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終究是錯付了
陳建設的一系列表現,簡直驚呆所有人。
從他進來到現在的一系列表現,都像在討好沈千軍。
前一天還在為賠償款和工作發愁,且以淚洗面的蘇映雪。
后一天就碰到這種好事,還當廠長……月薪五千,沒做夢吧?
沈千軍是什麼時候,認識陳建設的?
蘇映雪和蘇木然在震驚中,開始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當著陳建設的面,沈千軍也不裝假:「老婆,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和凌兒,之前我混蛋我不是人,但請你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行么?
我會讓凌兒上學,我也會讓這個家,慢慢好起來的。
我會為你們打下一片江山,我願意為你們,付出全部。」
蘇映雪哭了……
她至少能聽出沈千軍是發自肺腑的。
十萬塊錢的賠償款不用還了,大哥大電話也不用賠了……
想起早上,她還膽戰心驚的送凌兒上學,以為學校會拒收,哪成想,十分順利進去了。
凌兒特別高興,她說爸爸沒有騙她。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看自己男人和陳建設,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難道從始至終,是我錯怪他了?
蘇映雪帶著深深的自責,她想說點什麼……
「陳總人齊了,都在等您!」張鍵擦著汗,他都不敢看沈千軍。
陳建設朝沈千軍招了招手,還對蘇映雪說:「嫂子一起去吧,要是收購成功,廠子你來管理……千軍,你去給我把把關……」
就這樣,除了蘇木然一個人被扔在這裡望天,全去會議室了。
路上張鍵擦著汗,小聲說道:「陳總啊,推蘇映雪上位,恐怕廠職工不服……」
陳建設就樂了:「千軍兄,這事你怎麼看?」
沈千軍當張鍵放屁:「破廠子都快黃了,幾個月沒開滿資了,你想賣多少錢啊?」
張鍵顫抖:「陳總啊,蘇映雪當廠長,絕對能帶領紙殼廠,走向新的輝煌。」
陳建設搖了搖頭,徑直到會議室。
這會,蘇映雪也瑟瑟發抖的跟著。
平時這種「大」場面,顯然是輪不到她的……
可看見沈千軍和陳建設談笑風生,她就總覺得不真實。
張鍵還悄悄在蘇映雪耳邊吹風呢:「不是大姐,你老公這麼牛逼,你怎麼不早跟我說啊?這一天,我都上老火了。」
蘇映雪比他還懵逼:「張,張經理,我,我不知道……」
「哎呀行啦,你們兩口子你能不知道?」張鍵不計較這些破事,趕緊求奶奶當孫子:「蘇映雪你現在是我媽,是我奶奶,一會你不論如何跟你男人說一下,咱們紙殼廠要是賣不上好價錢,這麼多廠職工都要哏屁,你明白不?」
蘇映雪點點頭:「我,我盡量。」
「盡什麼量啦!」張鍵伸出兩個手指頭:「兩百萬,讓你老公,至少騙出兩百萬。」
「騙?」蘇映雪瞪大眼睛。
「哎呀都什麼時候啦,咱們是一條船上的。」張鍵對蘇映雪說:「親奶奶,我求求你啦!」
……
收購座談會,由張鍵主持。
陳建設是收購方,被收購方一共有三家企業,分別是紙殼廠,鐵皮長,和汽水廠。
初來咋到,陳建設先收購三家小企業試試水。
郊區那塊地,他已經派人考察。
等幾天,他還要帶沈千軍去看看。
以後他手握重權,沈千軍就是封疆大吏。
所以今天的收購會,沈千軍是參謀,拍板決定的是陳建設。
旁聽:蘇映雪。
收購會很順利,張鍵介紹了收購方和被收購方的背景,實力,以及現階段廠子里遇到的困難……
紙殼廠,鐵皮長,汽水廠,以前都是國企。
後來企業改制,被私人收購后,就變的青黃不接起來。
畢竟懂做生意,會做生意的不多。
都是些暴發戶,大老粗在管理廠子。
家族企業的弊病,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但儘管如此,廠子還是有底蘊的,有職工,有設備,也有市場。
只要陳總接手,就會有資金注入。
到時候乘風破浪,何愁沒有一番作為。
張鍵是真能嗶嗶,說的挺像那麼回事似的。
然後話鋒一轉,拿出幾個廠子的收購協議,遞給陳建設:「您看看,都是評估過的,價格合理……」
陳建設翻了翻報價:「汽水廠150萬,鐵皮廠五百萬,你們這個紙殼廠,200萬不多啊!」
張鍵高興極了:「都是為了廠子發展,為了職工能養家糊口啊!陳總您這身價,吃下三個廠子,真的是大有所為。」
「那行吧,咱們簽字!」
「哎哎好!」
張鍵朝那幾個老闆甩了甩小眼神,被沈千軍看見了。
而目睹這一切的蘇映雪,完全被震撼。
像她這樣月薪只有幾百塊錢的小女人,何曾見過,近百萬的生意談判……
就在這時,沈千軍突然插話:「先別急著簽字,我剛看了幾個廠子的報告書,有些地方很模糊。汽水廠的廠職工最多,150萬少了,180萬收吧……」
汽水廠老闆都懵了,他感激的看向沈千軍。
同時間,張鍵和鐵皮廠的鐵總也皺了皺眉……
陳建設愣了愣:「你是建議給汽水廠增加三十萬收購款嗎?可以沒問題,那就180萬。」
汽水廠老闆痛哭流涕。
沈千軍點點頭:「陳總,鐵皮廠就算了,他這幾年的報告,有很多模糊地方,我記得前陣子還打過官司,給客戶生產的電線偷工減料,有這事吧鐵總……」
鐵皮長的盧鐵撇撇嘴:「兄弟,你代表陳總嘛?」
沈千軍搖搖頭:「我不代表陳總,但我是給陳總把關的,你這鐵皮廠別說五百萬,五十萬我都不要,陳總……」沈千軍對陳建設道:「我覺得,鐵皮廠沒有收購的意義,看看紙殼廠吧!」
「話不能這麼說吧?」盧鐵不高興了:「陳總,您從哪找的垃圾,在這放屁。
我鐵皮廠一向經營穩定,也從來沒有出現過偷工減料的事情!
前陣子的確打過官司,但那是有人背著我干私活,這事,總賴不到我,賴不到鐵皮廠身上吧?」盧鐵見到手的香餑餑,要被人拆台,他豈能不惱。
陳建設壓壓手:「盧總你先別急,我這次過來,第一個看重的,就是你的鐵皮廠。聽說這幾年,你們也在鍊鋼……」
盧鐵點燃一根煙,叭叭抽著:「之前有過轉型的意思,鍊鋼比煉鐵掙錢啊。可您也知道,朝雲縣這小地方,沒有資金注入,我有天大的想法,也撐不起來吧。」
「盧總有這份心思,就很讓我敬佩了。」陳建設笑了笑,看向沈千軍:「千軍啊,盧總不是第一次和我見面,廠子我也去過,也找人做過背景調查,人無完人嘛,廠子有點小問題,可以接受的……」
明白了!
陳建設今天是來收購的,但他最在意的,還是鐵皮廠。
因為陳建設接下來的計劃,就是鐵皮廠改建,為鍊鋼廠前身做準備。
未來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鋼鐵,也將成為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經濟產業。
這是陳建設的試水方案,他勢在必得。
可陳建設不知道的是,一個人再有想法,真正執行的,也是下面的人。
管理跟不上,人才留不住,一切都是空談。
在沈千軍記憶里,由於陳建設不顧集團阻攔,強行收購鐵皮廠,導致接下來的一系列嚴重後果。
傷亡,死人,爆炸,他差點毀了朝雲縣的經濟大盤。
多少年,他都被朝雲縣的父老鄉親,罵八輩祖宗。
從那之後,陳建設就消聲滅跡了。
山河集團也由於老爺子重家族,輕人才,最終走向末路。
後世的沈千軍,第一次見到陳建設的時候,這哥們正騎著電驢送外賣呢,後面還坐著他的女兒,陳飛雪。
往事如煙,今天不論如何,都不會讓陳建設收購成功:「汽水廠和紙殼廠可以收購,鐵皮廠就算了,我不看好。」
陳建設不高興了:「千軍,你是給我把關的,別忘了最後做決定的,是我。」
沈千軍合上收購書:「我知道是你,但我不同意收購鐵皮廠,請陳總,慎重考慮。」
「沈千軍,你特么什麼東西?」盧鐵不忍了,拍案而起:「滾出去。」
沈千軍沒搭理他,看著不滿的陳建設,嘆了口氣:「這樣吧,也別說我太強勢,你找人,詳細調查鐵皮廠三年之內的業務往來和生產安全事故,如果查不出決定性的問題,再收購不遲。」
盧鐵爆了:「沈千軍我去你大爺?張總,陳總,今天到底誰是拍板的?他是幹啥的……」
陳建設感覺受到了挑戰,沈千軍這個人,竟敢挑戰自己的權威,這種人,絕不能用。
蘇映雪拚命拉沈千軍衣角,讓他閉嘴。
一個人不管在什麼地方,都要知道自己的位置。
沒有陳建設,你什麼都不是,怎麼就不明白呢。
可沈千軍只是笑了笑:「陳總,做企業不光做市場,你沒做過鋼鐵,完全不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我還是那句話,您必須對鐵皮廠重新做評估,調查近年來的所有安全事故,再做決定。」
「你是個煞筆嘛?」盧鐵吼去:「做鐵皮生意的,哪個廠子沒有點安全事故,走大道都能被車撞死。草……」
「盧總說的也有道理。」陳建設對沈千軍的態度,已經急轉直下,他忍著眼皮跳動,恨的咬牙道:「錢是我的,我想收購誰,我就收購誰……」
「錢是你的,可兄弟是我的。」沈千軍拋出感情牌:「信我,你就再查一遍,要詳查。」
「行!」陳建設對沈千軍已經開始陌生,他點了點頭:「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但我給你面子,明天我就差人,詳細調查鐵皮廠,把最終報告摔在你面前,不過那時……」
「不過那時,你可要跪著學狗叫了,敢不敢啊!」張鍵又復活了,他和盧鐵本來就是一夥的,之前還以為,沈千軍和陳建設是多鐵的哥們呢,結果就這?
沈千軍無所謂:「可以,如果我錯了,我就跪著學狗叫,那如果我是對的,張總你怎麼說?」
沈千軍很聰明,他直接把目標,對準張鍵了。
張鍵充滿自信:「如果你是對的,我就在廠門口學狗叫,汪汪汪,汪汪汪汪……」
「光這樣不行吧?」盧鐵再加一把火:「沈千軍如果你輸了,我要你夫妻倆當著全廠職工,一起學狗叫,撅著屁股叫。」
陳建設皺了皺眉,張鍵則大喜:「我看行。」
蘇映雪此時面如土灰,形同死屍,淚水,在眼中翻滾。
廢物就是廢物,垃圾永遠都是垃圾。
她到底,還是錯付沈千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