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肥羊與狼窩
據林雪嬌描述，張龍虎知道蘇映雪來了，嚇的跳窗戶就跑。
不為別的，他不想讓沈千軍誤會。
事已至此，先回家做飯吧。
沈千軍想給老婆孩子，做一頓好的。
凌兒白天在學校受了委屈，當爸爸的，必須做她堅強的後盾。
出去之前，沈千軍打電話給陳建設，問他調查的怎麼樣了。
「是你啊！」陳建設有大哥大，電話里態度也一般：「孩子沒事吧？」
「挺好的，都解決了。」沈千軍嘆了口氣：「白天我說的那件事……」
「已經派人去核實了，不過你這個人，太自以為是，那鐵皮廠……」
「鐵皮廠肯定有問題，你不要光調查廠子，去找人問問下面的職工，紙包不住火，你聽我的。」
陳建設咬牙：「你在命令我？」
沈千軍也一肚子火，大聲吼去：「我蹋馬拿你當兄弟，愛查不查。」說完，啪的把電話掛了。
城市的道路，還烙印著屬於時代的濾鏡。
街邊的音像商店，手藝人的小糖人，還有騎自行車下班的女工，都是風景。
時代，給了所有人機會，還有夢想。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幫幫忙啊！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姐姐，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啦！」離兄弟影業不遠的馬路上，有汽車拋錨了，司機急的直轉，一個穿著不錯的女孩子，抱著一個面色慘白的少女，跪在地上，向四周，苦苦哀求。
沈千軍搖下車窗：「別嚎了，趕緊上車。」
「姐姐急性闌尾炎，謝謝你大哥哥，請你快點，再快點。」小一點的少女，失聲痛哭著。
「哭什麼？」沈千軍驅車向縣醫院：「再堅持堅持，馬上到。」
司機小趙急的直叫：「給我扔下算怎麼回事啊，大小姐，小小姐……」
留下一張字條在雨刷器上，拔腿追上去。
兩個小時后，縣醫院來了不少黑色無牌車，小趙急匆匆跑過來打開車門：「老爺子，大小姐搶救過來了，還好送的及時。」
「恩人在哪，我去謝他。」一個面色紅潤的老者走出林肯車，朝醫院大樓看去，眯了眯眼睛：「你是說，那個人抱著大小姐，一路跑上急救中心去的？」
「沒錯，應該是練過，我都沒見過那樣的人，好像心裡憋著一股氣，人如虎豹。」
「有點意思，走，會會他去。」
……
沈千軍買了水果罐頭，大骨頭和兩斤醬牛肉回家。
一進屋，凌兒就蹦蹦跳跳跑過來，抱住沈千軍：「爸爸你回來啦，爸爸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在一起啦！」
沈千軍蹲下，抱住女兒：「爸爸永遠都保護你和媽媽，我們永遠在一起。」
「嗯！」沈凌心點點頭：「那個壞老師被開除了，小胖也跟我道歉了，校長還親自給我頒發勇敢小能手的證書了呢！
新老師也很喜歡我的。
爸爸，學校有個夏令營的活動，老師說同學們最好都參加集體活動……就是要交錢……」
沈千軍會心一笑，摸了摸女兒小腦瓜……
「參加什麼夏令營，你現在的學費，都不知道他從哪裡騙來的。」蘇映雪氣呼呼走出來，眼睛里噙著淚水：「你爸爸什麼德性，咱娘倆還不清楚嘛？
沈千軍你真的可以了。
又在工廠跟人打賭，又在學校裝大？
還大言不慚說兄弟影業是你開的，還能要點臉不？
牛局長是看你的面子嘛？
趙校長是給你打工的嗎？
你以為林雪嬌是怕你嗎，那是因為張龍虎？」
沈千軍將女兒抱在懷裡，讓她別怕：「蘇映雪，你可以不信我，但事實勝於雄辯。
我也不想再解釋什麼；
陳建設說了，收購完紙殼廠，你就去當廠長，但要自負盈虧。」
「沈千軍，我都替你寒摻！」蘇映雪哭著打自己臉蛋，他對這個男人已經失望至極：「陳建設是你什麼人啊？活這麼大，這點事都看不清楚嗎？
沈千軍，我已經對你徹底寒心。
我們離婚吧……」
「不要離婚，媽媽爸爸不要離婚！」沈凌心哇哇大哭：「求求你們不要離婚，不要拋下凌兒！」
「凌兒不怕，爸爸不離婚，爸爸不離開你和媽媽。」沈千軍嘆了口氣：「蘇映雪，大人的事情，咱別牽扯孩子行嗎？離婚的事情我不同意，再說了，我又沒騙你們，凌兒，爸爸包里有錢，夏令營需要多少，你拿多少。」
「謝謝爸爸！爸爸最好了……」
「沈千軍，你又從哪裡騙的錢？」
「我從銀行騙的，行了吧？」沈千軍氣呼呼去廚房做飯，用菜刀，咣咣剁骨頭。
與此同時，房門也劇烈的響著，咚咚咚，咚咚咚咚……
大晚上的，折騰什麼？
沈千軍回頭，凌兒嚇得跑到爸爸懷裡，不會是放高利貸的吧？
蘇映雪選擇回家，就是要和沈千軍一刀兩斷，做個了結。
敲門的是樓長李姐，她家裡有電話，誰家裡有個大事小情的，都要通過李姐：「映雪啊，你弟弟出事了，也不知道得罪了道上的哪個大哥，他們小兩口被控制了。
如果不拿錢過去擺事，你弟弟就要被他們給廢掉。
還有，那個叫蘇妍的小姑娘，怕是快不行了。
那麼多饑渴的大老爺們，你覺得她一個小姑娘，能挺的過天亮嗎，快點拿錢去救人吧，你弟弟在電話里都哭了。」
蘇映雪目光以黯然，她點了點頭：「好的，謝謝李姐。」
「不用謝我，你快點……」李姐看見拎菜刀出來的沈千軍了，不但不怕，還鄙視的撇撇嘴，窩裡橫的東西，在外面連個屁都不敢放，她拽了拽蘇映雪衣角：「叫這個廢物也過去，可不能便宜他了。」
晚上九點不到，蘇映雪把家裡能拿的錢，全都拿著。
好在沈千軍包里還有幾千塊錢，甭管是不是騙的，救人要緊。
女兒先放到李姐家，安全第一。
具體情況不清楚，得過去才能知道。
回家之前，沈千軍把賓士車還給陳建設了。
所以這個點也打不到車。
於是騎著二八自行車，帶著蘇映雪，朝郊區過去。
出事位置在一個廢棄工廠，裡面有燈火，能聽見女孩的哭聲，還有汪汪汪的叫聲。
啤酒白酒和煙霧的味道，充斥半空。
沈千軍和蘇映雪趕到的時候，看見的，是十幾個野蠻大哥，光著膀子，紋著身，烤著肉，喝著啤酒。
蘇木然像條狗跪在地上，給這幫大哥端茶倒水，還得學狗叫。
而蘇妍呢……
小姑娘衣衫不整，哭哭啼啼的，顯然是被人打過。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眼裡全是驚恐的淚水，瑟瑟發抖。
她跪在地上，膝蓋下面是破碎的啤酒瓶子。
頭上頂著盤子，盤子上面有橘子和蘋果，不允許掉下來。
這幫凶神惡煞一邊抽煙，一邊用花生瓜子煙頭彈向蘇妍，如果她敢動，蘋果就會掉，蘋果掉了，就讓她掉一件衣裳，以此類推。
不管蘇妍如何哀求，都無濟於事。
沈千軍雖然挺討厭蘇木然和蘇妍的，但看著家人被羞辱，他如何能忍……
「你給我待著別動，你還想坑死我弟弟嘛？」蘇映雪狠狠瞪了沈千軍一眼，走過去說道：「幾位大哥，不知道我弟弟妹妹，哪得罪你們了，需要賠多少錢，我賠。」
「哎呀，姐姐比妹妹漂亮啊！」領頭的叼著大雪茄，喝著大扎啤，色迷迷看著蘇映雪：「好說，有錢能使磨推鬼，帶錢了嘛？」
「帶帶，帶了。」蘇映雪趕緊把三千塊錢遞過去：「家裡就這些了。」
「不應該吧！」那人笑了笑：「十萬塊錢，在你手裡吧。」
蘇映雪愣住，他回頭看蘇木然，兩個人都沒說話。
惡漢們喝酒抽煙，烤肉吱吱冒油。
領頭那人彈出一個煙頭，煙頭在空中翻滾著火花，落到蘇妍雪白腿上。
蘇妍又哭又叫，真是小肥羊掉進狼窩，早晚被吃的通透。
那人又道：「我叫毒狼，是左冷寒坐下的頭號打手，你弟弟在舞廳喝高了，摸了我妹妹辟穀，還告訴我妹妹他有十萬塊錢，兩人就搞一起去了。我妹妹第一次，這事，總得有個說法吧！」
蘇映雪沒想到，蘇木然竟惹下這等大禍：「那是一定的，您，您想要什麼說法？」
「好辦！」毒狼抽著煙，看蘇映雪三點一線：「要麼拿十萬塊錢，補償我妹妹。要麼讓你弟弟媳婦，或者你，給老子當搖錢樹還錢，三選一，你定。」
蘇木然和蘇妍離開兄弟影業，就跑歌舞廳嘚瑟去了。
喝了幾杯狗尿，不知道自己姓啥。
蘇妍去廁所換衛生巾的功夫，蘇木然就控記不住他記幾了，摸了別的女人，還滾一起去了，吹牛逼說有十萬塊錢……
能讓他白滾嗎？
不良少女覺得受到了欺騙，就把哥哥毒狼找來。
倒霉的蘇妍也跟著一起吃瓜烙。
小綿羊掉進狼窩，早晚被群狼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吃干抹凈。
她覺得今天完了。
她也看見沈千軍朝自己走來，他來做什麼呀？
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