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翩然自樂

中元節，又稱盂蘭盆會，也就是我們熟知的「鬼節」。因為中元節是農曆七月十五日，所以中元節又被稱之為七月半。中元節最初起源於佛教。在民間，還普遍流傳著目連解救母惡的故事。

相傳，有一佛教弟子目連，他佛法高深。一日，他用高深的神通力發現其亡母在餓鬼道受苦。目連極其孝順，不忍其母受苦，想要解救在餓鬼道受苦的亡母，但最後失敗了。無奈，目連只好求助於佛陀。佛陀告訴目連說：你母罪孽深重，即使你神通第一也無法解救她的苦難，除非合十方眾僧大德威神之力才能得到解脫。

而農曆七月十五，正是佛歡喜日。而在這一天，是大眾夏安居九十日清凈守護、實踐戒法的圓滿之日。於是，目連便在七月十五日設盆供養及齋僧，合各大德威神之力，使母親得以脫離餓鬼之苦。

因此，中元節便這樣流傳了下來，直到現在。

作為中國流傳已久的傳統節日，中元節也有著許多的習俗。

在中元節這一天，百姓們會祭祖祈福，燒袱紙、燒街衣。一是問候祖先，二是祈求祖先庇護，祈禱來年風調雨順、稻穀豐登。除此之外，還會做茄餅、放河燈。所謂茄餅，就是將茄子切成絲，合以麵粉，用油煎熟。而放河燈，指的就是放荷花燈，其目的是普渡落水的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

一大早，弋泠歌府上就忙了起來。倒是洛輕寒，顯得頗為悠閑。

洛輕寒想著，既然答應了帶洛子遇去放荷花燈，那還是晚些再去找竹青吧。只是不知道他到時候還在不在那個小木屋，這樣想著，洛輕寒便有些猶豫。「算了，還是現在去一趟吧，到時候再趕回來。」

洛輕寒剛出了碧水灣，便碰上了正外這邊走來的弋泠歌。

「輕兒，正好，我正要去找你。」

「阿雪，你找我有何事？」

「今日中元節，我約了花娘與阿夜，到時候我們四人一同逛中元節吧。」

洛輕寒想著，人多也熱鬧，再說，她也好久沒見花娘了，不知道這些日子她過得如何。如今正好，趁著中元節，大家又可以聚在一處。「好，晚一點你來碧水灣找我，我現在有事要出去一趟。」說完，洛輕寒就越過弋泠歌，出了府去。

「她這是要去哪？莫不是雲裳坊？」弋泠歌一個人在那自言自語，直到洛輕寒的身影消失不見，才轉身回了雪落居。

洛輕寒到小木屋時，並未看見竹青的身影。她又將小木屋附近找了一遍，還是沒看見竹青的人影。洛輕寒心道：難道他已經回了佛雲寺？

看來，過些時日，她要去趟佛雲寺了。不管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麼，她只有自己去一趟，見一見那個叫了善的和尚才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邊，乾夜也早早的就往弋泠歌府上來了。他特地讓人去找了一串和洛輕寒的手鏈一樣的佛串，也叫十八子，也是由十八種不同的菩提子穿在一起製成的。雖然並不是洛輕寒遺失的那串，但是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這是他下了一番功夫才尋來的。

今日，他便是想要將這串手鏈送與洛輕寒。

「泠歌，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出門吧。」乾夜往四周看了看，發現洛輕寒並不在。「輕兒呢，該不會還在碧水灣？我去叫她。」

弋泠歌原本想說洛輕寒去雲裳坊還沒回來，但是乾夜的腳步實在太快了。心想：算了，反正看時間也差不多，等乾夜跑一趟碧水灣，說不定輕兒也就回來了。

乾夜進了碧水灣，卻並未看見洛輕寒。想著她莫不是在東廂的書房，便又往書房方向而去。可進了書房，卻也不見洛輕寒的人影。原本打算先回大廳，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這書房的布置倒是雅緻，只是書桌看起來倒是有些凌亂。一時間，乾夜倒是有些好奇是想看一看洛輕寒平日里都畫些什麼。想罷，便抬腳往書桌而去，結果卻看到了一張令他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尷尬的畫作，只見那畫上還用行書寫著幾個大字：美男叼雞腿圖。

赫然正是那日他與弋泠歌被洛輕寒捉弄的景象。

乾夜皺了皺眉，原本是想將畫紙撕了，畢竟這畫太有損他的形象了。但是剛將畫紙拿起，準備毀掉之時，轉念一想，又將畫紙小心拾起疊好，揣進了胸前的衣襟里，這才出了碧水灣。

洛輕寒回到弋府時，已經是酉時了。

大廳里，弋泠歌和乾夜都在。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們等我這麼久。」

「無事，正我與阿夜也好長時間沒有對弈了。」

洛輕寒抬眼望去，見那桌上果然擺了一副棋局，此時正是到了即將分出勝負之時。「那你們將這盤棋下完吧，我回碧水灣換身衣服，順便帶子遇過來。」說完，洛輕寒便往碧水灣方向去了。

一炷香之後，洛輕寒便帶著洛子遇來了前廳。此時，弋泠歌與乾夜的棋局也剛剛落幕。「看來，我還是下不過你。趕明兒，我要和輕兒對弈一局，看看我倆誰更棋高一籌。」

很顯然，是乾夜輸了。他輸了弋泠歌一子。

弋泠歌笑了笑，輕輕回道：「輕兒的棋藝不輸於我，你要想勝她怕是有些難度。」

「走吧，估計花娘應該等急了。」洛輕寒適時出聲。

乾夜與弋泠歌對視一眼，二人一同起了身，跟在洛輕寒後面，一同往府外走去。而洛子遇，則是很乖的牽著洛輕寒的手和她走在一起。看起來，兩人倒真的像親姐弟一般。

今日，花娘並未帶紅衣出門，而是她自己一個人獨自出了來。她身上披了一件白色披風，所以即使穿著飛燕，倒也不覺得突兀。

三人與花娘匯合后，便並排走在在街上，一邊說著話，一邊瀏覽著街邊獨屬於七月半的新鮮有趣的事物。尤其是洛子遇，東瞅瞅西喵喵，一雙烏溜溜滿是欣喜與好奇的眼睛不知道往哪兒看好。

「唉，真羨慕你這小子，竟然能牽著輕兒的手。」乾夜故意將這句話說得酸溜溜的，任誰聽了都不忍覺得好笑。

洛輕寒白了他一眼。「連小孩子的醋你都吃，夜王殿下，你幾歲？」

洛輕寒絲毫沒有往別的地方想，反正乾夜這人，總是讓人琢磨不透，而且也經常會跟她開些玩笑。今日這般，想來也是想調節一下氣氛。

「夜哥哥，你也想牽姐姐的手嗎？」洛子遇人小鬼大，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著乾夜，好不可愛。

乾夜摸了摸洛子遇的頭。「是啊，不過你姐姐剛才問我幾歲，看樣子，我是沒希望了咯。」

洛輕寒聽乾夜說這話不由失笑。乾夜今日的行為還真是有些像小孩子，倒是與平日不太一樣，少了那絲讓洛輕寒覺得捉摸不透的深沉，倒是變得簡單了許多。這樣的乾夜，讓她覺得更為容易親近。「這樣總行了吧。」

乾夜只覺得手上觸到一處柔軟，接著，洛輕寒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乾夜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輕兒，你......」

「別誤會，我是見你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才可憐你的。子遇是我弟弟，你呢，也算是我的哥哥。妹妹牽著哥哥的手，應該不算犯法吧。」洛輕寒估計將話說的直白，就是不想讓乾夜誤會。

弋泠歌聽洛輕寒這樣說，剛才提起的一顆心又放了下來。但是乾夜可不管那麼多，他只知道，洛輕寒主動牽了他的手。這樣算不算一個良好的開始？

「輕兒，我們去別處看看。」說著，乾夜拉著洛輕寒就走。

「阿雪和花娘他們還在後面呢，我們不要走那麼快。」

乾夜俯過身，在洛輕寒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花娘一直都喜歡泠歌，過幾日，花娘便要嫁入將軍府了，所以她今日想要與泠歌單獨待會兒。」

洛輕寒一聽，腦子突然有些轉不過彎來。花娘喜歡阿雪，那豈不是說花娘當日說的那個喜歡聽她彈琴的人是阿雪？難怪阿雪當日聽到她罵那個男子是渣男時會那麼生氣，原來他就是他口中的渣男，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之人。

「你是說，花娘喜歡的人是阿雪？」

乾夜點頭。「所以，我們還是走快一些，給他們留點空間。」

洛輕寒一拍腦門，是了，他們二人外加一個小孩子，確實是不方便，這電燈泡的瓦數也著實太大了些。「阿雪，花娘，我和阿夜帶著子遇先去前面逛逛，你們不著急，慢慢來。」說完，速度的就拉著乾夜和洛子遇混入人群之中。

原本洛輕寒拉著乾夜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反了過來，變成乾夜拉著洛輕寒。洛輕寒往後望去，哪裡還有花娘他們的身影，這才停了下來，自然的將手從乾夜手中抽了出來。

乾夜只覺得手心一空，洛輕寒就從他的手中溜了出去。看著自己的右手空空如也，感受著手中還殘留著洛輕寒手上的溫度，乾夜微勾的嘴角越發明顯了。

「輕兒，你喜歡的人不是泠歌？」

「你猜？」洛輕寒不答反問。

乾夜想著，剛才他說花娘一直喜歡著泠歌，洛輕寒聽后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開心與嫉妒，反而是拉著他離開好給花娘他們二人留些空間，他便知道，洛輕寒大概是不喜歡泠歌的。

不過，既然洛輕寒不跟他說實話，那他就不問好了。反正，泠歌已經不足為懼。不過，那個叫做竹青的小和尚......想到這兒，乾夜臉色又沉了幾分。但是又想著竹青早已經離開了，說不定現在已經回了佛雲寺，修他的道去了，自然也就不會對他構成威脅。這樣一想，臉色又緩和了下來，恢復了方才的平和。

洛輕寒看著乾夜的臉色從晴轉陰，又從陰轉晴，不由心中腹誹：這人怎麼跟天氣預報似的，說變臉就變臉。

乾夜倒是沒有注意洛輕寒的小動作，他從懷中將那串早已經準備好的手鏈拿了出來。正當他準備將它送給洛輕寒時，洛輕寒就被洛子遇給拉著往前跑。

「子遇，你跑什麼啊？」

「姐姐，快點快點，我看到前面好像有人在放荷花燈。」

洛輕寒有些無奈的說道：「慢點慢點。」

洛子遇畢竟還是個孩子，在碧水灣的西廂中悶了許久，每天不是讀書，就是識字，幾乎沒怎麼踏出過碧水灣。今日好不容易趕上中元節，又有機會可以出來玩，瞬間就成了跳動的小跳蚤，一刻也不停歇。

方才，他便是看見遠處有燈火閃亮，便以為是大家在放荷花燈，於是便拉著洛輕寒一路朝著燈火閃爍的地方快速奔跑，以至於將乾夜都遠遠的給甩在了後面。

「姐姐，我要這個，還有這個。」

「好好好，給你買。前幾日還說你太過懂事，今日就變成小潑皮了。」洛輕寒邊說便從荷包里將銀子掏出來給老闆。「老闆，我要這個，然後把這幾個也給我包起來。」

洛子遇嘿嘿一笑。「前些日子害怕姐姐哪一天會不要我，所以才拚命讀書。但是現在我知道姐姐是喜歡我的，不會把我送人。」

洛輕寒戳了戳洛子遇的額頭，嗔道：「你倒是聰明。走吧，去放燈，你不是就惦記這個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