之主刺去。
就在這時，邪靈之主站了起來，雙眼都變成了漩渦，海水像是被墨魚吐了墨汁一樣，迅速地變黑，也逼退了接近的尼摩。
其實尼摩的舞台是不怕常規的污染的，海洋的凈化能力超乎想象。
但是邪靈之主不同，他是污染的主人，這股污染之力來的太過迅速，在海底迅速的彌散開來，逼得尼摩不得不後退。
而行動終究沒有那麼快捷的鸚鵡螺號，被迅速擴散的污染追上，整個結構都開始鬆動。
尼摩嘆息一聲，海洋和鸚鵡螺號在嘆息聲中徹底消失，再堅持下去，這裡就會變成邪靈之主的領域，而且，他無法容忍鸚鵡螺號被侵略者玷污。
「怎麼？這就放棄了？」重歸陸地的邪靈之主似笑非笑地望著尼摩。
「沒用的手段自然要放棄。」尼摩又恢復成正常裝束。
「其實，我是不想用這個手段的，她太醜陋了。」尼摩船長說著，一股位格極高的意志出現在了他的身體上，讓他的身體都泛起了光芒。
財富與秘密之神的意志，這個已經死去的神靈，在被舊神會找回了一點存在的痕迹后，發揮著自己最後的作用。
尼摩船長的身體稍微縮小了一點，然後全身變成了黃金鑄造的狀態，他的右手豎到了嘴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左手拿著一把黃金長劍。
這就是財富與秘密之神的神靈模式，黃金代表著財富，而黃金長劍則代表著她想依靠財富沾染權力，右手的動作表示保守秘密。
看到這個形象，萊文也有些明白這個神靈為什麼會死了，她還是保持世俗的觀點，將黃金作為財富的代表，可事實上，靈魂、知識等等都可以作為財富的一部分，而這樣做的話，她能夠擴展的權勢就多了很多。
隨著神靈模式的展開，巨大的壓力出現在整片戰場上，連神秘島的領域都開始隱隱波動起來，人造神靈肉塊加上神靈意志，約等於半個神靈，只是缺少了神靈權勢而已。
邪靈之主也是被迫展開神靈權勢來對抗這股壓力，這是他第二次展現出神靈權勢，第一次就是對抗亞倫時的領域，競技場。
他這次所使用的權勢遠比領域來的要強大的多，無盡的黑色霧氣急速地籠罩住了整片區域，黑霧中，一個個扭曲的怪物浮現，他們有的咆哮著，有的哀嚎著，有的瘋狂地揮動著肢體，有的在哭泣......就像是一個詭異的人間煉獄。
黑霧迅速的壓制了尼摩的壓力，只剩下他身體周圍的一小片區域被金色光芒驅散，明顯被壓制了，不過邪靈之主也不好受，他的身體上已經裂開了無數細小的口子，絲絲黑氣正從這裡面彌散出來。
「你的神靈權勢呢？」邪靈之主舔了舔嘴唇，「你不會想著，不動用權勢，就能打過我吧？哦，對了，你已經死了，所以你的權勢很難拿回來使用。」
「那就，再死一次吧。」邪靈之主淡淡地開口，黑霧中的怪物鋪天蓋地地湧向那位黃金女神。
神靈之間的戰鬥都是十分無趣的，無非是看誰的權勢壓制誰，沒有什麼技巧，因為對於他們來說，只要權勢還在，自身的力量就近乎無限，技巧的作用被極大的降低了。
污染的怪物撕扯著女神散發的金光，他們在接觸到這個光芒后就被迅速消融，但每消融一個怪物，這金芒的範圍就要縮小一點。
黑霧中的怪物是無窮無盡的。
很快，怪物就慢慢地快要接觸到尼摩了。
尼摩冷哼一聲，長劍換到了右手，然後深吸一口氣，朝著邪靈之主的位置猛衝過去，一個個怪物在他的身後消融，黑霧也不能阻止他的行動，長劍極為迅速地朝著邪靈之主的頭顱斬落。
但是他一點也沒有慌張，他極度不屑地笑著，伸出手，兩根手指夾住了那把黃金長劍。
邪靈之主的手指在消融，但是更多的黑霧又迅速將其修復，同時，污染的侵蝕也從接觸的位置逐漸蔓延。
尼摩想要抽出長劍，但是那把劍像是生根一樣，紋絲不動。
「在權勢鬥爭中失敗的神靈，其所有的力量都會被壓制，你拿什麼來跟我打？」邪靈之主歪著頭，手臂伸出，侮辱性地一巴掌拍在尼摩的臉上。
「你其實，也不好受吧。」尼摩船長沒有在乎這一下，只是索性堅持著將長劍下壓。
邪靈之主的身上，一個個裂縫越來越多。
尼摩的神靈狀態是只有位格和肉體，而邪靈之主則是有位格有權勢，但是肉體很弱，還只是個意志體降臨，所以這場戰鬥，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勢均力敵的。
只要尼摩堅持的夠久，邪靈之主就不戰自潰，但是這太難了，尼摩擁有的並不是這位女神的全部意志，而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能動用的神力很少，而且無法補充，要說堅持，他會比對面更快失敗。
「你似乎，對於神靈這個身份，有什麼誤解。」邪靈之主舔了舔嘴唇，那股污染黃金長劍的污染，速度驟然加速，一瞬之間，就將整把長劍連帶著尼摩的整個右手污染，黃金鑄造的軀體沒有絲毫抵抗力，這可是，神靈的神力展現。
污染還在繼續蔓延著，尼摩瞳孔一縮，想要放棄掉長劍，但是整個手臂已經不聽從他的指令了。
「嘻嘻嘻，怎麼樣？這就是神靈權勢，是一個領域的掌控者。」邪靈之主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划著尼摩的胸膛。
「你真的不動用一下權勢嗎？哪怕收不回來，暫時用一下力量也是可以的吧，畢竟，你曾是它的主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用。」尼摩面無表情，身體內部開始瘋狂吸收污染，不僅僅是入侵他身體的，還有外界的黑霧。
「你想要做什麼？」邪靈之主皺起了眉頭。
「沒什麼，既然大家都已經獻出了生命，我自然，不能做一個逃兵。」尼摩話音剛落，整個身體急速地膨脹。
神靈意志與污染糾纏在了一起，人造神靈肉塊的吞噬本能被激活，加上他本身所能動用的破釜沉舟的書籍力量，還有借用《神秘島》製造出的大團超凡物質——硝化甘油。
「轟！」在邪靈之主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尼摩整個人毫不猶豫地爆炸開來，《神秘島》帶來的硝化甘油，包含著創造與生存的意志，極其璀璨地爆發出巨大的光芒和轟鳴，羅摩船長還沒有使用超過一小時的身體，就已經徹底消亡。
龐大的黑霧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但很可惜的是，雖然消融了一大半，但終究是沒有徹底消失，這也意味著，邪靈之主，依然存活著。
「一個一個的，都不要命了嗎？人類是這樣，現在連書靈也是這樣，你的主人允許你這麼做了嗎？」邪靈之主咆哮著，他的胸前已經整個被破開，不過內部並不是血肉模糊的內臟，而只是一團緩慢旋轉地黑色漩渦，讓人看上去，就有種會深陷其中的感覺。
「既然都這麼想死，那就全部去死吧。」邪靈之主怒吼一聲，黑霧猛地聚集起來，朝著已經消失的神秘島上的眾人襲擊而去。
「既然那位書靈死了，你們這些弱者也就不需要在意了。」黑霧洶湧而下，污染在迅速蔓延。
這個時候，【城主】弗蘭克斯掙扎的站了起來，再度凝聚出那把巨劍。
他的身體已經太殘破了，支撐了遠超過他上限的力量，現在的他，跟一塊破布也沒什麼區別，但是他還是站了出來。
「唉，要是萊文還活著在這裡就好了。」【畫家】在【城主】的背後沉重的嘆息著，他的身體，已經快全部變成污染的怪物了。
領域裡的萊文心神一震。
為什麼，【畫家】會提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