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皇恩
第6章皇恩
白羽卷天風似刀，輕騎夜襲殺氣濤。
匈奴棄甲千里逃，春風十里入軒轅。
沙場點兵千萬騎，煙飛火揚聲猶在。
金戈鐵馬無前後，子昂鎮北年年安。
「眾卿平身。」皇帝穩坐在大殿龍椅上。
政宣殿內，定北大將軍李賦立於庭下，左手邊依次是，安平候堯舜，昌平公趙鵬舉，右手邊則是靖國公沈玉照。再往後，則是史戶禮兵刑工，六部一字排開。
禮部尚書任燕甄啟奏：「聖上，將軍李賦在糧草不齊的困境下，以少勝多平定懷北邊境。實乃我大周之幸運，黎明百姓之幸啊！」
皇帝沉了沉聲道：「此次平定匈奴，李賦你確實是功不可沒，當賞！」
李賦雙拳一扣，低頭道：「食君祿奉君命，領兵打仗保家衛國乃本分。聖上所言，臣愧不敢當。」「現下邊境安寧，請皇上收回虎符。」話音未落，李賦手捧虎符，高舉過頭頂。
「好！」太監接過虎符，遞至御前。
那虎符乃玄石所制，獠牙外露，在瑰麗的大殿內，發出陣陣寒光。
聖旨宣：定北大將軍，驍勇善戰，平亂有功，封定國公。念其多年征戰，舊傷不斷，恩准在京養傷，無需再為戰事煩憂。賞黃金五千兩，良田八百頃，宅院一座，寶馬六匹，七彩琉璃杯一套，赤色瑪瑙鎏金手串兩副，雕花鏤空雙面銅鏡一座，錦紗綢緞十匹……
將軍府，不對，現在應該稱定國公府。
一時間風光無限……
家中設宴，佳肴鱗次，酒香四溢。
「父親常年征戰在外，鮮少在家，如今回來可要好好陪陪女兒。」
「那你可要小心了，為父只會舞刀弄劍，勉強夠格和你比劃比劃，哈哈哈哈……」
「父親您是大將軍，身經百戰，得讓我三招！」
李老婦人生於書香門第，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端著碗銀耳羹，微笑著看著逗嘴的父女倆。
家裡人丁稀少，自惠儀去了以後，李賦一直沒有續弦的念頭。一來是自己很少在家，娶回來也是個擺設；二是蘭莘自生下來就沒了母親，李賦這心裡不由得，想多給她些疼惜。怕娶的新婦，不能將女兒視如己出，再使些暗穢手段，所幸就這樣一直過來了。
平常家裡就只有李蘭莘和李老婦人，再加些使喚丫頭和看家護衛。這樣歡聲笑語的場景，很少見。
李蘭莘管家已有兩年，丫鬟奴僕恭敬順手，掌柜夥計各盡所能，錢財出入有跡可循，田莊鋪子皆有盈餘。剛開始，李老婦人還不甚放心，時時在旁邊看管著。後來看到蘭莘御下有術，管家得當，恰逢自己年歲已高，心有餘而力不足，所幸放了手。成日里也就誦經念佛，養花聽曲，落了個清閑。
錢財入庫，寶玉封箱，李蘭莘手裡握著田宅地契，思想早已百轉千回。
門響，婢女菁菁進來了，手裡拎著一袋糕點：「小姐，門外有人送來的，說是您看到就知道了。」
兩層油紙包裹，上面印著四葉花瓣的標誌，麻繩緊系，繩子尾端還掛著一隻竹蜻蜓。蜻蜓編的潦草，但勝在靈動。打開包裝，香氣襲來，正是風靡京城的鮮花餅，出自最有名的酒家，仙居樓。
次日，風和日麗，陽光普照。
李蘭莘攜婢女菁菁出門，去的地方，正是現下一座難求的仙居樓。
仙居樓內，當日搶酒的青禾早已換了裝扮，一身武裝立於堯思安的身側。堯思安手搖扇子，就那麼靠著，一口一口嘬著茶，目光不時得掃著樓下。
「小姐，世子爺在二樓等您。」李蘭莘剛進門，就有一名夥計湊過來，低聲說著：「請您隨我來。」
「大將軍得了賞賜，不用再去前線殺敵，莘莘可高興？」堯思安打發了領路的夥計，說道：「有什麼打算嗎？」
「收莊子，種糧食，買鋪子，發大財。世子爺可滿意這樣的回答？」
「莘莘志向遠大，善於經營，要不我也入個伙？好歹讓我賺幾個零花錢。」
「世子爺坐擁這名樓酒家，日進斗金，我不過是小打小鬧，就不拉您下水了。」
「我便要和你綁在一起，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路途遙遠，道阻且艱，還是不要過早下了定論，先著手眼下的事情吧。」李蘭莘看向窗口，窗檐下掛著一串竹蜻蜓，隨風飄擺。「前日里剛得了賞賜，你可有興趣試試？」
一行人去了城南。
馬匹通身雪白，雙目間有一撮黑毛。李蘭莘站在還未泛綠的草上，定了定身，側身上馬。那馬猶如白色閃電，凌厲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天際邊一輪殘陽，透過錯綜的樹枝，發著和煦的光。枯草翻飛，馬蹄飛踐，如雷鳴劃過夜空，在草場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堯思安望著那倔強的身影，彷彿回到了十歲那年。兩個人都是剛開始學騎射，新鮮得緊。烈陽頂頭也毫不在乎，汗流浹背，策馬揚鞭，兩人小臉通紅，是最難忘懷的一刻。
李蘭莘策馬繞著草場跑了一圈，回頭看了一眼發獃的堯思安。像是也想到了之前並駕齊驅的日子，愣了下神，傾刻又恢復了。
說沒有一絲動心，是不可能的。只是現在朝局複雜，自己還沒看的清楚。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父親看起來是加官晉爵，輝煌無二，實際上是沒了牙的老虎。當今聖上，善於權衡，又性情多疑，偶爾獨斷專行，有時更是不按常理出牌。恐怕再過段時間，皇子們籌謀爭儲，世家站隊，局勢更是瞬息莫辨。尚在油鍋內，何談兒女情？
李蘭莘下了馬，從地上掐了一支狗尾巴草，搖晃著。
「之前有軍中將士保護，現在定國公府怕是沒那麼多護衛了。」堯思安打了個響指，旁邊走出了一隊勁裝男女。
「莘莘，我知道你的憂慮。這些是我親手訓練過的人，現送予給你。父親也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你盡可放心的用。他們善隱藏，偽裝、騎射、近搏都精通。當暗衛也好，或是讓他們去訓練府內護衛也行。我沒辦法時刻護著你，還請你務必收下，我才能安心。」
春風，夏宇，秋實，冬青，四人都是堯思安在外遊歷期間救的孤兒。親自教他們識文，舞刀，賽馬，暗殺。這四人一同訓練，默契非凡，可以說是其麾下最利的一把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