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宮宴
第8章宮宴
月圓當空影婆娑,夜涼如水琴叮咚。君臣同列合歡樂,天官賜福壽青松。
宮宴的流程繁瑣,好在是都依舊例。各項規格細目都是幾個月前就定好的,由戶部撥款,禮部督辦。雖然都是些不新鮮的東西,但也是歌舞昇平,熱鬧非凡。
琉璃杯翡翠盤,觥籌交錯,花燈如晝。
龍涎香長青蕊,珠光寶氣,好一副皇家氣派。
宴會進行到一半,榮貴妃瞧著皇帝有些神色倦倦,提議來些小遊戲,提提興緻:「陛下,每年上元佳節,百姓們都會聚在一起猜燈謎。正好今天人多,我們也來湊湊熱鬧吧?」
「貴妃提議甚好。」吩咐了貼身公公去準備,繼續道:「今天在場的都莫要謙虛,猜中多者朕有賞!」
絲竹聲漸緩,舞女伶人匆匆退下,觥籌交錯的畫面一下子換了個樣。眾人剛剛還覺得無聊的緊,現也不再相互寒暄敷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都想借著這個機會在皇帝面前露臉。
幾番比試,落敗的人繼續喝酒,勝出的立成一排。
榮貴妃心裡記著二皇子的事,思索著開口:「可是定國公府的小姐?這般玲瓏剔透啊。」
「蘭莘見過貴妃娘娘。」
貴妃繼續問:「可有婚配?」
話音未落,榮貴妃就看到皇帝目光深沉。心裡咯噔一下,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往下問,就聽見皇帝發了聲:「說好了有賞,定國公嫡女李蘭莘,端淑聰敏,慧心玲瓏,封為鄉君,從五品,訂冠服為珠翠三翟冠,丹礬紅大衫,深青紵絲金綉孔雀褙子,金綉練鵲文霞帔。」
皇帝略微停頓,看了眼立於廷下的二皇子劉徹:「你可有什麼想要的?」彷彿根本不在乎劉徹會怎麼想,繼續說:「你獨自出宮建府,想必遇到過諸多困難,但也從未向我訴苦。你如此優秀,朕心甚慰,但免不了會常常擔憂你身邊無人照顧。」
二皇子俯首,心臟狂跳,室內雜音紛擾全都聽不見似的。他吸了口氣,穩了穩嗓子才開口:「謝過父皇挂念,兒臣還有許多不足之處。」
皇帝似乎很滿意目前的局面,說完掃了一眼並列的孫樂寧,「孫樂寧,還沒婚配吧?賞你一段姻緣。工部尚書孫垣曲之女孫樂寧,溫良敦厚,秀外慧中,立為二皇子劉徹正妃,望你二人今後能和睦恩愛,相互扶持。」
吏部負責官吏考核,戶部可以調動國庫錢銀,禮部負責典禮接待和升學進考,兵部有調動軍隊之權,刑部審案可依令刑罰。工布位於六部之末,負責蓋房建壩,採礦織布,興修全國上下的土木水利。
「謝父皇賞賜,兒臣必定不負期望。」
二皇子謝恩,一顆心如墜深淵。濃如扇羽的睫毛低垂,遮過眼裡的陰森。薄唇緊閉,表面平靜,內心卻是猶如困獸在嘶吼。這是為君者對他的敲打。
劉哲母家金貴,出身即為太子,親信大臣接踵而至,形成以儲君為中心的太子黨。二皇子劉徹,舅父高居兵部,自身長進,也是有可能繼位的大熱人選。
爭權的過程中,必有磨刀石和犧牲品。身處其中的接班人,無時無刻不在面臨著考驗。皇帝劉洵不願看到太子黨一朝壯大,也不允許皇子黨威脅權威。帝王之術在於制衡:示親近,寵以名,扶持弱勢,打壓盛者,偶爾挑撥,相互克制,彼此制衡。
封賞過後,宴會繼續,編鐘聲起,仕女翩翩。
忽然見中間起舞之人,於水袖中抽如匕首,寒光凜凜,似毒蛇破風而出,直朝著皇帝射去。說時遲那時快,從側面飛來一物,力道強硬,硬生生讓匕首偏了頭,刺進大殿邊側的木柱里。匕首不罷休的晃了兩下,發出錚錚聲響。錦衣衛出動,迅速拿下,那歹人不等逼問,就咬舌自盡。
堯思安救駕有功,皇帝賞賜赤血劍一柄。
經此一事,安平候世子堯思安算是重新回到了朝野之中。
李蘭莘躺在床上,回數著宮宴之後:
「這次我特意找了師傅學雕刻,你看,是不是比之前送你的玉釵精巧多了?」
「謝世子惦念,確實栩栩如生。」
「幾日未見,你清瘦了許多,最近太累嗎?」
「還好,世子一直神采奕奕,氣宇軒昂。」
「莘莘,你現在對我越發客氣了,以前可是一直追著我喊思安哥哥的。」
「小時候調皮,不知禮數,世子可別打趣我了。」
「唉,想當初是誰扎著兩隻小辮兒,不給吃糖就哭,出去聽曲要抱著,累了還得背回家,打不過了就告狀。那個每天都喊我思安哥哥的小姑娘啊……還有七歲的時候……」
「思安!」蘭莘沒想到這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不欲讓他再說下去。
「唉!」堯思安答得乾脆,然後一本正經的說:「你喚我的名字了,莘莘,以後別喊我世子了。」
夜行群山,也曾眺望過閃爍星河。遇到泥濘,不抱過多奢望,總是習慣自救。有人總試圖喚起你深埋的天真,守著赤誠和初心,奔走在無限靠近的道路上。
次日清晨,光散進來,蘭莘醒。看著手裡握著一夜的玉兔吊墜,昨日夜裡斷了的思緒又重新續上了。
皇帝是朝之本固,眼下時局如迷霧,昨天那刺客要是得了手,天下指不定成什麼樣子!
那個二皇子劉徹,即使皇上不阻攔,也是堅決不能嫁的。劉徹的胃口太大了,看著溫順平和,內心裡住著豺狼虎豹,對待這個人,必須得小心點啊……
李蘭莘越發覺得時間不夠用,城南包的馬場還在搭建中,不知道師傅說的那個礦山勘測得怎麼樣了?好幾天了不給回信,明天讓若飛去催一催。這一算身邊能用的人還真不多,新進來的那批人,也不知道春夏秋冬他們教的怎麼樣?
戴好吊墜起床,婢女菁菁通報兮雲回來了。