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誰是誰非

第五十三章、誰是誰非

芳草去了弋泠歌休息的院子,將花娘的話帶到之後就躬身離開了。

弋泠歌不愧被世人傳揚成神醫,夜魅受了那麼多傷都能被他給救回來,且醒的那麼快。

「你醒了,是不是餓了,我去幫你弄點吃的過來。」見夜魅醒來,洛輕寒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這會兒對他的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而在此之前,他們之間的那些不愉快和故意捉弄,似乎被這一場大雪完全掩埋。

談不上共度生死,但在那日的情況之下,夜魅給她的幫助,足以讓洛輕寒對之前的種種冰釋前嫌。

「洛姑娘。」夜魅動了動身體,想要坐起來。洛輕寒見了,忙上前扶起他,讓他枕著枕頭背靠在床頭上。

「你身上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不過你放心,有阿雪在,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先喝杯水潤潤嗓子吧!」

女子的手纖細白嫩,讓夜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但也僅僅只是一眼便收回視線。

「多謝。」

「不必客氣。說起來,這次還是你救了我。既然當初我是為了故意整你才將你從阿夜身邊要過來,等你這次傷好之後,你還是回到阿夜身邊吧。」不等夜魅開口拒絕,洛輕寒便接著說道:「現在已是午飯時間,我去齋堂看看有什麼吃的,正好幫你端點過來。」

洛輕寒將空的水杯接過放到桌上,就直接出了房間往齋堂去了。夜魅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身體的某個地方突然就變得柔軟起來,心中也隨即劃過一絲異樣的暖流。

禪房。

皇上看著面前的竹青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心中便有了幾分得意。今日,他終於在竹青的面前有了一種做父親的感覺了。

於是,他便與竹青說起了自己與泠幽雲之間的往事。

「當年,朕第一次見你母妃時,就是像你如今這樣,謹小慎微,心亂如麻。不過那時候朕已經有了皇后,後宮的妃嬪也不在少數,對於情愛一事,自然是知曉的。所以朕當時就知道朕是喜歡上你母妃了。」

「每當朕看見你的母妃時,就會覺得很高興,就算我們倆什麼事也不做,只是待在一起說說話,聽她吹吹笛子,或者他看我練練劍,又或者我們一起下盤棋,也不會覺得無聊。可若是看不見她,朕便會想念她,想見她,想她在做什麼,想著她是不是也在想我。」

「有時候看到你母妃因為後宮裡的那些女人受委屈,朕就覺得對不住她。那時候,朕就特別想將後宮那些欺負你母妃的人給處置了,好幫你母妃出氣。但是朕是天子,所以有些事便不可以任性妄為。」

「朕和你母妃也會吵架鬧矛盾。可是每次只要你母妃一哭,朕的心就軟了,只想著該怎麼哄她才好。若是看到你母妃受傷,哪怕是被水燙了或者是不小心磕著了,朕都會心疼不已。」

「這麼多年,朕一直很思念你的母妃。當年你母妃葬身火海時,若不是李勝攔著,估計,朕也會隨她去了吧。」

說到這兒,皇上的情緒突然就低落下來。原本只是想將自己與竹青之間的關係拉的再近一些,誰知一說起往事來就有些收不住。

情之一字,總是叫人柔損斷腸。

竹青見狀,不由安慰道:「都過去了。雖然母妃已故,但是如果她知道您如今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之中,想必心中也不好受。」

能夠得到兒子的寬慰,皇上甚感欣慰。他頓時就將情緒都收了起來,繼續和竹青聊起洛輕寒來。

「如今你心意已明,可有什麼想法?」

竹青搖頭。「我不知道。」

這是實話。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守不住清規戒律,喜歡上一個女子,就像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的身份不再是一個簡簡單的和尚,而是當朝天子的兒子一樣。

「是因為自己的身為僧人的身份?可你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朕的兒子,是天乾的皇子,而不是佛雲寺的和尚。」

「可我從生下來就是佛雲寺的僧人。」

說來說去,還是他的錯。若非當年自己認定泠幽雲母子已死,又怎麼會不派人四處查詢,何故至於到了現在才和竹青相認,以至於讓他成了寺廟裡的和尚。如今連見上一面,還要找借口出宮才行。

看著竹青眼中的糾結之色,皇上心裡也覺得很不好受。「你是朕和幽雲唯一的孩子,朕希望你一切都好。」

躲在窗欞下面的花娘此時心中已經不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了。若說當她知道竹青是皇上的兒子之後心中已是震驚不已,那麼現在她的心情就可以用驚濤駭浪四個字來形容了。

幽雲。如果她沒有記錯,弋泠歌的生母,芳名就叫泠幽雲。而且,剛才皇上說到竹青的母妃葬身火海。弋泠的母親當年不就是葬身於火海之中嗎?可是皇上竟然說竹青是他與淑妃之子,那麼弋泠歌的身份又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弋泠歌才是淑妃之子,而這個竹青,是假冒的?

如果是這樣,那麼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會不會竹青也是乾夜的一步棋?

花娘百思不得其解,心裡猶如驚濤拍岸一般七上八下。如果竹青真的是乾夜安插的一步棋,那麼弋泠歌的處境就危險了。

只要一想到弋泠歌可能隨時都會有危險,花娘的心就怎麼也淡定不起來。慌張之下,卻不小心提到窗欞下方的一個小花盆,頓時引起了禪房內二人的注意。

「什麼人?」

顧不上其他,花娘一個飛躍,就離開了禪房。

皇上拉開房門,走了出來,就見著李勝急急忙忙的帶著幾個侍衛跑了過。

李勝聽到動靜,急忙趕來。「皇上,奴才救駕來遲,請皇上恕罪。」

皇上擺擺手,問道:「剛才可有看到有什麼人離開?」

李勝回道:「沒有。奴才聽到皇上的聲音就帶著侍衛趕過來了,並沒有見到什麼可疑之人。」

「那之前可有看到什麼可疑之人進來?」

雖是旁院,但是由於皇上身份特殊,又加之一個身為皇子卻成了佛雲寺僧人的竹青,所以了善大師給這二人安排的禪房是旁院中唯一一間獨立的禪房。雖然清凈,但是能夠靠近這禪房的出口卻有三個,而其中一個則背靠後山。那地方很高,尋常人根本不可能上的去,所以也就沒有安排侍衛把守。

「奴才一直守在正門,沒有看見有什麼可疑之人進來,除了半個時辰之前,靜妃娘娘說找您有事就進來了,就再沒旁人進來了。」

「靜妃?」皇上略一思索,接著道:「行了,沒事了,都別過來打擾我和了善大師下棋。」

「是。」

至今為止,皇上身邊,知道竹青是皇子的,只有李勝一人。所以李勝對於皇上所說的「別打擾我和了善大師下棋「這一說法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乖乖的又將侍衛們都帶了下去。

皇上剛轉過身,卻瞥見窗欞下有一隻小小的耳墜。皇上走近將它拾了起來,這才看清,原來是一隻白梅珍珠耳墜。這耳墜,他曾在芳華宮中見過,乃是靜妃最愛的耳墜。

看來,偷聽之人就是靜妃無疑了。想必,剛才她便是躲在這窗欞之下,被發現之後倉皇逃走,這才遺失了這耳墜。

將耳墜收好,皇上這才進了門。

竹青見狀忙問道:「可找到剛才是誰在外面?」

皇上不想因為此事而讓竹青再添煩惱,遂道:「這件事你就別管了,朕自會處理。你還是想想該如何處理自己的事情。朕可不希望,下次咱們父子再下棋時,你還是這樣一副樣子。」說完,皇上就低低的笑了起來。

「是,我知道了。」

而偷聽到皇上與竹青說話的花娘,此刻正一口氣跑到了背靠著後山的那座山峰之下。

若不是幸好自己會武功,這會兒肯定被抓了一個現行。

肯定是不能按照來路從正門出去了,那樣一定會被皇上發現偷聽他們講話之人是她。而另外一個出口也不行。既然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那麼李勝肯定會加派人手來抓她,守衛只會比她進來時更牢固。

既然如此,那便只剩下一個出口了。

花娘抬頭看了一眼矗立在眼前的高峰,略一遲疑,還是選擇翻過這座山峰,爬到山頂之上。

正好這座山峰之上就是後山的四角亭。

洛輕寒前往齋堂去幫夜魅打飯的時候,正巧碰到了剛從旁院出來的竹青。

不知道是因為生氣他那日不告而別的一走了之,還是前日聽到了他和弋泠歌所說的那些話的原因,洛輕寒忽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在竹青面前就像是一個跳樑小丑般,尷尬極了。

她想也沒想,掉頭就走。

「輕兒~」

竹青的喊聲從身後傳來,洛輕寒下意識的就停住了腳步,但是卻沒有回頭。

「你的傷,可好了?」

這是在關心她?可是洛輕寒又想到他前日所說的那些話,心中的高興勁兒還沒上來就掩旗息鼓,只當他是在關心路邊隨意的一株花草或者受傷的小動物一般。

於是,她只淡淡回道:「有阿雪在,自然不會讓我有事。你還有別的什麼要問的嗎?如果沒有,我就要去齋堂給夜魅打飯了。」

竹青叫住洛輕寒,原本是想跟她好好說說話,可是當他叫住了她之後,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跟她說些什麼,所以只好借口問她的傷勢。

他當然知道洛輕寒的傷勢已經好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和洛輕寒說他的心思。畢竟從小在寺廟長大,從沒經歷過男女之事不說,從小到大見過的女子本就不多。如今就連他自己心下都是亂成一團,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怎麼和洛輕寒說得明白?

只是,他沒想到,洛輕寒似乎並不願意搭理他。她語氣里的疏離突然讓他莫名的緊張。

這樣一來,竹青就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

洛輕寒見竹青遲遲不開口說話,頓時覺得心下煩躁,就更不想和竹青待在一塊兒了。「我先走了。」

兩個時辰之後,花娘終於爬到了山頂。

她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腹部突然傳來輕微的疼痛,好在只是一會兒就停了,這讓花娘緊張的心也逐漸放了下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是她的,就算孩子的父親不是自己心怡之人,但是作為母親,她還是為他的到來感到高興。所以,她不希望這孩子有事。

「花娘。」身後突然想起弋泠歌帶著關切的聲音。

看著弋泠歌向她伸過來潔白如玉的手,花娘略微遲疑,借著弋泠歌的力道站了起來。

待弋泠歌扶著花娘落座之後,他這才徐徐開口。「方才見你從山底上來,把我嚇了一跳。如今你事有身孕的人,凡事可要仔細些。」

「我知道。泠歌,你也太小題大做了,還是說這是你們身為醫者的通病?」花娘一邊故意打趣弋泠歌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裙,將裙上沾染的灰塵拍去。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又不是一般人家家裡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我從小練武,身體素質連一般的男子都未必及得上。這山雖然不低,但是以我的功夫,想要爬上來,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再說,我在上來之前已經考慮過利弊,我是知道自己可以上來才這樣做的。如今我也是要當母親的人了,自然凡事都會先顧及肚子里的孩子。」

剛才攙扶花娘之時,弋泠歌已經替她把過脈,確定花娘真的無事,弋泠歌才真的放下心來。但是對於花娘進宮一事,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介懷。

「你知道就好。如今你身在皇宮,若是有個什麼事,我也不能像從前那樣照顧你,所以你一定小要心行事。」

弋泠歌話語中儘是關心之意,花娘又怎麼會不明白。他還是像從前那樣關心她,雖然僅限於友情。但弋泠歌,還是原來那個弋泠歌。

「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你讓芳草通知我申時到後山來,你倒好,遲到了不說,還從山底爬上來嚇我。說吧,可是有事要告訴我?」囑咐完花娘,弋泠歌這才開口詢問花娘緣由。

花娘這才想起約弋泠歌來後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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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子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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