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強硬姿態
灰飛煙滅!
天地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虛空,虛空之中,無數星光璀璨,這美妙的情景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摸。
方暮亦是如此,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觸向懸挂在頭頂的那顆星星,可還未等觸碰到,四周情景再度變幻,卻是回到了之前的天地之中。
那道身影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的面前,與他面面相對。
方暮愕然望去,就見那人雖平凡卻讓人忍不住仰望的面容上,非但沒有半分毀天滅地后的興奮,反而落落寡歡,充斥著無盡的悲涼。
他凝視方暮,忽而怒道:「就算踏入帝階又能如何?天地之間規則已變,世界殘缺不全,想要破碎虛空無異於白日做夢!既然蒼天當死,我情紅便以一己之力重立天地!」
漫天流光轟然爆裂,天地化為無盡碎片,圍繞在他的身周。
不知為何,聽到情紅的壯志豪言,方暮突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恨不得他周身的天地碎片能夠立刻重組為新的天地!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無盡碎片在諸天掌印的規則之下雖然有了凝聚的姿態,卻彷彿少了什麼東西似得,始終無法拼接成完整的存在。
是世界之力!
方暮一眼便看出其中缺少的東西是什麼!這些碎片被強行捏在一起,但就像是碎裂的玻璃,沒有強力的膠水,想要拼接在一起,幾乎毫無可能。
而世界之力,就像是玻璃膠,可以將碎片粘合在一起。
只可惜,情紅並沒有世界之力,所以直到那背影耗盡所有力量,變得虛幻進而消失,全新的世界仍沒有半分成型的痕迹。
「不甘!不甘!我不甘心啊!」
凄厲悲涼的聲音隨著世界崩潰,傳入到方暮耳中。眼前天地劇烈旋轉,下一刻恢復意識時,已回到了心房之中。
他睜開眼睛。阿朱和綠儀的身影映入眼帘,看到二女,方暮心臟劇烈收縮,他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奪走了屬於二人的寶貝!
「你終於出來了!」
阿朱守護著進入到頓悟狀態中的綠儀。一直留意白光中的情景,見白光消散,方暮的身影顯露出來,她淡淡的招呼道:「妖帝大人遺留的神晶已經被你徹底吸收了?」
方暮尷尬一笑,他微微內視。就已看到盤坐在神之花瓣中的神魂手上,突然多了一顆晶瑩剔透的心臟,那心臟釋放出與他剛才看到的妖帝情紅一模一樣的氣息。
毫無疑問,這顆匯聚著妖帝一生精華的神晶已完全融入到他的身體之中。
小心翼翼的防備著阿朱,他訥訥解釋道:「這個,妖王大人,晚輩的確沒有半分覬覦妖帝神晶的心思,這神晶莫名其妙跑到我身體里。可怪不得我。」
他的解釋很是蒼白無力。聽在阿朱的耳中,反而有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
饒是阿朱已看破得失,聽他這番解釋,仍生出想要將眼前這小子暴打一頓的慾望。
冷冷地掃視著方暮,她輕哼道:「卻是想不到你竟然將妖帝大人的精血吸收了,神晶感應到妖帝大人的精血存在。才會自發與你融合到一起。雖然我清楚這與你無關,但數萬年的準備。一朝開花結果,竟被你拿去了果實。無論如何,總歸是你打劫了我們。」
打劫?虛丹境武者打劫妖王巔峰強者?開什麼玩笑!
方暮一聽這話,額頭頓時冒出三根黑線,這位妖王未免也太高看他了。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還真是這個理兒。這兩大妖王為了打開妖帝情紅的封印,耗費數萬年苦心,誘殺三百多名武者,好不容易看到神晶,卻被自己無意之中得到,說是打劫卻也不為過。
然而這種打劫,真不是自己的意願啊!
迎著阿朱不善的目光,方暮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他心知這件事情若不能妥善解決,多了兩位妖王敵人,別說是追求武道巔峰,就算能否活下來,只怕都是未知數。
他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正如妖王大人所言,這枚神晶已經融入到了我的身體,就算您將我粉身碎骨,也得不到神晶,該如何處理,單憑您吩咐!」
神晶一旦認主,便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方暮能夠感覺到,那神晶正釋放出溫暖的光芒,不斷強化他的神魂,僅僅是說話間,神魂就已強大了不少,按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最多半個月,他就能踏入到虛丹境第二重天。
如此神物,別說已經認他為主,就算沒有認主,他也絕不會交出去。他極速轉動腦筋,尋找著脫身的計策。
阿朱是何等人物?修鍊到妖王境的強者,心智非但不遜於人族,甚至還要更強一籌,一見方暮的模樣,她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冷笑道:「不要妄想從我手上逃離,否則就算神晶認主,我也有能力廢掉你!」
她好整以暇的說道:「神晶再強大,也無法讓你廢掉的修為重新修鍊回來。」
此言一出,方暮勃然色變,冷冷道:「既然如此,那麼,妖王大人請出手吧!」
雖然對眼前這女人忌憚不已,但若是遭受脅迫便去妥協,方暮也修鍊不到如今的境界。兩世為人,歷盡滄桑,他心志之堅毅,早已不是尋常武者能夠比擬的。
神魂中,世界之力悄然運轉,他已決定,若這女人鐵了心動手,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拉著她同歸於盡。
阿朱沒想到方暮的反應會是如此激烈,見他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姿態,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她終歸是妖獸出身,智慧不遜於人族,但卻無法體會到人類的心態。
方暮這般絕然,其中固然有不願受其脅迫的想法,但更多的卻是在試探她的底線。
從諸天大手印的世界中回歸到現實,他並沒有迎來妖王凌厲的攻擊,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卻也讓他隱約感覺到妖王似乎並沒有殺心。
而與之交談,更讓他把握到妖王對於失去神晶很是不忿,但並沒有必得之心的心態。
雖然不清楚妖王為何會有如此心態。方暮卻也能猜到她接下來想要做什麼,無非是開出條件,逼他妥協。
面對生死危機。妥協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然而這個妥協,必須要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里,否則一旦妖王提出將他收歸帳下,淪為奴僕。豈不是倒霉至極?
更何況,在諸天大手印的世界里不知道停留了多久,之前來到這裡時,已距離傳送陣開啟只有五天時間,若是超過時限。回不到王城事小,丟掉爭奪王城封侯的資格卻是令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這也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一種手段。
眼看著阿朱有些不知所措,方暮心中暗自發笑。
「你不必這般反應,我和阿朱姐姐的要求很簡單,既然你得了神晶,就意味著得到了妖帝大人突破到帝階的感悟,雖然以你目前的境界,可能仍無法理解。但有朝一日當你的修為提升到我們的境界時。就能感應到。所以,我們打算從此以後跟在你身旁,一直到你感悟了帝階的境界,再將感悟傳給我們。」
突然間,一旁盤膝潛修的綠儀睜開眼睛,淡淡的說著。替阿朱解了圍。
「嗯?這麼說你們是打算跟隨我了?」
方暮怔在當場,詫異的望向綠儀和阿朱。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起來。
阿朱這時也反應過來,深深地望了眼方暮。輕聲道:「綠儀的意思是我們從此以後跟隨你左右,直到你感悟帝階,將經驗傳給我們。當然,這並不代表我們是你的跟隨者,所以你不要妄想拿我們當打手!」
「原來如此!」
方暮暗暗鬆了口氣,但隨即,他便露出一絲冷笑,毫不猶豫道:「兩大妖王當保鏢,這待遇,就算是天空王城最大世家的子弟也不曾有。只不過,方某不稀罕,所以,二位請自便!」
說著,他便舉步向外走去。
開玩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向來都只有他去脅迫人,還從未有人敢如此對他。兩大妖王,就算再強大,又能如何?既然有求於自己,那就要謙遜些,擺出一副強勢的姿態給誰看?
見他這番作態,阿朱和綠儀同時變了臉色,絕美的容顏上布滿殺意,綠儀森冷無比的擋在方暮面前,冷冷道:「你說什麼?敢再說一遍嗎?」
狂暴的氣息從她身上釋放出來,經過剛才的頓悟,她的修為雖然沒有明顯的增長,但是氣勢卻與之前變得截然不同,至少強大了一倍以上!
「再說一遍又何妨?我方暮不稀罕你們這樣的根本,所以,請自便!」
冷冷的與擋在面前的綠儀對視著,方暮毫不畏懼的重複一遍之前的話語,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二女拚命壓抑的怒火。
綠儀怒極而笑,秀手緩緩抬起,遙對著方暮,神色冷酷至極:「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我和阿朱姐自願跟在你左右,那是天大的榮幸,卻不想你竟然不識抬舉,既然如此,我寧願不要那帝階的感悟,今日也要將你斃於掌下!」
阿朱也是俏臉生寒,死死的盯著方暮,似乎想用眼神將他撕成碎片。
方暮默然,忽而神魂從識海中飄出,與他一模一樣的神魂雙手捧著的妖王神晶,令二女眼睛同時一亮。但隨即當看到一抹紫光出現在神魂的眉心時,她們的臉色同時變得不敢置信起來。
那是一道髮絲粗細的紫光,與所有力量都不同的是,那一道紫光中所蘊含的能量,即使二女身為妖王境,也有種難以抵擋的感覺。僅僅是一絲能量,卻似乎囊括了整個世界!
「世界之力?」
帶著不敢肯定的猶疑,阿朱失聲驚呼,望向方暮的目光中已多了幾分不可思議。
綠儀見識略遜一籌,聽到阿朱言語,這才變了臉色,森冷的殺意一掃而空。
方暮好整以暇的望向二者,淡淡道:「妖王大人猜的沒錯,這的確是世界之力!雖然只有一絲,但是你們傳承數萬年,擁有著最濃厚的血脈。想必血脈傳承中應該有著關於世界之力的描述!若我不顧一切將這一絲世界之力爆開,你們猜猜,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阿朱和綠儀臉上同時露出忌憚的神色。她咬著嘴唇,冷笑道:「這一絲世界之力,只怕是九天世界中唯一的一絲,擁有它。你知道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能夠突破界王境,破碎虛空,建立世界!」
方暮毫不猶豫的回答,漫不經心的將那一絲世界之力抽取出來放在掌心玩弄:「它雖然重要,但相比我的意志。卻也不過如此!沒有人能夠左右我方暮的意志,就算是你們身為妖王境巔峰強者,也不行!所以,如果你們一意想要左右我的想法,那麼,我寧願帶著這一絲世界之力一起滅亡!」
他望著勃然作色的二女,輕笑道:「我們人族將這種做法叫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堅決,果決。狠辣的話。猶如一陣寒風吹過,兩大妖王被方暮這樣強橫的態度當場鎮住。
任由她們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本應該不被她們放在眼底的青年,竟然擁有著如此之多的底牌。
妖帝精血,妖帝神晶,如今又拿出了甚至就連當世所有至強者都覬覦不已的世界之力!
他還有什麼底牌未曾掀出來?
阿朱和綠儀對視一眼。心中暗自後悔不已。若早知道方暮擁有世界之力,在妖窟時。就應該將他擊殺,奪取那可令人突破這個世界規則的至寶。
然而此時卻是晚了。方暮不但擁有世界之力,還擁有著妖帝神晶。對於妖族的武者來說,妖帝情紅遺留下來的神晶實在太過重要。
要知道妖族踏入帝階,雖然與人族武者踏入不死境略微相似,但由於身體結構和人妖殊途的緣故,人族武者突破不死境時的感悟卻並不適用於妖族強者。
而妖帝情紅所遺的神晶,卻是真正的妖族感悟,對於二女來講,這神晶的重要性與世界之力是並列的。
若因此毀掉神晶,就算得到世界之力,也會在二人心中種下心魔,以至於她們終生無法突破到帝階。
更何況,方暮又豈會這般容易被她們奪去世界之力?正如他自己所言,逼急了大不了爆了世界之力同歸於盡,到時候她們不但人財兩空,甚至就連性命也會丟掉。
那才是真正賠了性命!
阿朱和綠儀心中清楚,方暮雖然拿自爆世界之力相威脅,但如果不將他逼到無路可走,絕不會如他所言那般自爆。他這般說法,無非是想要爭取主動。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二人只怕要低頭認輸才行。
堂堂的兩大妖王,向一個人族的虛丹境武者認輸,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這青年未免也太霸道了!
二女一瞬間就已想到方暮的目的,不由得皆是神色陰冷。如果目光能夠殺人,此刻只怕早已將方暮挫骨揚灰。
只可惜,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她們就算再怎麼不忿,也拿方暮無可奈何。
默然許久,阿朱壓下綠儀伸出的如玉手掌,冷冷道:「我們可以答應為你做三件事,只要你允許跟隨在你的左右,日後一旦踏入到帝階,將妖帝大人的感悟傳給我們即可!」
她做出如此之大的讓步,顯然是不願意看到人財兩空的局面。在她看來,能夠答應三件事,已是極限。
方暮哈哈一笑,卻是不理她的想法,冷然道:「三件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用處!你們看到世界之力,想必就應該清楚,只要給我足夠的時間,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達到你們現在的境界。到時候別說是三件事情,就算三十件,三百件,又有何難?」
阿朱微微一愣,想要反駁,但也知道他所言非虛,不禁氣的俏臉發白,一言不發。
綠儀忽然柔聲道:「方公子實在不必如此,阿朱姐姐和我的目的,無非是想跟隨在你的左右。這樣吧,只要能將妖帝大人的帝階感悟傳給我們,條件任你提,如何?」
雖然不滿意綠儀的妥協,但阿朱知道,這是她唯一的台階。她訝異的看了眼這個被她照顧了數萬年的妹妹,不禁有些欣慰,似乎一次頓悟,這個妹妹成熟了不少。
「這還差不多!」
方暮微微一笑,終於點了點頭,問道:「我想問問你們,如果面對人族的不死境強者,能否戰而勝之?」
「不死境強者?」
阿朱和綠儀面面相覷,毫不猶豫的搖頭道:「不死境強者已相當於我們妖族的准帝階,雖然他們領悟的是殘缺的世界規則,但能夠修鍊到這個境界,已是當世無敵的存在,我們對付不了。」
方暮雖然早已猜到她們無法對付,但心中仍是禁不住一陣黯然。
他本打算若能收服這兩大妖王,便帶著她們直接殺入凌家,將洛羽奪回來。正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才會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甚至不惜暴露世界之力這樣的重寶震懾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